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復仇

清燭一身淺綠色旗服, 頭戴雙邊粉色流蘇,好不清麗動人。她一路含着笑入了昭陽殿,恰巧對上紫瑩一雙怒眸。

“瑩貴人安好啊。”清燭笑意不減, 徑自坐到主位上, 略帶玩味地看着紫瑩。

紫瑩就沒有芯雅那麼好的耐力了, 怒氣衝衝地走到清燭面前, 不解地喊道:“爲什麼?我哪裡虧待你了, 爲什麼這般對我?”

清燭飲茶,笑意驟斂:“你現在是沒虧待我,還把我當做心腹, 可是,那又怎麼樣?當年的沁嬪還不是投靠了你, 最後你又是怎麼對她的?”

“沁嬪?”紫瑩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 而後恍然:“白佳氏沁月?沁月……白佳氏……你?”紫瑩皺眉, 倏忽頓悟:“白佳氏清燭,白佳氏沁月, 你和她是表姐妹?”

“錯!”清燭聞言皺怒,起身狠狠揪住紫瑩的衣領,“她是我的親姐姐,我的親姐姐!是你親手害死了她!我白佳氏清燭發誓,豁上性命也要爲她報仇!你放心, 只要我活着一日, 就會費盡心思除掉你的。我知道我握筆畫畫的手也不乾淨了……不過沒關係, 你死後, 我也會自盡來洗刷我的罪孽的……”

“你瘋了!你是個瘋子!”紫瑩不停地搖頭, 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瑩貴人,你就好好地享受生命的最後時刻吧, 閻羅王就在昭陽殿門口等着你,我們會一起把你帶下地獄的。放心,我陪着你。”清燭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景仁宮,只留下徒然滑到在地的紫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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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後宮的另一邊,雲妍、雲姝二人小心地將綾羅和冰嵐二人迎至坤寧宮,對皇后、雅圖福身行禮後,退至一邊。

冰嵐年約雙十,乃是當今皇后親姐的貼身侍女。舒雅之姐病故,因此冰嵐便從科爾沁前來服侍皇后。衆人皆知,這個冰嵐必然將成爲皇后的心腹。果然,冰嵐一入宮便被冊封了正四品內廷姑姑,而之前的雲姝和雲妍、菀湘等人也不過是正六品司記而已。

綾羅與雅圖差不多年紀,兩人似乎感情不錯。但綾羅舉止略顯傲慢,對冰嵐、雲姝、雲妍甚至連皇后都是淡淡的。她被冊封爲正三品代詔,位列後宮衆宮女之首。

太后聞知綾羅回京的消息後已經決定重回紫禁,皇后對此頗有微詞,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綾羅與雅圖等人都離去後,冰嵐服侍皇后端坐主位,不由脫口叫道:“格格!”

皇后略有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道:“丫頭,怎的這般莽撞?妹妹她……可安置好了?”

冰嵐重重地點頭,“格格放心,此事定無破綻,太后娘娘那邊也已經通知了!”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抿了口茶,復又想起什麼似的問:“三阿哥領來坤寧宮了沒有?”

冰嵐略帶無奈地說:“回主子的話兒,奴婢剛剛已經問過綾羅姑姑,她說太后的意思是隻讓娘娘撫養五公主,至於三阿哥,還是由雅嬪親自撫養。”

“笑話!”皇后忽的起身,怒罵道:“皇額娘老糊塗了不成?雅嬪害死恭靖妃,乃是罪人,本宮只把她降作嬪,就是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撫養皇嗣?快,將三阿哥接到坤寧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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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清燭一身秋香色如意雲紋的緞裳裁減地纖長合體,好不嬌柔,“這可能是今歲冬季最後一場雪了,皇上豈可錯過?”

福臨看過然若之後的幾日心情都不錯,聞言溫和地看着清燭,微微點頭:“是噥,難得嫺兒有此意境,邀朕千秋亭賞雪。”

清燭嫋娜站起,素手微揚熟練地煮酒,幽幽道:“臣妾若不趕上這最後一場雪見皇上一面,恐怕這一冬都要被皇上冷落着了呢。”

福臨一愣,隨即開懷:“呀,朕真沒想到,朕的嫺嬪也會吃味呢?”

