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入李梟口鼻的香味，他的內心不斷的自問，這是在哪兒？哪兒？
南山鎮，死亡禁地，荊棘宮殿。種種畫面從他的腦海中浮現，這個香味是盛開在白骨手掌中的妖豔紅花，這不是月臺子夜身上的茶花香，身下的女子也不是他的愛人。
“闌珊，你怎麼了？”月臺子夜勾住他的脖子，滿眼的不解。
李梟雙目陰寒，現實與幻境，曾經和現在，種種記憶相加，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狠狠一掌擊在月臺子夜的胸膛，將她擊倒嘔血。
“看似脫離了幻境，真的以爲回到了現實，但我自身仍然處在幻境中。我在宮殿外聞到花香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進入了你的幻境裡，從未離開。好厲害，差點被你欺騙了。”
李梟第一次聞到花香時就陷入了幻境，他所面對的統統都是幻境，包裹李斯對他的說教，一切都和真實的一模一樣，差一點點就被她得逞了。
月臺子夜渾身散發出黑色的氣霧，散開之後樣貌沒有變化，只是眼眶多了妖豔的猩紅眼線，眉心多了一枚花瓣佛印，紫脣散發出邪魅誘惑，從剛纔的清純聖潔，轉變爲嫵媚邪惡。
“竟然看穿了，實在令我驚訝。”
“香味並不是令我發現的源頭，而是你不應該扮演一名死人來欺騙我。”李梟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聲音平淡如常。
“死人？難道你不想她復活嗎？看看我這張臉，是不是和她一模一樣？”月臺子夜緊緊盯住李梟的右劍。
“復活？哼！也許對別人來說不錯，但月臺子夜被我親手所殺，她死在我的手上，我親手殺了最愛的人，既然我殺了她，註定了不希望她復活。”
“原來如此，最愛與最痛都在你的心底，沒人能夠再次打開你的心房，每當你產生愛意，痛便伴隨而來，愛與痛相隨，說起來，你應該只有六道情，這纔是不被我迷惑的真正原因。”
“現在，你又要用什麼來迷惑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李梟大聲狂笑，雙劍不留情，猶如連綿不絕的江浪斬向月臺子夜，怒目而視：“斬下你的頭顱，撕爛你的臉，妖孽，你該死。”
“呵呵，我是你心中的月臺子夜，你下的了手嗎？你又真的能殺了我嗎？”月臺子夜被李梟的左劍刺穿胸膛，手臂被斬斷，但下一秒，她化爲漫天花雨。
李梟感覺不到自身的心跳了，全身冰冷，只因恨極了，他要殺了這個女人。
“硃砂果是怎麼回事？”
“左手花開，右手因果。真相是當年你的父親進入後山採藥，被我強行用意念控制來到宮殿，帶硃砂果返回。硃砂果通體鮮豔如血，而硃砂果是我最寶貴的血液結出。”
花雨飄到李梟的身後化爲月臺子夜，她雙手勾手摟住他的脖子，待他轉身一劍刺來，再次化爲漫天花雨。
李梟傷不到她，心中憋氣，怒聲：“你強行和我結下因果，只爲讓我欠你？”
“我被困在這該死的宮殿幾千年了，我煩了，厭了，恨了，我要逃離。但這森山老林百年進不來一個人，衆多修仙者嫌棄凡界的靈氣越來越稀薄，通過傳送陣去了靈界，於是我在沒有外人的幫助下，不得不付出修爲倒退的代價，使出大造化術謀算我的今後。幸好，天不棄我，以我爲中心，我看到了我的身邊全是你的影子，你是我逃離的唯一助力。”
難怪，李梟聽完之後明白了老爹爲什麼會突然進入禁地，帶硃砂果返回給他服下，並且身上都是荊棘藤條留下的傷疤，如今這樣一對比，完全能解釋了。
“你又是誰？”李梟越發的好奇。
花雨幻化成月臺子夜的清純可人模樣，李梟二話不說一劍將之斬碎，等她重新凝結出妖豔邪魅的模樣時，李梟才罷休。
“我姓什麼？名什麼？早已忘記。記住這是我的原貌，但沒想到和你心底的女人一模一樣，對了，最後你是怎麼殺她的？爲什麼要殺了她？真令我好奇。”
李梟最不想回憶的事被提起，腦海中襲來如陣陣波浪般的疼痛，而月臺子夜再次趁機發難，侵入他的腦海，接上之前的幻境，繼續挖掘他的內心。
……
“闌珊，你受傷了。”李梟舉步艱難的走在被鵝毛白雪覆蓋的羊腸小道，身後的一排腳印，留下了一顆顆鮮紅刺目的血珠子，月臺子夜手中的紙傘掉落，淚奔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屋中，月臺子夜爲他脫下黑色大衣，心疼他腰部的兩道劍傷，急得一邊爲他包紮，一邊飲淚。
“沒事了，所有的任務都完成了，我們可以離開東瀛了。”李梟的身雖痛，心卻高興。
然而，月臺子夜的一雙溪洞不斷溢出水花，輕輕的搖晃腦袋，低聲喃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同樣的三個字不斷從她的口中吐出，聽得李梟緩緩失神，心頭漸涼。
“發生了何事？夜不是最想離開東瀛嗎？我們即將迎接盼望已久的自由啦！”李梟的臉上強掛笑容，僵硬難看。
月臺子夜哭得好無力，手中的繃帶掉落，痛的趴在席面，絕望的道：“從開始，到結束，夜和闌珊的認識是陰謀，夜是捆綁闌珊留在組織的工具，夜走不了，闌珊也走不了，永遠也走不了。”
驚天秘密，李梟不敢相信這是真相，最愛的人竟是組織派來束搏他的人，最愛的人聽命於組織控制他。
這份愛存在過嗎？不可否認的存在過，但隨着月臺子夜袒露的真相，愛在謊言中被撕裂，碎了一地。
月臺子夜的腰巾內，每日每夜綁着一柄小太刀，這是組織讓她提防李梟獨自逃走，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刺殺命令。
如今，到了使用的時刻。
“闌珊答應過夜，無論夜做錯了什麼，闌珊都會原諒。”月臺子夜拔出小太刀，刺向李梟的胸膛。
可惜，刀身被李梟赤手握在右掌中，鮮血順他的手指縫滴下，他左臂勾住她的脖子，最後一次與她深情對望。
“這是屬於我的一場美夢，然而隨着你袒露的真相甦醒了，今後的我將永遠陷入失去你的噩夢當中。我的愛人，請你活在我的記憶裡證明，我深深的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