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鬼鐵匆忙放手,對方卻站起了身,兩腿就那麼在他的兩側,從牀邊拾起了一件灰紗內衣,罩在了剛剛陳江看到的地方。
但他目光還是情不自禁,而一片及時出現的布縷,終於擋住了他那慌不擇視的眼睛,不知是什麼,被扔到了陳江臉上,並帶着一股十分特別的香。
“看什麼看!阿姨我名叫月行,精靈女王的好朋友!”
月行說着,將一隻秀氣的裸足,踏在了陳江的胸上,有條不紊地套上了一隻黑絲桶襪。
“你——想幹什麼?”
陳江知道自己問的明顯底氣不足,而且身體的反應,還沒有褪去。
月行嗔怒般踏上另一隻腳,套上另一條襪子,蔑視地看了看被自己衣物蓋着臉的陳江,悠然地回道:“放心!姨對你這種又蠢又笨的小妖精,根本毫無興趣,只不過——先爲我姐妹驗驗貨!”
話落,月行坐在陳江牀沿,兩條裹着黑絲的細腿,輕輕的踏入了兩隻皮靴之內,然後才撤下陳江臉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凌晨的天光,已泛着淡淡的青,但室內,依然充滿了朦朧的黑,陳江坐起,既然對方已聲明對自己毫無興趣,那自己還在乎什麼?
他就那麼坐起,就那麼,額,坐起來。
然後看着對方飄起的長髮,與匆匆轉過去的臉,才淡淡的問道:“你的姐妹是精靈女王?”
“呵……我們同一天來到世上,卻走了不同的路。”月行似乎被陳江的問話勾起了回憶,輕笑道。
陳江默默的穿着衣物,並沒有迴應,月行也沒有動,還是默默的說道:“現在,她有難了,我要救她!”
“噢!”陳江將皮囊系在腰間,輕輕的應了一聲。
月行卻猛地轉身,如風,或許人到了,風纔到。
她襲到陳江身前,鼻尖似乎已碰到了他的下巴,才冷冷的注視着那朦朧裡平淡暗金的雙眼,厲聲道:“你——”
陳江也注視着那一對帶着怒氣的麗眼,面不改色,仍然淡淡的說道:“抱歉,你們女王的事,跟我毫無關係,對嗎?”
冰冷的抱歉,當然不會得到任何迴應,只換得了月行默默的轉身,她輕盈無聲,輕輕的躍到了窗沿之上,卻再沒有動。
許久,直到遠方的天邊,已塗上了淡淡的紅,月行才黯然說道:“你記住,血融之緣,一生一世!”
陳江擡頭,窗上已再無人影,窗外是冷冷的清晨,卻多了些淡淡的憂傷與迷茫。
他當然不瞭解精靈族的血融,只是不想受人脅迫,或者倔強的他,並不想受人擺佈。
但他卻不知,如何向對方解釋自己的心情,難道“情”這種武器,真的有如此威力嗎?
他無奈地笑了,卻也是苦澀的,九則從房間的樑上,無聲而落,陳江臥牀之時,當然不會無人保護。
九則立在陳江之後,沉默一陣,才沙啞地說道:“精靈,救過我們!”
陳江清楚人皇壽辰之時,精靈營救自己的慘烈,他可不是忘恩負義的妖。
可是,他並不瞭解那個叫月行的精靈,雖然看起來對自己並無惡意,卻也不保準,是精靈女王敵對陣營派來的奸細,是自己想多了嗎?
還是現將對方逼走再說,然後從長計議,營救本就是需要謀劃的,卻不需要感情用事,何況從魔凡尼離別以後,他也提不起什麼感情。
陳江思索着,緩緩走到了窗前,剛剛脫離黑暗的城市,還是那麼壓抑,海風的溼冷,讓整個筏城充斥着一種特殊的味道,裡面有萬年古木的芬芳、有隱隱而出的黴氣、也有人間煙火的楊息。
與世間的其他城市相比,筏城不同,卻也一樣,都一樣地生活着許多普通的人,過着平淡無奇的生活。
他們或許也渴望着奇遇,也幻想着冒險,但他們卻體會不到,其實充滿奇遇與冒險的人,也在羨慕着他們的平淡,因爲平淡也不是浪費生活,平淡中也有刻骨銘心與值得珍惜的。
陳江推上了窗,轉身走出了屋外,還有許多事等着他去完成,但是首先,他要告別將山櫻百。
將山櫻百也剛剛推上了窗,她現在已身爲人母,與自己兒時極其相似的女兒,還在酣酣地睡,她卻早早的醒來。
那次以後,她就再也沒去看過陳江,因爲她已是別人之妻,當然再不能太過隨意。
但她還是擔心,是誰想要自己的命,那站在窗外的長髮女子又是誰?
