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的表情實在是有些詭異,簡直就像是見鬼了一樣,他已經是至強者了,星空下的最強者,這個世界上已經很難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動容了,如今見了小黑如此失態,實在讓人驚訝。
不過仔細一想,葉三娘等人也就釋然了,以他們的見識,尚能從小黑的一些特徵中判斷出小黑是鯤鵬遺脈,而云逸是數百年乃至千年前的人物,那時候華夏古武尚未凋零,雲逸的見識怎麼可能比他們弱?一定早就看出了小黑是鯤鵬遺脈!
鯤鵬,傳說中那可是幫助天帝澄清宇內的蓋代奇獸,是連九天神邸都能吞噬的存在,讓一個至強者驚訝也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情。
楊樂見雲逸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小黑,不由開了個玩笑:“雲大哥,怎麼了?該不會是你也看出這鯤鵬遺脈的不凡了,害怕它有一天成長起來把你當點心給吞噬了?!”
“鯤鵬遺脈?!”
雲逸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楊樂,那樣子似乎……嗯,就像一個紳士貴族老爺在看一個鄉巴佬一樣,非常誇張的問道:“你說這是鯤鵬遺脈?!”
“是啊!”
楊樂嘿嘿一笑,道:“說起來我可是撿着寶了呢,原本以爲這隻金嘴雕不過也就是個尚沒有被人類發現的物種而已,卻在一次意外的實驗中激活了它的基因,沒想到它的祖先居然是鯤鵬,仔細餵養之下竟然成長到了如今這番模樣,說不得以後它還是我對抗段無情的主力呢!”
“你這是在褻瀆它高貴的血脈!”
雲逸雖然聽不懂什麼基因什麼的用詞,不過也大致的從楊樂的話中瞭解到了楊樂的意思,狠狠瞪了楊樂一眼,道:“不知道就別胡扯,什麼鯤鵬遺脈,實在是扯淡!”
“不是鯤鵬遺脈?!”
楊樂看了雲逸一眼,心裡一時間也好奇了起來,從雲逸的話中他能感覺得到小黑的不凡,即便他們對小黑的血脈猜測錯誤了恐怕小黑也不會弱到哪裡去,因此也沒有什麼失落,笑着問道:“那麼小黑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你們的猜測雖然不對,但也沒有差之太遠,只不過太低估了這小傢伙血脈的力量。”
雲逸搖了搖頭,道:“其實……它就是真正的鯤鵬!”
一句話,所有人呆立當場,鯤鵬的大名,只要是箇中國人就應該聽說過,那可是能毀滅整個世界的強大生靈,打死他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完整的鯤鵬存在!
“雲大哥你說笑了。”
楊樂甩了甩腦袋,把那種荒唐的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道:“這個小傢伙我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見識過了,當時它只不過是一隻凡鳥罷了,雖然神異,但卻沒有什麼古怪的能力,如果不是因爲我的基因藥劑的話,恐怕它到現在爲止都是一隻凡鳥呢!傳說中的鯤鵬可是上達天聽,下抵九幽的存在,怎麼可能會那麼平凡呢?所以,應該是雲大哥你認錯了!”
“我絕對不會認錯。”
雲逸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和它的同類還有一定的淵源呢,只不過是仇非恩罷了。我且問你,你那基因藥劑中是不是蘊含了一絲仙靈之氣?!”
“沒錯!”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猜到的,不過楊樂還是直接點頭承認了。
“這就對了!”
雲逸臉上的笑容更加篤定,道:“那麼我再問你,你們可知道傳說中鯤鵬幼年是什麼樣子?!”
“這個……還真沒有聽說過!”
楊樂撓了撓頭,道:“不過傳說中的鯤鵬,似乎沒有什麼幼年期吧?!我記得有古籍是這麼記載的——‘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由此可見,這鯤鵬應該沒有什麼幼年狀
態,是一種亦魚亦鳥的生物。”
“胡扯!”
