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仙很是鬱悶,懷中古琴,可是古今四大名琴中的焦尾啊。
她以此琴借花獻佛贈於蘇木,其心可照日月。
奈何,蘇木像是完全不理解,甚至有種不想理會的意味。
這讓她很傷心,突然間就感覺自己太像《白狐》了,原來喜歡一個人,沒被注意到,竟是如此的難受。
剛出了牢獄,還未及得上車,白鳳仙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天新雨,道少人。
白鳳仙將古琴放於馬車後,纔看清來人,知是薛九野後,趕緊迎了上去。
“大人,我正要去尋你。”
白鳳仙上前後,牽住了薛九野的馬,又不時地轉頭看向一旁的老和尚。
薛九野跳下馬,將身上蓑衣蓋在了馬背上,對老和尚說道:“到了,便在此間。”
老和尚跳下馬,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啊噗,阿彌陀佛,此獄佛光充沛,料想有我佛後繼之主藏於此地,該不會是你那甥外孫吧?”
薛九野直接道:“別打我甥外孫的主意。”
說完後,薛九野看向白鳳仙,問道:“那名爲阿四的年輕人,爲何沒有過去?”
白鳳仙道:“此事說來話長……”
薛九野也不摘斗笠,面色不悅道:“那就長話短說。”
白鳳仙‘呃’了一下,就把李和光在怡紅院的那翻操作,盡數說給了薛九野。
完了,白鳳仙又補充道:“剛纔,我進去時,聽那李和光說,他之所以會去誆黃石,是因爲蘇木讓他去的。”
薛九野忽地一怔,不由得看向身邊的老和尚。
見對方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纔對白鳳仙說道:“原來是這樣,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吧。”
白鳳仙嗯了一聲,轉身後撤,突然停下腳步,又回來,說道:“黃石贈我一架名琴,此琴乃前朝內庫遺失之物,焦尾。”
薛九野聽完,微微一眯眼睛,隨後淡淡道:“知道了。”
白鳳仙微微頷首退走。
等她一步,薛九野便領着老和尚,步入監牢,邊走邊道:“本想借你之手,除此心頭大患,卻不曾想,我這甥外孫間接救了那人一條性命。”
老和尚道:“合該如此,貧僧來的路上卜了一卦,那人與我佛門該有一段厚緣。”
薛九野聽得直搖頭,邁開闊步,往前走去。
二人剛來到牢房入口,老和尚正要往前邁步,薛九野突然一伸手,將老和尚攔在身邊,輕聲道:“聽聽他們在聊什麼。”
老和尚伸手抹了一把雨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搶走了薛九野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光頭上,“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淋雨。”
薛九野直接給了老和尚一個白眼。
二人站在低矮的屋檐下,抖落身上的水珠,這纔開始豎起耳朵傾聽。
很快便有聲音傳來。
嘈雜聲中,唯有那破鑼嗓最爲特殊,最先入耳。
“你們也都別爭這個了行嗎?誰先認識蘇木,就那麼重要嗎?等他出去,咱都是他的患難之交啊,是吧?蘇公子,承蒙不棄,鄙人願叫你一聲義父!”
撲通!
撲通!
牢獄中傳來了一片跌倒聲。
就連站在走道入口處的薛九野聽了這話,都有些站不穩,什麼情況啊這?
蘇木道:“別介,你這是想把我送走,好壟斷鳳陽鎮整個說書產業吧,咱們目標羣體,本就不一樣好吧!”
宋斯年這纔出聲道:“古訓曰: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蘇兄向來不是迂腐之人,怎麼會因誰先認識他,而與其他好友生分?”
李和光嗷一聲叫道:“宋兄說得對啊!不過,我確實是最先認識蘇兄的,這沒得洗,宋兄你可以做證。”
這下連宋斯年也無語了。
蘇木看大家爭得起勁,突然提高了嗓音,說道:“好啦好啦,不爭這個了行不行?剛纔宋兄提到那句‘莫道君行早’我突然福至心靈,醞釀出一首好詞,你們想聽嗎?”
聽得蘇木轉移了話題,衆人便齊聲說好。
李和光更是提高音量喊道:“這個好這個好,有幸參與可傳誦千古的詩詞,這可是祖墳冒煙的高光時刻,請蘇兄開始,我已備好紙筆。”
蘇木見大家終於不再爭那個,緩緩站起來背道:“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
說着,蘇木突然揹着手,在不大的囚室中轉了一個圈,吟道:“踏遍青山人未老……”
說到這兒,蘇木突然停了下來,對衆道:“有誰可有佳句,與我這句匹配?”
衆人無不側目,同時看向宋斯年。
在此間,若說有誰的文采,可追得上蘇木,那也只有宋斯年了。
宋斯年見衆人都看着他,擡頭問道:“蘇兄,此詞采用的結構是,清平樂?”
蘇木微笑道:“不錯,正是清平樂。”
宋斯年便開始冥思苦想,好半天也想不出對得妙的佳句,他甚至把蘇木此時的處境,都考慮進去了,依然無法對出下句。
其他人見宋斯年也對不出,紛紛搖頭表示難出佳句。
這時。
走道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貧僧有一句,不知匹配否。”
蘇木一怔,走到柵欄前,看到薛九野來了,身邊領來一個老和尚。
薛九野身上未溼,面上有些雨水,而那老和尚頭上頂着斗笠,但身上已經溼透。
蘇木好奇,看薛九野也不開口介紹,等那老和尚一到近前,便出聲道:“你這和尚,有何佳句,說來聽聽。”
老和尚將斗笠還給了薛九野,輕吟道:“踏遍青山人未老,貧僧……不曾喝腎寶。”
噗!
蘇木直接噴了,我說你身上怎麼這麼溼啊,原來腎虛啊,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宋斯年對薛九野與老和尚,執禮道:“大師,切莫再說笑,此乃清平樂,不是出對聯,蘇兄這句詞文,氣象萬千,着眼於億萬裡山川,能接此句者,非蘇兄莫屬。”
老和尚不服道:“那,改成貧僧偷偷喝腎寶,你看如何?”
蘇木笑了,這老和尚跟腎寶幹上了。
薛九野見再不出面,自己也該丟面子了,趕緊道:“好甥外孫,甭理這和尚,你且道來。”
蘇木微微一躬身。
背道:“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鳳陽城外高峰,顛連直接東溟。兵士指看南越,更加鬱鬱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