帶領族人出海逃亡這麼多年,所有人都萬衆一心,已讓她忘記了曾經的勾心鬥角。
“安逸生亂事!”
她無奈地嘆息,卻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道一郎眉頭緊鎖,輕輕的走進,然後坐到桌邊,隨手滿了一杯清酒,狠狠的喝得乾淨。
將山櫻百也緩步坐到他身邊,看着自己的夫君,這幾日也是悶悶不樂,心裡難免愧疚,滿是關心,問道:“怎麼了?”
“噢,沒事!”道一郎沒有擡眼,反而將手上的一個黑色紙卷,向袖口收了收。
但將山櫻百還是看到了,那紙捲上印着的一對白色翅膀,她卻沒有問一句,而是抓到了道一郎的手,她覺得他變了,再不像以前那麼傻乎乎,也不像以前那麼癡戀着自己。
而道一郎卻推開了她的手,然後將她抱住,擁吻,或許這纔是一個男人火熱的愛。
但感覺,永遠不是僞裝出來的,人一旦變了心,尤其是男人,也是永遠掩飾不了的。
直到清靜的早上,就這麼沉靜的過去,窗外已傳來了陣陣的喧囂,將山櫻百還在呆呆的坐着,直到澤明月來到她的身旁,她才睜開那一直微眯的眼。
“刺殺殿下這批人!十分蹊蹺,方圓數百海里,竟毫無覓跡。”
澤明月語氣沉重,將山櫻百的臉色也變得陰冷,其實他們二人誰都不願接受,這刺殺之人源自委族內部。
但那刺殺的手法與炸藥管的轟鳴,無論經過怎樣的修飾,委族的忍者,都已脫不了干係。
二人沉默,許久,澤明月纔拿出一封信,猶豫了片刻,交給了將山櫻百。
“他託我轉交給你。”
澤明月說着,將山櫻百已經打開了信紙,她知道澤明月說的他是誰,但紙上卻只有寥寥八個字。
“將山妖女,休想留我。”
將山櫻百盯着這八個字,纖細的手指竟然微微的抖了起來,淚水卻奪眶而出,這是陳江寫的,顯然他還沒有忘記以前。
她將信紙緊緊的貼入懷中,卻如小姑娘般趴在桌上,哭了起來,陳江還沒有變,是她最大的幸福,也是她最大的傷,但造化卻是如此弄人,他們今生,或許只能成爲彼此最愛慕的敵人。
“他是爲了不給你添麻煩,但麻煩,卻避免不了!”澤明月喃喃的說道。
然後又沉聲道:“青石家已放出了消息,說妖孽團伙就在我們筏城!”
將山櫻百聽後,哽咽之音卻戛然而止,還在趴着,也只不過持續了一個長嘆的功夫,便擡起了那梨花帶雨的臉,雙眼還帶着淚水,卻射出了冷酷的光芒,然後緩聲問道:“筏城,將要被推到浪尖之上嗎?”
澤明月點點頭,將山櫻百卻翹起了那紅潤的脣,就如曾經那般冷厲,道:“那——就讓風浪來的猛烈些,我族何曾屈服!”
澤明月猛地站起,蒼老的雙眼也閃出振奮的光,點頭道:“老夫這把刀,早已空閒難忍!”
說完,澤明月匆匆的離去,將山櫻百冷酷的眼神,卻再次被憂傷取代,她站起身,*着*所掛的銀笛,那是委族對忍者的“第一召喚令”,可以召喚委族的真正忍者,而不是現在充斥在筏城的這些“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