雲逸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道:“或許第一代的鯤鵬是這麼演化而來的,不過世間萬物,都有其傳承之法,人有人倫大道,草木有籽延續,一切皆有法,鯤鵬雖然爲飽受天地眷顧的異獸,但也是着天地中的一份子,怎麼可能沒有其延續之法呢?所以,我看糊塗的是你,怎麼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這一番話說出來,所有人都是一種若有所思的楊樂,修爲到了雲逸這個境地,已經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修道者就能形容了,字字珠璣,句句符合天地大道,已經看透了世間萬物的本質,話雖然簡單,卻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大巧若拙,大智若局,一句一切皆有法雖然簡單,卻點明瞭天地間最根本的規則。
其實說到底,天地大道非常簡單,乍一看可能繁複無比,不過那都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最終演化出來的結果,真正大道的本源,其實是非常簡單的,追溯其本源,一眼可看透,但卻不可悟透,除非思想到達了那樣一個境界!
楊樂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雲逸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可能僅僅是隨口的一句感慨,到了他們耳朵裡,就值得回味了,當下收起了最初的調笑之心,誠心請教道:“那麼雲大哥,這鯤鵬爲什麼幼年時期會那樣的平凡呢?!”
在楊樂看來,但凡是天地異獸,大凡在其幼年時就已經是頭角崢嶸,最起碼紅兒是這樣的,尚未發生變化時,速度就已經是鬼神難測,要擊殺一位一流高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想到當初在軍事基地時小黑那模樣,打死楊樂都不敢相信,那隻小笨鳥體內居然流淌的是最純正最高貴的鯤鵬之血!
“但凡天地異獸,其生存習性都非常固定,就比如鳳凰來說吧,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否則,寧可餓死也不願落足。這鯤鵬也是一樣,只不過相比於鳳凰來說,鯤鵬的要求則簡單了很多,只需要一點——仙靈之氣!這鯤鵬是仙家異獸,除非是仙靈之氣,否則絕對不會吸取,天地間的陰陽二氣對於它們來說簡直就像是古武者眼中污濁的空氣,不屑一顧。原因很簡單,唯有仙靈之氣才能讓它們體內的血脈威力發揮到極致!這個小傢伙當初並沒有吸取到仙靈之氣,自然與凡鳥無異,所以,讓它發生變化的根本不是你那個什麼基因藥劑,而是仙靈之氣激活了它體內的高尚血脈!”
雲逸幽幽一嘆,道:“天地大變,人間已經不復太古時期的盛況,這天地之中又哪裡會有那麼多仙靈之氣給鯤鵬來吸收?沒有了仙靈之氣的鯤鵬簡直與凡鳥無異,以至於一直都是默默傳承,不爲外人所注意。所以,這天地中鯤鵬纔是那樣的少見。我這一生,也僅僅見過兩隻而已,眼前這個小傢伙是一隻,另外一隻,便是在宋代年間見到的了。那隻鯤鵬不光覺醒了血脈,甚至已經達到了至強者之境,本身的狀態徹底穩定了下來,給當時整個古武界帶來了莫大的壓力,人們害怕鯤鵬進一步強大讓整個人世間淪爲鯤鵬的天下,所以集結了當時最頂尖的七位高手聯手剿殺,到最後,雖然成功擊殺了那隻鯤鵬,不過七位高手也是六死一傷,唯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苟延殘喘。”
說此一頓,雲逸收拾了一下心情,笑道:“要不是因爲那場戰鬥,我或許還不會對這種生物瞭解這麼深呢,沒準兒現在也根本認不出它來!”
楊樂等人聽的都是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雲逸與這鯤鵬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故事,一個個聽的非常出身,沒想到古時還有這樣的秘辛。
雲逸看了楊樂一眼,道:“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這個小傢伙雖然是鯤鵬,但是它沒有達到至強者的境界之前,狀態始終都不穩定,這段時間你可得好好保護它,否則,你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真正大成的鯤鵬究竟是怎樣一番強勢與
霸道!”
