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羽也不及細細觀賞風景,便直朝着白水鎮外小山嶺中上次與謝非初識的那座土地廟而去。燕飛虹早已和附近的丐幫子弟聯繫上,知道師父“鐵手天龍”謝非和師叔“鐵丐神龍”周元正是在那土地廟等候,見朱文羽領頭朝那邊走,便也不再說明,只是隨着一同前行。
此處對於朱文羽、燕飛虹、唐韻和瑪雅四人來說都已不是第一次來過,可說是熟門熟路。果然,才近土地廟,已見那小破廟四周散散落落地守着幾個守衛的丐幫弟子,大多是上次來白水鎮時見過的。果然,那些丐幫弟子見着他和燕飛虹同來,仍是懶洋洋地坐在牆根那兒曬太陽抓蝨子,彷彿根本就沒見着他們一般。不過朱文羽卻知道,若是有不相干的人物靠近,這些看似平平常常懶洋洋的丐幫弟子眨眼間便會在土地廟周圍布上一圈的守護網,而且個個身手不弱,是專門護衛丐幫幫主的幫中好手。
想必早有丐幫弟子稟報,朱文羽剛到土地廟門口,卻已見丐幫幫主“鐵手天龍”謝非和副幫主“鐵丐神龍”周元齊齊從廟中出來。
“哈哈,小猴兒,怎麼這麼久啊?我和師兄都等了你們七八天了,頭髮都白嘍。”周元遠遠便發出爽朗的大笑。
“呵呵,臭老叫花,你那頭髮本就沒幾根,有黑有白,全白了倒更好看點。少爺我這不是來了嗎?臭老哥有什麼好招待少爺的啊?”朱文羽早已下馬,一邊往前走一邊嘻笑道。
“招待你個大頭鬼!你這大財主沒到,害得我和師兄在這喝了七八天西北風,快!快掏銀子替我們買酒喝去!哈哈。”周元咧着嘴笑道。
“拜見謝老爺子。”走到近前,朱文羽朝着謝非一行禮,後面的唐韻和瑪雅也紛紛見禮:“拜見謝幫主。”“謝伯伯好。”
“呵呵,好好好,唐姑娘不必客氣,多謝上次贈藥之德了。令尊還好吧?”這幾人中謝非僅和唐韻稍生疏些,自然要先和她打招呼。
“謝幫主不必客氣,那是唐韻應當做的。家父好,家父讓晚輩見着幫主時代他問好。”
“呵呵,多謝唐兄惦記着。”謝非一笑,轉過頭來對瑪雅道:“瑪雅,你怎麼也來了?怎麼?和這臭小子一起來的?”丐幫數十萬弟子遍天下,消息靈通無比,早知瑪雅和朱文羽在一起的消息,此時自然是有意開玩笑了。
“是啊,謝伯伯,我和朱哥哥定親了,不跟着他跟着誰啊?”瑪雅乃是苗疆女子,哪像中原女兒般扭扭捏捏?已是大大方方笑道。
“哦?”這消息倒令謝非十分意外,愣了一下,大笑道:“哈哈哈哈,阿木旺好眼光,瑪雅你好福氣。”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瞟了一眼旁邊的唐韻。
這種事上瑪雅何等機靈,早就看到了謝非那一眼,忙道:“不止我啊,還有唐姐姐,也和……和他訂親了呀。”
“瑪雅!不許亂說!哪有?”唐韻滿臉通紅,嗔叱道。她雖芳心暗許,卻是並未得唐延雄和唐老太太沈園雪的親口應允,便不敢隨便說已經訂親的話了。
“反正也一樣的了嘛。”瑪雅微微嘟着嘴分辯道。
“你還說!”唐韻真個有些急了。
兩女一來一往對話,倒將正主兒朱文羽晾在了一邊光瞪眼插不進話。
謝非見這情形,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小猴兒,便宜你了。來來來,快進裡邊去。”說着身子一側,連連揮手招呼朱文羽等人進廟。
廟中依舊是兩堆火,不過火堆上正一邊烤着兩隻兔子,都用樹枝串好了架在火上轉,都已是油光發亮,泛出一片金黃,一陣肉香撲鼻而來。
“啊,好東西啊!”朱文羽哪管什麼禮數不禮數?都是十分熟悉的人,自然不用非擺出個欽差大人的模樣,看着那兔子,已是食指大動,一副垂涎欲滴的饞樣湊到了火堆前。
“別別別,慢來慢來!等會等會!”周元已是伸手擋住。
“怎麼了?還不讓吃?”朱文羽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不是,我剛纔和師兄打賭,誰先寫出副春聯來誰才能先動手。”周元搖搖頭道。
“對對子?”朱文羽一下來了興趣,“好啊好啊,說來聽聽,看臭老哥你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出來?”
