第八章 進入冷戰期
一進公司大廈電梯間就遇上了小敏。
“小奕，你可算來了。你不在的這幾天，樓上集團可把你們部門小丁整慘了，就一個紅頭文件，因爲排版問題折騰了好幾遍，不是字號、字體不對，就是行間距，字間距的不符合要求的，要麼就是版記關鍵詞用的不對，什麼空格、頂格的。說只有小奕出的紅頭文件向來都是一次性通過的。”小敏象只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
“你也太誇張了吧，這年頭只有你誇我了。我都知道了，我們主任給我發短信啦”。小奕壓低了噪門。
“不是我說的，是樓上集團陳姐說的。”小敏爲了表達真實性向小奕使勁點着頭。
“好了，不跟你說了。出完紅頭文件還得挨個向高管層報送呢，上午有我忙得了。”小奕向來對於工作謹小慎微的。
“嗯嗯，中午再說。”小敏趕忙鑽進了財務室。
......
小奕來到張莉總辦公室，站在門口先深吸了一口氣。
張總是八位高管中唯一的女性，是董事會花重金從南方一線城市聘請的金融才女，全面負責集團上市申報工作。據說是985大學金融系高材生，曾組織某大型企業併購重組，成爲經典案例，企業當作教科書般的學習效仿。每天簡約不失考究的穿搭，盡顯精明幹練的御姐範兒，精緻的妝容在極力掩蓋着歲月痕跡。剛來公司那會兒，滿口散裝英語，現在時間久了算是好多了。
“張總，這是向集團報送的關於籌建項目前期工作的請示，請您審閱後簽字。”小奕畢恭畢敬的將文件擺放在張總面前。
“嗯，去幫我倒杯水”。張總連遞杯子都保持着優雅身姿。
”好的。“小奕連忙接過杯子，倒上水後放到原來杯子的位子，生怕放錯。
”在我們南方城市啊，早就運用辦公自動化系統軟件實現無紙化辦公了，通知、各類文件、會議紀要上傳系統，選擇添加可看範圍，整個審批流程一目瞭然，超時限還有催辦提醒。看你一天樓上樓下的得跑多少趟，竟跑腿了，再遇上個老總出差，還得改天再送，效率低下啊。還不環保，這得浪費多少紙。“張總邊看文件邊說着，”小奕倒是文筆不錯啊，到時你就可以把精力都用到寫作和事項的督辦上，而不是浪費在跑腿上。等着吧，等公司上市了開始全面推行......“說着把字簽在了文件上。
”張總才智過人，能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每個人都是信心滿滿。“小奕不知道表達的是否準確而緊張不安。
”北方這邊氣候真是乾燥啊，這麼久了還是不適應。“小奕剛想拿上文件走，聽着張總沒有結束的意思，只能傻愣愣站在那裡。
”小奕有男朋友嗎？哦，別誤會，我是最不願打聽別人隱私了。只是上次老同學聚會，有位同學的朋友是商學院教授，想找女朋友，問起我，說公司裡有沒有未婚女性可以介紹。看到你，就想起來了，順便問一下“。張總的語氣永遠是高高在上。
小奕一聽教授，想必年齡應該很大了，還沒等開口，張總繼續在說”當然年紀是大了些，但經濟實力雄厚啊，孩子都在國外成家立業了，他本人就想找個未婚的。人嘛，奮鬥來奮鬥去的是爲了啥，你要是願意，我就中間牽個線“。張總自顧自的說完，看着小奕。
也許是因爲姜平傷了小奕的心，爲了賭氣，也許是張總強大的氣場，讓她無法拒絕，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好的，那就麻煩張總了“。
”好的，那事先說好，我只是牽個線，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了解、決定哈“。張總似乎很老練的先撇清了關係。
......
