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大比之前的序幕,白鹿書院便幾乎全軍覆沒!
李長安眉頭緊皺,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中早已有了預料,可是當如此殘酷的現實真正降臨後,依然沒由來的一陣心寒。
“看到了嗎?”眼前的一切,似乎與王天罡沒有什麼關係,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如果只是對付一家書院,白鹿尚能應付,可是當嵩嶽、象山、萬鬆以及國子監一起聯手。”
“我們就會被壓制的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所以,書院纔會對太白的詩那般在意,因爲只有太白的詩文,才能保證書院能在文鬥中,佔據一席之地。”
李長安張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即便對書院的歸屬心並沒有錢坐莊那般強烈。
可是看到聖禮大比,最後能參戰的僅有十七人,李長安心中難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我們難道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嗎?”李長安不解地問道,“任由三家書院和國子監聯手欺壓白鹿書院?”
王天罡輕嘆一聲,“這是學子之間的爭鬥,所以只能由學子解決。”
“若是書院強行擴大爭鬥範圍,對方也會出動更強的存在,對書院而言,只會造成更大的打擊!”
“可這明顯是鈍刀子割肉……”李長安忍不住道。
“如果換成是你,你有什麼辦法?”王天罡驀然看向李長安。
李長安一時語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想必你也想到了,那就是等待。”王天罡指了指映照畫面中的白鹿學子,
“等待這些能夠爲書院而戰的學子中,出現一兩個扛鼎人物,通過幾代人的努力,逐漸扭轉現在的局面。”
“在此之前,書院最大的任務,便是保證傳承有序。”
李長安默默點頭。
若只是各家書院和國子監單獨發展,白鹿書院的境遇會好很多。
可現在遭遇如此壓制,白鹿書院只有像千年烏龜一般,耐心等待翻身之日。
就在李長安和王天罡交談的時候,聖禮大比正式開始。
聖禮又稱五禮,包含吉、兇、賓、軍、嘉。
每一禮都有嚴格的聖人規儀。
所有參戰學子,從衣衫裝飾,到行進跪坐,皆一板一眼,一絲不苟。
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半個時辰後,
天空中驟然出現一道虛影,緊接着便是接二連三的虛影傲立當空。
李長安擡頭。
那是……諸聖虛影!
早已仙逝的先賢聖人們,彷彿重新活過來一般,微笑地俯瞰着下方的東嶽分院。
每當有一位學子完成一禮,便會有一尊聖人虛影出現。
文氣洋洋灑灑,好似清涼的雨水,澆潤着郡城的每一寸土地。
將燥熱難耐的酷暑,變回了清涼沁脾的初春。
郡城百姓們笑着張開手臂,任由文氣細雨落在身上,感受着文氣滋潤身體後帶來的輕鬆。
李長安伸出手,看着文氣細雨落在掌心,而後侵入皮膚。
這一刻,他沒有想着掠奪這些文氣來修煉,反而內心有種平和之氣在氤氳。
而那些正在觀戰的諸多學院學子,同樣沒有修煉。
彷彿在這漫天的文氣細雨中,那些劍拔弩張也在慢慢消散。
李長安心中隱隱有種明悟。
後人遵循聖人之禮,同時也在追求聖人之境。
而這些文氣細雨,便是聖人的饋贈。
越來越多的聖人虛影出現,郡城的文氣細雨也越發密集。
百姓們走上街頭沐浴其中,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心中的負面情緒,猶如冰雪般消融。
李長安重新將目光投向映照畫面。
谷底依舊一片祥和,然而很快就有人出現了失誤,面前石碑上的光華悄然消散。
天空中的聖人虛影也隨之不見。
很快,接二連三的石碑黯淡下來,天空中的聖人虛影也在隨之減少。
李長安時刻關注白鹿學子的情況,心越來越往下沉。
十七名參戰的白鹿學子,很快就已經摺損過半。
而此時,谷底參戰的學子,依然還剩二百餘人!
白鹿書院危險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白鹿學子就像是風雨飄搖中的燭火。
雖然頑強,可依然在陸續熄滅,最終被風雨徹底吞噬。
李長安屏着的呼吸倏然一鬆,挺直的後背也似乎失去了力氣。
敗了,敗的尤爲徹底!
十七名白鹿學子堅持到最後,也在五十位開外!
李長安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半空中的龍門金榜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名字,排名越高,名字上散發的光芒就越盛。
但那是屬於另外三家書院和國子監的狂歡。
白鹿書院學子,在聖禮大比中,最高只排到了第五十三位!
連登榜的資格都沒有。
當日,
白鹿書院學子一片死寂。
好不容易在之前挑戰爭鬥中碩果僅存的學子,結果卻在龍門大比中慘敗!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誰都難以接受。
“你們當真以爲能參加龍門大比的學子,是因爲我們束手無策嗎?”國子監學子放聲大笑,
“之所以讓你們參戰,是因爲要讓你們在大庭廣衆之下顏面盡失!”
“除了聖禮,六藝之外的五藝皆是如此!”
“若想保留顏面,諸位白鹿同窗,可以自行棄戰!”
聖禮大比中,國子監學子佔據了前十位中的五位,風光無限。
白鹿書院衆學子默默低下了頭。
原先還保留着一絲希望,最後卻演變成無助的絕望,這樣的落差讓人幾欲吐血。
白鹿書院慘敗的消息,不用傳揚,便在郡城人盡皆知。
龍門金榜上名字後面的書院署名熠熠生輝,卻唯獨沒有白鹿書院。
這該是何等的慘敗,纔會變成現在這副光景?
然而,這樣的壓抑,卻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第二日,六樂大比,白鹿書院終於有人闖過重重阻隔,衝進第十九位。
而在前五十位中,僅有這一名白鹿學子。
白鹿書院的署名,在龍門金榜上顯得格外孤單。
和另外三家書院和國子監,幾乎連成片的光芒相比,白鹿書院就好似瑩瑩燭火,微不足道。
第三日,御術大比。
白鹿書院再次全軍覆沒。
國子監一衆學子,聯手將白鹿學子攔在了五十位開外,連登上龍門金榜的機會都沒有。
第四日,書法大比。
白鹿書院終於有五人闖進了前五十,分別排在第十三位,第二十一位,第三十七位,以及第四十和第四十三位。
龍門金榜上,第一次出現這麼多白鹿書院署名。
這已經是四天以來最好的成績了,可在國子監的席捲之下,顯得格外寒酸。
“白鹿書院已經被打斷了脊樑骨,甚至連反抗的人都沒有。”
“歷數四日以來,前十當中,一個白鹿學子都看不到。”
“後面的射術和術數,想來也是如此。”
“前幾天有一個李長安,叫囂的厲害,可最後還不是重創昏迷?”
“無論是不是真的遭受重創,還是稱病不敢出戰,都足以說明,此人已經害怕。”
“術數就更不用提了,我國子監當可包攬前十!”
國子監在這次龍門大比中,出盡了風頭,成爲最大的贏家。
另外三家書院的注意力並不在六藝上,但也有斬獲。
唯獨白鹿書院,徹底淪爲墊腳石,被他們狠狠踩在腳下,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卑微而又無奈。
第五日,射術大比,
憋着一肚子火的李長安,終於走下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