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柳清陽和拓青山都喝多了,兩位老人雖然喝多了,但是一個個還不承認自己喝多了,非要拿着酒杯接着喝,甚至還要拿着酒壺到外面去喝,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出去喝酒萬一要喝出什麼事來,那就真的麻煩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一樣的一面,就好像柳清陽,在陳玉峰的眼裡他是一個老成持重,又有一些逍遙物外的老人,但是到了彌斯寨以後,柳清陽又變成了一個很念舊,很囉嗦,很幽默的老人。
看來柳清陽對彌斯寨的感情是很深的,如果當年不是因爲藍雨馨的事,估計柳清陽不會離開苗疆,很可能在這裡安家還會找個老伴,過着有老婆有孩子的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就是這突發的情況改變他的一生,至今柳清陽提起師傅和義父的事,還耿耿於懷,恨自己沒有能力,不能親手爲師傅和義父報仇,每次說起這個的時候,柳清陽都會掉幾滴眼淚。
也許這也是人生的一種吧,陳玉峰是這麼理解的,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可能那麼完美,或多或少的都會有一些遺憾,就是這種遺憾才讓你的人生變的有味道,活的有意思,如果每個人都很順利,從生到死一點波折都沒有,那人生就會變的千篇一律索然無味。
兩個老頭瘋狂的行爲終於引起了藍雨馨的不滿,當老太太指着鼻子說他們的時候,兩個老頭居然都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放下酒壺,兩人彷彿事先商量好一樣,同時倒在了竹樓的地毯上睡着了。
陳玉峰看着他們兩個忍不住在心裡發笑,沒想到兩個倔強的老頭,居然會害怕一個弱女子,而且藍雨馨只是輕輕的指着他們說了一句,看你們連個老頑童的樣子,是不是想早點死啊?
兩個老傢伙居然一聲都沒吭,這一點陳玉峰還是很佩服他們的,人家這叫什麼?往小了說這叫怕老婆怕妹妹,往大了說這叫尊重女性,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怕老婆有飯吃,看來還真是真理。
他們兩個藉着酒勁睡着了,陳玉峰還得幫忙把這兩個老傢伙擡上牀去,總不能眼看着他們睡地上吧,這麼冷的天萬一凍壞了可不得了,再加上藍雨馨一個老太婆也弄不動這兩個大老爺們,只有陳玉峰動手了。
兩個老傢伙雖然看起來瘦骨伶仃的,可是體重是一點也不輕,陳玉峰費了半天的勁,還動用了體內的真氣,才把他們兩個給弄上牀。
柳清陽躺下後還冒了一句:“來接着喝!我們不醉不歸!”陳玉峰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毅力,都這樣了還要喝,真是越老越瘋狂。沒聽人說過,喝一輩子酒丟一輩子醜嗎?
把兩個老頭收拾好,陳玉峰才和衣躺下,要說這兩天趕路不累那是胡扯,只是陳玉峰一直堅持鍛鍊,再加上體內內力的輔助,一般的勞累還真感覺不到,但是這次陳玉峰是真的有些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陳玉峰是被一陣爭吵聲吵醒的,他起來一看原來兩個老傢伙醒來後,居然在那裡爭論昨晚到底誰先喝醉的,誰喝的多誰喝的少,陳玉峰差點沒暈過去,沒想到啊這兩老傢伙早起就爲了爭這個,不知道他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結果吵了沒多久兩個老傢伙居然頭一扭誰都不理誰了,好嘛,這事叫他們辦的,兩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居然還跟個小孩似得鬧彆扭,還誰都不理誰,都說老小老小,看來是真的,這又讓我們的陳大醫生知道一樣真理,看來真理無處不在,就看你能不能細心去發現了。
兩個老頭誰也沒理誰,過了沒多久,藍雨馨端着飯叫他們起來吃早飯,兩老頭居然去爭一碗麪,你說有兩碗麪,你們幹嗎不一人一碗,非要去爭呢?
搞了半天是藍雨馨端起一碗來,他倆都想要,非說是給自己的,這傢伙,剛纔還鬧着彆扭呢,這會該快打起來了,最後還是我們的藍婆婆有魅力,只見藍雨馨一瞪眼說了一句:“你們兩個還想不想吃?”
