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抓着陳飛揚的手不停的道,“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們竹林縣的鄉親!”
“放心吧,老伯您家在哪?”
“不行……不能讓他們看到有車進來,否則會惹上大麻煩的。”老漢指着陳飛揚的車,焦急的叫道。
“老黑,你把車開到城裡去,然後弄一輛自行車或者其他不顯眼的車子來找我們匯合!”陳飛揚說道。
聽到陳飛揚的安排,老黑二話不說,又很貼心的將車上的礦泉水全部搬下來,這纔將車開走。
大中午,劉達抱着一箱礦泉水,跟在陳飛揚的身後。
而前行的地方,繞過一片不大的小樹林,出現在眼前的是幾座破爛的磚瓦房。
這裡距離竹林縣縣城還有幾十裡地,而這裡,不過是竹林縣下面的一個小鄉村。
“幾位,請跟我進來吧。”老伯四下看了看,然後帶着陳飛揚和沈佳雯低頭鑽進矮舊的磚瓦房中。
不過幾十平米的小房子,裡面昏暗無比,甚至比外面還要悶熱。
沈佳雯經常去各地採訪,比這更艱苦的環境也不是沒見過,陳飛揚微微驚訝,看着沈佳雯一聲不哼,在悶熱的屋內都故作鎮定,表示讚賞。
劉達就不行了,養尊處優,讓他去砍人還可以。
之前抱着一箱子水已經熱的滿頭大汗,現在更是一進來就被一股難聞的味道薰得要暈過去。
只不過礙於陳飛揚也在,他才強忍了下去,只不過藉口出去上廁所,離開一下。
在外面,劉達找了個綠蔭的地方,弄了片樹葉子扇起來。
整個濱海的GDP在東南省都是很靠前的,只不過沒想到,一個這麼發達的城市,在其管轄的區內,竟然還有這麼貧困的地方。
就連竹林縣,也是城南區的貧困縣,只不過那是在農業時代,現在的竹林縣,因爲很多工廠落戶於此,稅收入什麼的都不少,只不過這裡的人們卻似乎越來越窮了啊!
劉達扇着樹葉子,坐在樹蔭裡涼快
起來。
他卻是沒注意到,從他們一進村,就被人給盯上了。
一個穿着土氣,留着流氓頭的小年輕,遠遠的看着陳飛揚他們進了老漢的家,卻是一溜煙轉身朝村子深處跑去。
老漢的家,房間不大,這小破屋只有老漢和他的兒子居住。
一切簡陋無比,房間裡堆着不少手工編織的籃子,用的是野山竹的竹條,都是很常見的材料。
想來這父子兩個,應該是做些手工活,以此爲生了。
“這位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老伯找來幾個木頭凳子讓陳飛揚他們坐下,這才很感激的道。
“應該的,老伯,你是不是有肺病,是不是經常咳嗽?甚至咳血?”陳飛揚突然問道。
老伯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訝,他點點頭,“老毛病了,您是怎麼知道的?”
“老伯,不瞞你說,我是個醫生,你的病是因爲常年飲用那些重金屬超標的水源導致,若是不及時去醫院治療,用不了幾年你的性命不保!”陳飛揚有些沉重的道。
誰知道老伯像是一點都不害怕般,只是將他那皮膚黝黑的兒子抱在懷中,用一個慈愛的父親的手,輕輕撫摸着他那畸形兒子的腦袋。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這位姑娘你是記者吧。”老伯慈愛的看了眼兒子,又將視線轉到了沈佳雯的身上,似乎對沈佳雯的記者身份,並沒有什麼意外。
“對,竹林縣的水源出了問題,而且很嚴重!”沈佳雯點點頭,拿出錄音筆,“所以我和朋友來這裡進行暗訪,老伯您能將知道的一些東西和我們說說麼?”
“咳咳……你們想問什麼,河裡的水麼?都這麼多年了,爲什麼現在纔來哎……要是早些年,我們這些人也不會變成這樣……”老伯乾癟的臉上,流出兩行淚,他的情緒不受控制,“從10年前開始,竹林縣的領導放棄農業,將大片的土地收上去賣給那些搞工業的,後來,因爲一大批搞化肥的廠子開了起來,原本山清水秀的竹林縣,慢慢的變樣子了。”
“很多村子的人都吃河裡的水。”
“但是那條河的水……唉……因爲那些工廠將工業廢料排進去……再加上週圍的空氣污染,很多有錢的人,都搬了出去,去市裡,或是去其他地方打工。”
“剩下的一些老弱婦幼,有點錢就在自家打個水井,還能吃上乾淨點的水。”
“今年大旱,連着3個月沒下一滴雨,多少個水井都幹了……沒辦法,沒有水我們怎麼生活……”老伯哽咽起來。
陳飛揚默然,“您知不知道,竹林縣這個污染的情況已經失衡了,而且您的兒子先天殘疾,也是因爲受到了周圍環境污染的影響,胎兒在他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
“孩他娘在他出生幾個月的時候就拋下我們離開了,這麼多年再也沒回來,而我的腿腳不方便,身體又不好……”
“竹林縣還好,下面幾個鄉鎮,污染才叫嚴重,上次我和同事去的是大城鄉,那有好幾個化肥廠。”沈佳雯嘆口氣說道。
“幾位,前段時間大城鄉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有工人和記者打了起來,出動了縣裡的警察纔將事情平息。”
老伯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村裡的官說要是碰到記者來訪,要第一時間將消息通知上去。”
“哼,他們是想掩飾!官商勾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沈佳雯冷哼一聲。
“老伯,您不怕我給你們引來麻煩麼?”陳飛揚問道。
“怕有用的話,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子了。”老伯滿臉深深皺紋的臉上,一股濃濃的悲慼之情。
讓陳飛揚無比動容,因爲這個縣城不注重環保的問題,到現在,出了事情,多少無辜的人因爲喝了重金屬超標的水,換了病。
人類在不斷進化,成長的歲月中,卻留下了一片悲涼之地!
如泣如訴,讓人爲之痛恨!
陳飛揚沉默了,這些傷病的人,就連他也無能爲力,他不是救世主。
更不是耶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