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換上了一套淡粉色的旗服, 特意用一根桃紅色的流蘇絲帶收了腰身顯出窈窕的身姿。理了理雲鬢,換了對粉潤的珠玉耳環,淺笑嫣然道:“你們看, 本宮這身打扮可好?”
芳萍不由讚美道:“主子豔壓羣芳!”不管她平時拍誰馬屁, 現在這話可是出自真心。
“罷了罷了, ”然若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便擺擺手道:“小信子, 去給本宮找貞妃來, 就說是一同去給皇貴妃送行。再去趟馨貴嬪宮裡,把知繡找來。芳萍,你去找蓮貴嬪和知悅來。嗯……”然若想了想繼續說:“珠兒去請嫺貴人, 至於芯雅姐姐,就不要麻煩她了。”
等衆人到齊之後, 然若便神采飛揚地笑道:“衆位姐妹, 今天, 咱們就去好好送送皇貴妃娘娘吧,畢竟大家也是姐妹一場呢。”
貞瑩聞言微微挑了眉冷笑道:“嫣貴嬪娘娘果然情深義重。”
敏真聞聲不由回過頭去引得單邊絳色流蘇旖旎盪漾, 只聽她出言反擊道:“貞妃娘娘最近溫婉的本性似乎淡化了許多呢,許是‘好事’做的太多了?要依敏真看,貞妃姐姐纔是情深義重呢,自己的親姐都能親手送上斷頭臺。”
貞瑩笑了笑一把捏住敏真的下巴,吐氣如蘭:“呦, 妹妹最近似乎越發伶牙俐齒了呢。要論情誼, 那也比不過你和悼妃娘娘啊。”
清燭見二人沒有來的吵了起來然若也沒有要管的樣子, 便上前雲淡風輕地說:“大家都是姐妹, 多一句少一句也就罷了, 貞妃娘娘又何需多做計較?”
貞瑩泠泠挑眉,佯裝驚訝道:“呦, 看來本宮今天根本就不該來,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是想合起夥來對付本宮嘍?”
然若神情自若地飲了口茶後才道:“行了行了,嫺姐姐說的對,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話說不得的,當玩笑就過去了。得了,走吧,咱們去重華宮看看。青兒,把太后賞賜的酒帶着。”
柳青點點頭忙爲然若撐起了遮陽傘,行至門口然若看了眼宮門外停着的轎輦,懶懶地說:“今兒天似乎沒那麼熱了,咱們就撐着傘走過去吧,雖然地方遠,姐妹們也能有空說點兒家常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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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重華宮大殿內,宛湄一身桃紅好不嬌豔,雪白的面頰上飛上幾朵紅雲,映襯着墨色長髮顯得分外嬌俏動人。宛湄聞聲擡頭望去,見了幾人便冷冷一笑道:“難得幾位妹妹還記掛着我。”
“妹妹?”敏真不屑地反問道:“你以爲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溫瑾皇貴妃娘娘嗎?還不跪下請安!”
宛湄鄙夷地看了眼敏真,便又淡定自若地擺弄着筆墨。
知悅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突然朝着宛湄的膝蓋就是狠狠一踹,宛湄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硬生生地倒地。
“湄兒姐姐,你還真是柔弱無骨啊,這一副嬌顏,若是讓皇上瞅去了還不被迷了心竅?”貞瑩不無諷刺地笑道:“只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皇上了。”貞瑩惡趣味地撫弄起宛湄發間的白玉簪子來,眼珠兒一轉突然將其拔下,一輕一重地在宛湄的臉上比劃着。“嫣妹妹,你看看是劃左臉好呢,還是右邊好看?”
然若仔細瞧了瞧,好像真的慎重考慮過了似的才道:“依妹妹看,左右對稱才美呢。”
貞瑩聞言滿意地一笑,回首便惡狠狠地在宛湄的左右臉頰上劃上兩道深深的血紋,宛湄傾城的容貌就此毀於一旦。
宛湄因劇烈的疼痛和天大的羞辱掙扎着欲起身,卻被知繡反手一個巴掌打倒在地。
“爲什麼,爲什麼背叛我!我給了你作爲一個宮女的最高權利,你還想要什麼!”宛湄發瘋似的朝知繡喊道。
知繡冷眼看着宛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要怪就要怪你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知意是我和悅兒的親姐姐!”
“哼,親姐姐又怎麼樣?你看看你旁邊站着的這個賤人,親姐姐不也一樣謀害?”