你還別說就這一句話兩老傢伙真的就不吵了,一人端了一碗來個背對背,西里呼嚕的吃的還挺香,藍雨馨沒有管這兩老傢伙,她也知道他們是鬧慣了的。
剛好陳玉峰也睡不着了,藍雨馨招呼陳玉峰過來吃飯,陳玉峰洗漱好了端起碗來吃了一口,別說味道還挺特別,清水面條裡面有一隻荷包蛋,沒什麼油水,但是真的很香,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陳玉峰剛吃了幾口就聽到柳清陽說:“喂老傢伙,雨馨的麪條下的這麼好吃,你老小子沒少吃吧?你是有口福了,我這麼多年都沒吃到,我虧不虧啊,還有一碗你可不許跟我爭,我必須再吃一碗。”
“你說什麼?你還要吃一碗?你以爲你是豬啊吃那麼多,也不怕撐死你,早知道年輕時候就該給你多吃幾碗麪條,撐死你算了,省得你還來氣我。”拓青山也沒讓他。
陳玉峰一邊吃着麪條一邊看着兩個老傢伙鬥嘴,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兩個老傢伙吵了一會興許是累了,都不吵了,陳玉峰麪條吃的差不多了扭頭一看,你們猜他們兩個老傢伙幹嗎呢。
說了你們都不信,這兩老傢伙居然在那裡數鬍子玩呢,兩老頭的鬍子都白了,居然你扯着我的,我扯着你的在那數誰的鬍子多,最後兩老頭居然深情的凝視着對方同時說了一句:“看你都老了。”
陳玉峰當時差點沒把剛吃進去的麪條給噴出來,這兩老頭怎麼跟小孩似得,陳玉峰真是大跌眼鏡,怎麼都沒有想到柳清陽居然會是這種表現,這次苗疆之行說實話,光是看柳清陽就不虛此行了,這要是在外面,一輩子你也別想看到他這個樣子。
同時也讓陳玉峰看到柳清陽率真的性情,其實他真的很率真,就像詩裡寫的一樣“我本一散仙,逍遙天地間,從來無煩惱,庸人勿擾之,千山任遨遊,萬水我自流,若問何處去,我自獨風流。”柳清陽還真的有些逍遙自在風流快活的樣子。真我性情真我自在,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只要我快樂就是真快樂。
兩個老頭鬧了半天總算把早飯吃完了,吃完早飯兩老頭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這時拓青山的兒子進來說:“有三個藍苗寨的人過來,說是舅舅的老友想要見見舅舅,其中一個人說自己叫亞提健,說是舅舅聽到這個名字肯定會知道是誰。”
一聽到亞提健這三個字,只見柳清陽迅速的站起來理了理衣服,瞬間就恢復了他仙風道骨的模樣,接着讓拓青山的兒子帶路,陳玉峰在心裡想:這老頭變的倒挺快,前後簡直判若兩人僞裝的真好。陳玉峰也起身跟着柳清陽一起來到寨門口,只見寨子門打開走進來三個人,一個紅臉龐長白鬍須高個頭的老頭領着一個黑臉龐短鬍鬚中等個頭,還有一個跟他們年紀差不多的老婆婆。
三人走進了寨子,柳清陽本來站在迎接的隊伍前面的,當他看到來的三人中那個老婆婆的時候,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陳玉峰趕緊扶了他一把,柳清陽臉色顯得有些尷尬,只見他咳嗽了兩聲還是走了過去,領頭的那個老頭走過來和柳清陽兩人用力的抱樂抱對方,兩老頭顯得很激動,紅臉老漢的臉色越發的紅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是激動的,估計他跟柳清陽的關係很好。
而後面的黑臉老漢壓根就沒搭理柳清陽,反而還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柳清陽也同樣沒理他,只是走過去看着那位老婆婆,柳清陽張着嘴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臉色難得一見的紅了,那位老婆婆看到柳清陽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一笑,這下柳清陽更傻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陳玉峰有些明白了,柳清陽的樣子應該是遇見老情人了,而且兩人當年肯定愛的挺深,估計柳清陽這輩子沒有再成家跟這位老婆婆也有關係。最後還是藍雨馨說了句:“別在這站着了,趕緊到家裡去。”才解除了尷尬。
衆人隨着拓青山回到竹樓,衆人坐下後拓青山問道:“提健你們怎麼知道清陽回來了?”那個紅臉回答說:“昨天秀英回孃家我們才知道的,今天一早就趕過來了。”
拓青山跟亞提健的話壓根就沒引起柳清陽的注意,此時柳清陽正含情脈脈的望着那位老婆婆,而那位老婆婆也深情凝望着柳清陽,眼神中還含着少女般的羞澀。
過了一會亞提健說:“青山你帶我去看看藍叔的墳吧,我想去看看藍叔。”拓青山點了點頭領着亞提健和那個黑臉老漢去藍海的墳上祭拜,陳玉峰也跟他們一起走了出來,屋裡只剩下柳清陽和那個老婆婆兩人。
其實陳玉峰是故意出來的,他看得出來柳清陽跟老婆婆的關係不一般,多年未見一定有很多話想說,自己總不能當電燈泡不是。而且陳玉峰也看出來他們也都是,故意給柳清陽和那位老婆婆製造單獨說話的機會。
衆人走出屋子往藍海的墳走去,路上那個黑臉老漢氣呼呼的說:“提健都是你非要來,這麼多年這老小子渺無音訊,害的我妹子等他這麼多年,你還嫌他禍害的不夠深嗎?”
亞提健回答說:“黑子這麼多年了你還怪他啊?當年如果不是出了那檔子事,清陽也不會離開,其實這事不能怪清陽,如果方面爹能幫幫他們的話,藍海叔也不至於會死,我們家有愧於藍海叔他們一家。”黑臉老漢有些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亞提健搖了搖頭轉過頭對藍雨馨說:“雨馨妹子,我們家當年沒有幫你們,父親一直到去世那天都在念叨這個事,希望你們能原諒他。”藍雨馨回答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就別提了,現在我們也都老了,也沒幾年好活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心裡也從來沒記恨過誰,都是命運的捉弄。”
陳玉峰跟在他們身後漸漸的聽明白了,原來他們是藍家寨過來的人,方面藍海家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家沒有施以援手,才導致事態惡化藍海叔的去世與這個有直接的關係,怪不得他們一開始見面氣氛有些尷尬呢。
看來柳清陽對自己說的往事不全面,其中有很多地方都沒說,這老頭居然還有舊情人在這裡,嘴巴還真嚴。柳清陽的經歷真的挺豐富的,估計他要是什麼都說出來,能寫成一本小說了。
衆人來到藍海的墓前,亞提健點了三柱香跪下磕了三個頭,對着藍海的墳說:“藍海叔,方面父親沒有出手幫你們,他心裡一直放不下,父親臨終前還在爲當年的事懊悔不已,今天我和弟弟妹妹來這裡,就是想來看看您,祈求您的原諒,這也是父親的遺願,今天能在這裡跟您老說說話,父親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