“皇上……”清燭面上一紅,嬌嗔佯怒。珠環搖轉之間,倒是頗有幾分然若的影子,不過清燭膚色較暗,眉眼間也略顯得成熟一些。

兩人開懷飲酒良久,福臨心情大好,甚至有意晉清燭爲貴嬪。談笑之間,忽有一個太監打扮的人手握匕首,直愣愣地衝了過來!

福臨一驚,當時兩人爲了把酒言歡,周圍並沒有任何宮人服侍!

福臨畢竟身爲滿洲男兒,武功還是有些的,卻沒想到那人也是個中高手,身手遠遠超過福臨!

清燭大驚,忙大喊起來,只是無奈四周無人!這時刺客目中忽然燃起滿腔怒火,直視清燭,竟甩開福臨,直直刺向清燭!

福臨見狀忙上前保護清燭,清燭眼中精光一現,忽然花盆底一歪,崴了腳。福臨已有幾分醉意,欲將清燭護向身後之時,誰知那刺客忽然來了力氣,猛然刺向福臨!

剎那間,福臨身後的清燭目光變得無比複雜,她愣愣地看向那名刺客,目中似有無限悽楚……僅是回眸功夫,清燭已擋在福臨身前,鮮血於瞬間噴涌而出。

福臨似被濃重的血腥味激醒,竟赤手掐住那名刺客的脖子,片刻後那名此刻便倒地,再也沒了氣息。

福臨憐惜地看着暈倒在地的清燭,雙手將其抱起,大步走向離御花園最近的鹹福宮。鹹福宮中只有陳貴人玉珊一人獨居於衍慶苑,她聞知福臨來此便忙高興地準備接駕。

不久後,得到消息趕來的樑九全、樑九功、泥兒等人便跪了一地,陳貴人也終於漸漸明白事情的始末!

清燭始終陷在昏迷中,但那匕首雖然刺得很深,但幸好並不在要害。

福臨緊緊握着清燭的手,目中似有不解,但還是感動居多。

“樑九全,可已查清那太監的來歷?”福臨沉吟片刻後,緩緩問道。

“回皇上的話兒,奴才已經查實,此人是御花園的雜役太監,入宮已有一年,平時素來規矩得很。”樑九全小心地答道。

“皇上!”樑九功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啓稟皇上,奴才曾見這名太監鬼鬼祟祟地去過貞……瑩貴人的景仁宮!”

“景仁宮?瑩貴人?”提起紫瑩,福臨一陣心痛,他真的沒想到那個多年來一向溫婉的女子竟會害死慧兒的孩子,更沒想到,難道這件事也與她有關?

“是,皇上……”樑九功想起然若交代過的話兒,小心答道:“說起來也巧,奴才那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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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麼?”景陽宮內,雅嬪淡淡挑眉,波瀾不驚地看着面前的明秀。

瑩貴人董鄂氏,因對嫺嬪揭發其毒害慧貴嬪皇嗣一事懷恨在心,故指派心腹太監於御花園行刺嫺嬪。而嫺嬪白佳氏爲了保護皇上而受傷已被晉爲嫺妃,居鹹福宮蘇凝閣,掌管鹹福一宮!

至於瑩貴人紫瑩,則已被打入冷宮,擇日賜死。

“如此也好,我也得個清閒。嫺妃走了,這景陽……終究也是沒落嘍。”芯雅起身,自嘲般地笑笑。

“主子……三阿哥……已被皇后抱養了去!”良久,明秀緩緩道。

芯雅一怔,眼中似有隱忍的淚水,“罷了,讓皇后養着,未嘗不是好事。如果皇后收養了玄燁,說不定這孩子,將來,就是太子……”

“主子……您又何苦這般爲難自己?您明知道皇后根本就不會真心對三阿哥,甚至會……”

芯雅終是落淚,捂面而泣。明秀不忍地道:“主子,奴婢已經讓雲妍姑姑……通知了嫣主子去……”

“什麼?”芯雅大驚,驀然抓住明秀的手,“你告訴瞭然妹妹?她那麼要強,說不定就會忍不住跑回宮裡和皇后鬥上一鬥的!若是不小心被人害了皇嗣……不,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