說道最後,甚至就連雲逸都有一些心有餘悸的感覺,很顯然,太古時期那隻鯤鵬給了他太大的震撼!
楊樂點了點頭,接受了雲逸的建議,對於鯤鵬沒有完全穩定之前的隱憂也有了一定的瞭解,表示自己一定會多加註意的。
幾人再次探討了一番小黑之後,一直都插不上嘴的雲楓寒看了雲逸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老祖宗,先祖母以及歷代家族長輩現在陵園還在,也有祠堂中保管着歷代長輩留下的遺物與畫像,還有族譜記錄着各位長輩的生平,您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雲逸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雖然在見到雲楓寒以後他整個人豁達了不少,可終究不能完全放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她……的畫像也保存着嗎?”
“保存着……”
雲楓寒不是個傻瓜,自然知道雲逸口中的“她”指的是誰,緩緩道:“家族長輩爲了咱們這個家族能夠長盛不衰,所以將祠堂建在了一處極爲隱秘的地方,所以直到現在都保存的極爲完好,先祖母不光保存下了畫像,還留下了生前的一件遺物,根據族譜上對先祖母一聲的記載,那件遺物似乎是先祖母一生中最爲喜愛之物,即便到逝世時仍然緊緊握在手中,後來您的兒子整理出來以後,並將之保存了起來,一直放在祠堂中。”
雲逸一愣,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不過楊樂還是看到了,他的手在顫抖。
狠狠吸了兩口氣,平息了一下心中起伏不定的波瀾,雲逸這才問道:“她一生中……最珍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雲楓寒垂下了腦袋,道:“我在小時候貪玩,曾經打開盒子看過一眼,是……是一把象牙梳子。”
雲逸緩緩閉上了眼睛,背朝衆人,負手而立,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猶記得,那段他一生中最珍視的時光裡,他曾帶着那個溫柔典雅的江南女子去集市上買一些生活用品,因爲他注意到女子的梳子在前不久斷了,所以買了一把送給了對方……
雲逸清晰的記得,那把梳子是他一生中送給對方唯一一件女兒家能用的東西,卻不想,就是把個小小的梳子而已,竟是對方一生最珍視的東西,直到逝世那一刻都死死的握着,不肯放手。
這是怎樣一種癡戀?!
“啊!”
雲逸突然放聲狂吼了起來,原本已經紮好的滿頭長髮頓時炸開,恐怖的音波直接爆發開口,將葉三娘這間已經被掀了頂的小屋頓時震成一堆廢墟!
葉三娘看着雲逸的眼中突然有了深深的同情,或許在場之中,也只有她最能理解雲逸的心情,心愛之人已逝,唯留她一個人獨活於世,一個人品味孤獨與寂寞,這是人間最大的痛楚!
可能是一聲狂吼發泄出了心中的鬱氣,雲逸心情平復了不少,忽然轉頭看着楊樂,沉聲道:“兄弟,雖然大戰在即,而且我也答應了你幫你平息魔宗的動亂。但是……我真的很想在大戰前去看看她的……墳塋!”
“好啊!”
楊樂笑了笑,道:“反正那些古武家族一時間也不能集合起來,趁着這段時間你去看看也好,不過你對現在的中國並不瞭解,還是我陪你去吧?!”
楊樂非常理解雲逸的心情,在他看來,雖然可能要耽誤幾天的時間,不過趁着這個機會,讓雲逸了卻了心中的憾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久後的大戰肯定會慘烈無比,到時候誰知道是生是死?
經歷了太多戰火的楊樂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常勝無敵?即便是雲逸,他也不是完全相信對方能搞的定段無情!與其讓雲逸這麼神思恍惚的走上戰場,還不如等對方化解了心結,無牽無掛的與自己並肩而戰呢!
雲逸感激的看了楊樂一眼,微微一笑,算是答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