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無人
大石坎最裡頭的那個院子與其他院子沒有區別，都是大雜院，院子裡住着七八戶人家大幾十口人。
大門敞開着，院子裡雜七雜八堆滿東西。
有破鍋、爐子、掉了一條腿的桌椅板凳。
在這些雜物中，最爲醒目的是一架大鼓。
鼓上原有的紅漆已經斑駁，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沈逍的目光在大鼓上掃過，院子裡沒有人，也沒有晾曬的衣裳。
沈逍一揮手，護衛們如同惡虎一般衝進了各間屋子。
但是他們很快又出來了，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
“四公子，咱們來晚了。”平安惋惜。
沈逍沒有說話，他圍着院子緩步走了一圈兒，一名護衛指了指西邊的幾間屋子，說道：“這幾間像是住過女子。”
牛房東搖搖頭：“小人當時就問過葛老爹，我問他是不是認識這個班子的人，如果是認識的，就賣他個人情。可那葛老爹說他也是頭回見到，還說那班子的人是看到院子外頭貼的招租紅紙找進來的，剛好他在家，就來給我報信了。”
沈逍推門走了進去。
牛房東道：“快一個月了，我每個月十五過來，收房租”
“看到沒，這就是最裡頭那個院子的房東，我見過他，姓牛，這院子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他們家早就不在這兒住了，聽說家裡出了一位當官的，當然不能再住這裡了，早就搬出去了。”
平安不知從哪裡找到一隻炕帚，在牀上掃了掃，揚起一片塵土。
華靜瑤坐的馬車來到大石坎時，大石坎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有些人本來就是住在大石坎的，可這會兒不敢進去，索性和過路的人一起，圍在路口看熱鬧。
上次他來的時候，是臘月十五，現在還不到一個月。
如果跑了倒還好，可若是被人殺了呢？
牀鋪是那種能睡五六個人的大通鋪，牀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牛房東被帶到沈逍面前，他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子，硬擠出一臉笑容，討好地說道：“小姓牛，三河的牛縣丞是小人的長兄.”
說着，房東指着一間間屋子，挨個說道：“這兩間住的是葛寶根兄弟和他家老爹。他一家子是在天橋演參軍戲的；這間住的是小紅鞋的男人和孩子，小紅鞋和她娘是翠花衚衕的，她男人孩子就住這裡，那男人姓呂，啥也不幹，就靠小紅鞋做皮肉生意養活着；這間屋子是白瞎子住的，白瞎子是在天橋下面擺攤算卦的，是真瞎，平日裡都靠他侄子照顧着，他侄子十二三歲，小名叫炕頭，也有人說炕頭其實不是白瞎子的親侄子，是白瞎子撿來的孩子”
“去年重陽節的前兩天，小人記得很清楚，那天家裡正在備節禮，我在家裡正忙着，葛寶根他老爹就找我家去了，說有人要租房，讓我過來看看。”牛房東說道。
這院子裡殺了人，以後就別想能租出去了。
房東面露難色，道：“尤大姐三十上下吧，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哪裡人，也聽不出口音來，她說的是官話，可是又不全像，和咱們京城裡的人說官話的調調不太一樣，不過也能聽懂，對了，她說她是福建那邊的人，不過小人沒相信，她和她手下的女人，看上去都是妥妥的北方人，大高個，身強力壯，別說是南方人了，就在平日裡在京城也少有她們這樣體骼的女子，怎麼看也不是南邊來的。”
牛房東這次不是流汗這麼簡單了，他兩條腿都在發抖。
沈逍伸出手指在妝臺上擦了擦，有一層薄薄的塵土。
窗前有妝臺，妝臺上放着銅鏡，卻沒有妝匣。
一旁的平安看着好笑，問道：“你多久沒來這裡了？”
“她們是什麼時候搬進來的？”沈逍問道。
這時，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人，被一名國公府的護衛帶着，急急忙忙走了進去。
“公子，這屋子至少十天沒人住過了。”平安說道。
他拈起一根頭髮放在鼻端聞了聞，轉身走向牀邊。
“這院子裡住了幾戶人家，各有幾口人，都是做什麼的。”沒等牛房東把話說完，沈逍便冷冷地打斷了他。
房東走到沈逍進去的那間屋子外面，說道：“這裡住的是個草臺班子，不過不是唱戲的，是雜耍賣藝的，班子裡都是女的，班主姓尤，都叫她尤大姐，班子裡還有幾個女的，具體幾個我沒數過.”
所謂參軍戲，就是扮成丑角，說學鬥唱，演些滑稽段子。
銅鏡前沒有梳子，但是沈逍看到了幾根細長的頭髮。
“葛寶根的老爹，與她們早就認識？”沈逍還記得房東說過，葛寶根一家是演參軍戲的。
話外音：想要把自己摘出來，就好好配合，別提你家那啥牛縣丞，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不？你家那縣丞連往我家公子面前站的機會都沒有，有啥好套近乎的。
牛房東怔了怔，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忽然，他像是活見鬼瞪大了眼睛，答非所問：“人呢，這院子裡的人呢？”
平安同情地看了這位倒黴的房東一眼，提醒他道：“快點回答我家公子的話吧。”
“查查住在這院子裡的人，所有人都要查。”沈逍冷冷地說道。
一定是出了大事，這院子裡的人要麼被人全都殺了，要麼就是全都跑了。
牛房東連聲音也顫抖起來：“回大人的話，這院子裡住了六不對，是七戶人家，七戶。”
沈逍再一次打斷了房東的話，問道：“這個班子裡的人，尤大姐多大歲數，何方人氏？”
“那這院子裡有沒有哪一家與這個班子裡的人關係較好？”沈逍又問。
牛房東繼續搖頭：“小人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小人每個月就來一天，纔不管他們誰和誰相好呢，只要別在我這裡惹事生非就行。”
沈逍正要繼續再問，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請問你這院子裡有沒有住着一位鈴醫？”
房東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和他說話，他轉身看去，只見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正從門口走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