週末難得不用加班，小奕終於可以好好陪陪媽媽了。
”媽，我們今天吃餃子吧。“隨着天氣轉涼，小奕發現媽媽的抑鬱症有些反覆。
”好，我去買菜。“顯然媽媽情緒不高。
”我去吧，天氣不好，您在家和麪，我跑的快，一會兒就回來了。韭菜餡兒的吧？“小奕穿上衣服就往外面走。
”肉要買前腿肉，看着現剁的纔好，別買成品肉餡啊。“母親叮囑着。
”放心吧。“小奕已飛奔出門。
小奕正在菜市挑着菜，突然手機響了。
”是小奕嗎？我姓邵，邵明瀚，是你們張總把你介紹給我的。“南方口音，聲音涼薄而低柔。
”您好，我是。您是邵教授嗎？“接到這個男人的電話時，小奕已經後悔了，恨自己的優柔寡斷。今天難得放鬆的心情被蒙上一層雲霧。
”我是出差到這邊來，你們張總推薦的你，那我們見個面？“
”對不起呀，我今天沒有空，我們家難得吃回餃子......想給媽媽包頓餃子吃“。沒做好準備的小奕大實話都說出來了。
”那好吧，儘快喲，我出差的時間不多。“男人掛斷了電話。
小奕長鬆一口氣，此時什麼事都比不上陪母親吃餃子。
餃子很好吃，可母親卻沒胃口，只吃了三個。
”媽，明天我請假帶您去複查一下吧，醫生也說服藥一段時間要去複查的。“小奕關心的問。
”不想去，最近總是失眠。腦子裡全是你爸，象過電影一樣。“媽媽欲言又止。
小奕知道那天母親去廠裡找父親，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瞞着自己的。但母親不願說，小奕也不想追問，畢竟她不想讓母親再次受到傷害。
”媽，您就是思慮太多，您還有我啊。看好藥也快吃完了，明天我們先去醫院，然後去公園轉轉，秋天景色是最美的。“媽媽拗不過小奕。
第二天，去過醫院，小奕和母親來到公園，天空湛藍，陽光和煦恬靜，樹葉已泛黃飄落到地上，象鋪上了美麗的地毯，滿園秋色盡收眼底。
“媽，我給您拍照，站這裡，這裡景色好”。小奕舉着手機，剛要拍照，手機鈴響了。
“媽，稍等哈，我接個電話”。
“喂，您好”
“你好，小奕，我姓邵。聽說你今天請假了，那今天應該有空了吧？出來見個面。”
“哦，我請假是給媽媽看病，不好意思啊，邵先生。”
“一會兒包餃子、蒸包子的，一會兒又看病。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見我啊，因爲說話聲音好聽的女生，長得都不怎麼好看，這是規律......”男人陰陽怪氣的語調徹底讓小奕失去耐心。
“是的，您說的沒錯，我確定挺醜的，讓您見笑了。”說完，立即掛斷了電話。
如果說之前小奕對這個教授還有些內疚的話，那現在完全成了反感。
“來，媽，擺個POSS，好咧，真漂亮。”小奕再不想讓這個男人來影響自己的心情。
“傻孩子，媽都老了，還漂亮？我給你照吧，你倒是要多照點，回頭發給那些阿姨，好給你介紹對象啊。”媽媽說着就拿起手機開始給小奕拍。
又是相親，小奕嘟囔着。很不自在的讓母親拍了一張又一張。
......
“小奕，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剛上班，屁股還沒坐穩，張總的電話就打來了。
“好的，張總。”小奕不敢遲疑。
“張總您找我？”
"你們見面了嗎？"張總開門見山。
“哦，沒有。我正想向您說呢，還是算了吧，我感覺我配不上邵教授，也挺讓他失望的。”小奕強忍着委屈，儘量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沒見面呢，怎麼知道？”張總還是不依不饒。
“我就是覺得應該是貌美如花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邵教授，我不夠格，讓您們見笑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小奕自嘲着。
”怎麼這麼說？“張總看來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就是....他說....聲音聽着好聽的人，一般長相都不好看......“小奕低着頭，聲音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他真這麼說的？“張總盯着小奕。
”嗯---“
”這人怎麼這樣。行，我知道了，你也別往心裡去。你去忙吧“張總顯然不太高興了。
”好的，張總“。小奕逃離般的出了張總辦公室。
小奕知道張總雖然看似向着她這邊，但其實邵教授應該早已向張總告過狀了，張總只是找她覈實而已，不知道他們之間存在什麼利益關係，但顯然自己作爲張總的法碼失效了。果然，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張總再也沒正眼看過小奕，除了工作上的不得已。
這件事後，小奕越發想念姜平，姜平就是小奕不願相親的原因，被迫相親也會不自覺的拿來對比。小奕知道她對姜平已愛到無法自拔，但是原先認識的姜平是那麼的善解人意，象避風港般的存在，呵護着自己，任由自己依靠。怎麼現在反而覺得姜平象個叛逆的孩子，使自己一步一步的妥協。難道真是自己太任性了？關係越親密，越是少了當初的敬畏和尊重？自己是不是需要反省一下。
”天冷了，騎電動車多穿點，騎慢點。“是心有靈犀嗎？下班時突然收到姜平的短信，讓小奕不敢相信。小奕也顧不上矜持，直接電話打了過去，她想聽到他的聲音。
”你還知道有我啊。“小奕撒着嬌。
”啊，就這麼一個傻丫頭。“姜平永遠是不緊不慢的語調。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騎電動車？"小奕沒話找話。
"知道啊，就你那朝前不顧後的騎法，看着就嚇人。小身子骨還沒風重呢。"
“風有多重？好象你清楚似的"小奕故意一臉不屑。
”行了，別扯了，最近沒事吧？要颳風了，早點回家，別讓你娘擔心。“姜平命令似的口吻，讓小奕感覺說不出的溫暖。
這是和解了嗎？這是姜平專屬的道歉方式，對小奕特別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