清燭突然插了一嘴,冷聲道:“宛答應的話是不是太多了些?幾位娘娘的遊戲可否告一段落?不如由清燭送答應上路。”
宛湄不屑地看着清燭,挑眉道:“我往日可真是忽略了你這個大人物,你現在又是做什麼?想賣給我這個死人一個人情嗎?”
清燭貌似溫和地道:“宛答應所指何意?清燭有些不明白呢。”
貞瑩有些緊張地看着宛湄,希望她不要在臨死前把清燭和她複雜的關係說出來。
“知道本宮寧願死,也不願受屈辱嗎?呵,你在這些個聰明人面前,還真是自作聰明呢。”
這時敏真忽然揪起宛湄的頭髮,語氣兇狠:“你倒是個明白人,可惜啊,你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會失敗!嫺貴人說得倒也不錯,你說了這麼多話,本宮都噁心了!呦,本宮差點忘了,你這個小賤人剛纔還自稱‘本宮’來着?知悅,替本宮給宛答應掌嘴!”
“是,主子!”知悅很高興地上前甩手便抽起了宛湄血肉模糊的臉。聽着宛湄捱打的聲音,敏真不由心生快意,“你也不用懷疑貞妃娘娘或者嫣姐姐了,你那個倒黴的四阿哥是本宮害死呢,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好了好了,你也該下去見你親愛的寶貝兒子了吧?”
然若輕笑,語氣中竟是誇獎:“原來四阿哥是妹妹送上路的啊,真是幫了姐妹們一個大忙呢。”
“你……”宛湄顫抖着指着敏真:“你別得意!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註定沒有一個能得到好下場!”
敏真不怒反笑:“誰告訴你我姓博爾濟吉特來着?”
幾人皆是一愣,原來敏真並不是真正的博爾濟吉特家族人士!“科爾沁又不是隻有博爾濟吉特一個姓氏,是不是純正的王室血統,又有誰能知道?不過本宮還真是要感謝宛答應呢,你願意咒就咒去,就讓博爾濟吉特那些賤女人都趕快死光吧!”
“蓮妹妹還真是不留情面呢。”貞瑩不無諷刺地道。
敏真充耳不聞,優雅地端起毒酒,嫋娜地走到宛湄身邊,柔柔地道:“皇貴妃娘娘,就讓敏真伺候您下十八層地獄吧?”
宛湄這時神色纔有些慌亂,卻還是咬了咬牙強作鎮定地道:“不勞煩蓮貴嬪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說着她就要接過那杯毒酒,誰知敏真卻突然縮手,毒酒自然灑落在地,青瓷酒杯摔碎在冰涼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敏真見狀便佯裝驚訝地道:“呀,姐妹們可都瞧見了,這……這宛答應可是反了不成?連太后娘娘的旨意都敢違抗,這毒酒不想喝,是想砍腦袋還是受凌遲啊?”
貞瑩瞥了宛湄一眼,冷冷地笑道:“蓮貴嬪放心,本宮早有準備。”說着貞瑩便示意明月呈上一條白綾,“請姐姐消受吧。”
宛湄咬着脣艱難地道:“多謝妹妹了。”
貞瑩笑得更加開心了,“姐姐說笑了,咱們姐妹一場,也得讓姐姐走的舒坦些是不?”
“等等。”然若突然上前,挑起宛湄的下巴,“上吊的話,就聽不到宛答應□□的聲音了,那樣多沒意思啊,不如找個人來勒死她吧。”
“嫣主子,讓奴婢來吧。”知繡不由地上前道。
“嫣姐姐?”敏真探究地看向然若,不知她用意何在。
然若聞聲忽然皺眉,想到什麼似的道:“嫺貴人,依本宮來看,這差事只有你能勝任了呢。”然若叫的不是清姐姐、不是嫺姐姐,而是嫺貴人。自稱的不是我、不是妹妹也不是然兒,而是本宮。
衆人聞言皆驚,嫺貴人?那個永遠都是一副溫婉淡定模樣的嫺貴人?她一定會拒絕的吧……
誰知清燭竟一臉坦然地上前,接過白綾依舊淡然道:“那清燭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見清燭秀指輕轉,白綾轉眼就套上了宛湄的脖子。
突然,清燭狠狠一拽白綢,宛湄甚至沒有怎麼□□就斷了氣。除了然若之外幾人都嚇了一跳,覺得有些噁心。
然若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的確,宛湄這個對手是值得她尊敬的,因爲她是個足夠聰明和她對抗的人。只可惜,就像敏真說的,她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
而且……這個後宮只有她們兩個纔看出了白佳氏清燭真正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