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姐姐年紀大了
湘竹孃的確有這個習慣，無論是碎銀子還是閨女給她的銀戒指，她都會咬一口，初時只是怕那銀子成色不好，後來也就成了習慣，若是不咬咬，她就不信那是真的。
見過她咬銀子的人並不少，但是不包括聶正琪。
湘竹娘是做下人的，她們這樣的人，在主子面前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當然更不會當着主子的面去咬銀子。
可是聶正琪沒有見過，卻不會代表着他不會知道。
聶正琪幾乎不出門，就連親戚們也已有多年沒有見過他了，他也沒有朋友，能把一個粗使婆子的喜好告訴他的人，只有一個。
湘竹，她的女兒！
湘竹娘雖然潑，但卻不笨，她想到了給她下毒的人是她的女兒，更想到了那些金銀！
那些金銀被女兒拿去放印子錢了，女兒已經拿回來兩次利錢，她看到利錢那麼多，高興得眉開眼笑，女兒說的對，這些金銀放在家裡，只會被弟弟拿去亂花，去放印子錢就不一樣了，大錢還能生出小錢來。
“我的元寶，我的金元寶銀元寶，都在那個小蹄子手裡，那個沒良心的小娼婦，早知她這麼沒良心，那年我就該把她賣給前條街上的那家子揚州人。”
那次她本就動心了，可她們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平安侯府，她如果悄悄把小香賣了，傳到主子耳裡，少不得會發落她。她在路上想了法子，到時就說小香讓拍花的拐走了，回家正想和黃成商量，沒想到黃成興沖沖回來，說郡主要給公子爺挑丫鬟，要帶着小香進府給郡主看看。
她像是吞了幾隻蒼蠅一樣，噁心極了。
若是那時把小香賣了，小香就不會變成湘竹，她男人和兒子也就不會替公子辦事，那麼現在他們一家子還活得好好的。
沒想到這麼一看就給挑中了，小香進府變成了湘竹，她雖然心疼那飛走了的十兩銀子，可也沒有膽子再把湘竹賣掉。
華靜瑤出了客棧，也沒有去順天府，而是回了長公主府.
回到長公主府，果不其然，昭陽長公主進宮打馬吊去了，既然昨天已經說過了，所以她輕而易舉就接了小雪出來，小雪的丫鬟霞飛也跟着一起出來了。
那時湘竹不叫湘竹，而是叫小香。那年她帶着兩個孩子去一個老姐妹家裡，那個老姐妹早年賣給一個行商做了通房，行商的銀錢週轉不開，又把她賣給了一個路遇的揚州人，沒想到她搖身一變成了正頭娘子，這次是跟着夫君來京城辦事。
霞飛抱着小雪，坐在另一輛馬車裡，華大小姐的馬車則在前面，馬車出了梧桐衚衕，便向甘石橋方向而去。
……
那時她真是被豬油蒙了心，這麼好的事，她爲何還要和黃成那個死鬼商量？直接把小香給了老姐妹，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回到家裡直接就說小香丟了，黃成平日裡總說小香是個賠錢貨，非打即罵，若是知道小香丟了，他說不定還會高興少了一個吃閒飯的，又怎會去找？
“所以你只是指認湘竹，那肯定不行，畢竟這些金銀是你家公子賞下來的，所以你一定要把這些金銀的出處說出來。”
“那個殺千刀的小娼婦，她害了親爹親弟弟，還要來害我，我要告她，讓她千刀萬剮，她怎麼還沒死啊，我的金子，我的銀子啊，都在那個娼婦手裡，這位公子，還有這位小姐，你們一定要給我做主啊，那個小娼婦拿了我的銀子，拿了我的銀子！當年人家出了十兩銀子要買她，我都沒有賣啊，把她送進府裡，原以爲她是個有良心的，誰能想到她這麼歹毒啊，早知如此，她一生下來我就把她掐死，何苦多養她那幾年。”
馬車上有窗戶，夏天天熱，窗戶上的油布打開，只掛了一層薄薄的窗簾。
她又一次抓住了沈逍的衣袖，乞求道：“求求您，給我解毒，我做證，都是湘竹那浪蹄子害了人。”
湘竹娘可沒有聽說過什麼怪醫嶽離，她只聽到瞭解毒兩個字。
華靜瑤的心越來越冷，她如果沒有記錯，湘竹六歲就進府了，黃成夫婦也只養了她五六年而已。
湘竹娘是這個連環案的重要證人，所以她還要繼續噁心着。
她的心情不太好，前世她沒有親孃，父親到死也沒有告訴她，她也不知道有娘疼和沒娘疼有什麼區別。
她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了，眼看就能抱孫子了，卻被小香那個浪蹄子給害死了！
可是這一世她知道了，所以她更加無法接受湘竹娘對女兒的態度。
想到這裡，湘竹娘咬牙切齒。
那老姐妹看到小香，眼睛就亮了，出了十兩銀子的價格，要把小香買過去，她一聽就明白了，也猜到了這老姐妹是做什麼的了，雖說她在京城，可也聽說過揚州瘦馬，小女娃買過去，教上幾年，就能賣給大戶人家當姨娘。
見她出去了，沈逍俯身對湘竹娘說道：“我認識怪醫嶽離，他說不定能給你解毒。”
沈逍頷首，道：“只是你的金元寶和銀元寶，畢竟那上面沒有刻上你的名字，即使抓了湘竹，恐怕這些金銀……”
湘竹孃的眼珠子瞪圓了，她的金子銀子啊，這些都是她的，是她男人和兒子拿命換來的，不能便宜那死浪蹄子！
霞飛很少有出府的機會，小姑娘很新奇，忍不住從窗簾的縫隙裡向外張望。
她的兒子啊，她那頂門立戶的兒子啊！
她看一眼沈逍，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她看到了碧波盪漾的玉帶河，還看到河邊各式各樣的小攤子，還有那些五顏六色的招牌，霞飛恨不能把腦袋整個兒伸出去，至於這馬車是往哪裡走，她想都沒有想。
馬車停在了折蘆巷外，車簾從外面撩起，小艾探進頭來，笑嘻嘻地對霞飛說道：“霞飛姐姐，苗公子是外男，姐姐年紀大了，不方面見他，姑娘讓我陪着姐姐去吃雪花烙，姑娘抱着小雪進去畫像。”
霞飛怔了怔，她已經十四歲了，還沒有及笄呢，這就年紀大了？
不過比起姑娘來，也的確是年紀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