“好小子,罵我是狗啊?你以爲我沒有好對子?聽着啊。”周元故作誇張地搖頭晃腦道:“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慶有餘。怎麼樣?”
朱文羽本來還感新鮮,周元素來粗俗不堪,哪會什麼對春聯?倒要聽聽他能蹦出什麼好詞兒出來,誰知聽到的居然是這兩句,幾乎都快暈了過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差點笑岔了氣:“嗯,好聯好聯,不過你這臭老叫花子,還能學人家慶有餘?還積善人家?長進不小啊,哈哈,撿來的膏藥也不看看貨色就直接往自己臉上貼呢?”
“嘿嘿,老叫花子沒念過書,除了自己名字,斗大的字不識一筐,能記下一個兩個不錯啦,臭小子別太得意了哈,小心閃了舌頭。”周元哈哈笑道。
“得了得了,還我來湊一副送你吧。”朱文羽嘻嘻一笑:“聽好了,上聯是:肥兔幾尾,權當牙祭,下聯是:破廟一間,就算過年,橫批:叫花子窮樂呵。”
廟內衆人聞言一陣鬨然大笑,連不苟言笑的燕飛虹也露出一絲笑容,周元更是笑得捧腹打跌,都覺形象之極。
“好好好,朱少俠好文采,來來來,吃肉吃肉。”謝非一邊笑着撕下兔肉一邊招呼:“唐姑娘,瑪雅,你們也來。”
唐韻微笑着接過一塊兔肉,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瑪雅卻是從不顧什麼女兒家矜持模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接過一隻兔腿便張嘴大啃,唐韻連忙叫她:“瑪雅,你病剛好,這種上火的東西別吃得太多。”瑪雅哪顧得上這些?一邊就着兔腿張嘴撕着一塊嫩肉一邊連連點頭。
“謝老爺子,少林寺究竟發生什麼事?”千里迢迢趕到這白水鎮上,畢竟正事要緊,朱文羽一邊啃着兔肉一邊問謝非。
“嗯,我接到木靈大師一封書信,邀我往寺中一行,有大事相商,還說是務必把你請上山,聽說是少林方丈木雲大師被害,不過詳細情形信書並未多提,我也不知,看來只能上山才能明白到底發生何事了。”
“我在北平城中就聽說木雲大師遭人暗害了,還有個糊塗蟲把這事栽在我的頭上,非說是我害死的,還因爲這個和那個糊塗蟲打了一架。不過詳細情形也沒弄明白。”朱文羽嘴中有肉,含含糊糊道。
“嗯,明日上少林寺就知道了。”謝非也道。
這日朱文羽便和周元謝非等人將就着在土地廟中胡亂睡了,不過卻替唐韻瑪雅找了戶農家借住。
次日一早,正是大年初二,朱文羽唐韻瑪雅加上謝非周元和燕飛虹一行六人便朝那少室山上而去。
“小猴兒,好像功夫又有長進啊?”謝非一邊走一邊笑道。他哪會想到朱文羽居然會拜在二十餘年前天下第一人明教教主張無忌的門下?還以爲只是他功力恢復又有精進,也不以爲意,再怎麼着也不會想到如今朱文羽不但任督二脈已通,更修習了“乾坤大挪移”無上心法,武功比之上一次在白水鎮相見之時已是雲泥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呵呵,受次重傷大難不死,總得賺點利息是吧?老爺子?”出山前師父張無忌曾說過若非不得已,不要隨意向外人提起他的名字,朱文羽便打着馬虎眼,似真似假道。
“哈哈,臭小子你倒是得了便宜賣乖啊。”周元依舊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腰間仍是彆着他那個紅裡發黑的大酒葫蘆,不過裡邊裝的想來並不是謝非的五毒酒。
幾人有說有笑地一路上山,朱文羽兩次到這少林寺來都是冬天,河南這邊冬天多雪,四下裡已是白茫茫一片,路上雪地上齊齊整整連個腳印都沒有,可見昨夜大雪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撥在這路上走的人。半尺來深的雪地上並不好走,六人又沒使輕功,直走了近兩個時辰方到少林寺的山門之外。
少林寺山門緊閉,燕飛虹先上前叫門,直叫了好一會,才聽那寺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個光頭來。
“阿彌陀佛,不知幾位施主有何事?本寺乃禪修寺院,不受善男信女香火,幾位施主若願佈施,請到山外清靜寺上香。阿彌陀佛。”那知客僧顯然是將這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幾人當成了來上香的鄉民。合什說完便退回門中伸手要關門。
“且慢。”燕飛虹手快,一把擋住門,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丐幫幫主和朱公子求見方丈大師。”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拜盒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