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掃街奴
“她是被飛魚衛抓到京城的，也就沒有再費事把她送回原籍，就在京城發落了。”喬長史又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喬老太太雖然把喬文廉擠懟出去，可是喬文廉真的出事了，她老人家又於心不忍了，聽說喬妻被抓進詔獄，她便催着兒子去打聽消息，得知喬妻做了官奴，喬老太太還給送過兩次東西。
華靜瑤問道：“長史大人可否知道喬妻在哪裡爲奴？”
“掃街啊，就在順天府衙門後面的那條巷子裡住着，本官的老母還讓人往那裡給她送過東西。”喬長史沒有說出來的是，喬妻能得到掃街這麼好的“差事”，還是他給幫忙找來的，否則這會子喬妻還不知在哪個官戶人家刷馬桶呢。
掃街雖然也是苦差事，可是卻不用看主人家的嘴臉，反而舒服得多。
華靜瑤心中大喜，雖然當年喬妻沒在京城，但是她知道的事情，說不定比喬長史知道的還要多一些。
她立刻讓史乙去查，不到一個時辰，史乙便帶回了消息。
說起來也是巧，華靜瑤竟然見過喬妻，她便是當日看到小狸被朱祿帶走的那位掃街奴，只不過她已經不住在衙門後巷了，因爲那次她提供了線索，所以華大小姐讓史甲想辦法，讓她搬去了前兆衚衕。”
這也是當日的交換條件。
前兆衚衕也是掃街奴住的地方，但是比起衙門後巷，居住條件要好上許多。
“大小姐，罪婦這輩子第一次來京城，就是被飛魚衛帶過來的，在此之前，罪婦一直住在鄉下，去過的最繁華的地方就是鎮子上，罪婦出身鄉野，而罪婦的夫君卻是讀書人，他說的話罪婦聽不懂，他也不願意與罪婦說外面的事，那日飛魚衛的官爺們說罪婦的丈夫犯了事，罪婦也聽不懂他犯得究竟是何罪，更不知道他在京城裡做過何事，大小姐，罪婦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華靜瑤撫額，又是那家小食攤子啊。
曾氏說着便跪了下去，砰砰砰磕起頭來。
華大小姐很快就見到了曾氏，上次她便見過曾氏，那時見曾氏面容娟秀，眉宇間有書卷之氣，她還以爲曾氏是出身書香文第的，沒想到曾氏是佃戶之女，在沒來京城之前一直住在鄉間。
沒辦法，掃街奴不能到處走，只能在規定的那片兒轉悠。
“哦？此話怎講？”華大小姐看上去很有興趣。
曾氏連忙施禮，謝道：“多謝大小姐了，罪婦如今住得比以前好多了，罪婦知足，不必再勞煩大小姐給罪婦換地方了。”
“是嗎？你能從容不迫安排小女兒出嫁，還能把大女兒婆家那邊的事也安排妥當，莫非你有千里眼順風耳，或者是那鬼谷子轉世，在鄉下的家裡坐着，曲指一算就能知道你丈夫犯下重罪，會禍及妻兒，所以你便抓緊時間，搶在飛魚衛來抓人之前，把兩個女兒安頓好，曾氏，你既有這本事，要不要我在天子面前爲你舉薦啊，你這本事可比欽天監裡的那些人強多了，神仙轉世也不過如此了。”
“是嗎？那可真好，多虧你當年有遠見，早早地把她們姐妹嫁出去，如今看她們過得好，你們夫妻也能放下心來了。”華大小姐說得很自然，如同閒話家常，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提到了那年的事。
“大小姐說的這些話，罪婦聽不懂，罪婦只是村野婦人，還請大小姐恕罪。”出乎華靜瑤預料，曾氏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竟似是真的聽不懂一樣，當然，她的內心是否也平靜無波，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問道：“曾氏，你在前兆衚衕住得可還妥貼，如果那裡不好，我再給你換個地方。”
就是爲了不再去那個油脂麻花的小攤子，她才下定決心盤下書鋪的，可是這也沒過幾天，她還是要再去那裡。
史乙垂手而立，聞言說道：“姑娘多慮了，喬太太招不來天兵天將，喬姑娘也做不成官奴。”
曾氏嘴邊的笑意卻僵在了臉上，她頓時明白過來，眼前的這位大小姐又來找她，不是要繼續找人，而是爲了當年的事！
曾氏伏在地上的身子猛的一顫，她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正俯視着自己的小姑娘。
華大小姐微微一笑，對一旁的史乙說道：“喬太太能掐會算，你猜若是我請飛魚衛把她那個已經出嫁的小女兒抓來京城當官奴，喬太太會不會招來天兵天將把她那寶貝女兒救出去？”
華大小姐頷首，又問：“聽說你有兩個女兒，她們可有給你寫信過來？”
“大小姐這話真是冤枉罪婦了。”曾氏喃喃說道。
華大小姐笑靨如花，可卻讓曾氏更加心驚。
聽華大小姐提起女兒，曾氏眼裡的平靜中多了幾分溫柔，她說道：“長女寫過信來，她生了一個兒子，婆家待她們母子很好，沒有因爲愚夫的事爲難她，她偶爾也會去看望妹妹，知道妹妹那邊過得也很好，讓我放心。”
掃街奴比起在各府裡的官奴要自由，若是家裡親人有書信寄過來，只需寄到衙門，會有人轉交給她們。
“喬妻姓曾，小的已經讓她在衙門後巷那家小食攤子等着了，姑娘可以親自問問她。”史乙說道。
華靜瑤居高臨下看着她，大眼睛微微眯起，略帶譏諷地問道：“當日你對飛魚衛也是這樣說的吧，這番話你說得這麼順溜，練過很多遍了吧。”
史乙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爲如喬姑娘那般年輕的女子，是要送進教坊司做官伎的，她自是做不成官奴。”
“原來如此啊，我聽說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大人，最喜歡到教坊司了，這是爲什麼呢？倚紅樓的姑娘不香嗎？”華大小姐好奇地問道。
史乙一副很有教養的樣子，斯斯文文地說道：“教坊司的姑娘出身清白，要麼是官家小姐，要麼也是喬姑娘這樣，家中父兄有功名的，她們比起倚紅樓的姑娘們，不但高雅，而且乾淨，沒有那些髒病。”
華大小姐恍然大悟，道：“看來教坊司還真是個好地方，若是喬姑娘進了教坊司，遇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說不定還能給喬舉人翻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