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艙外面,近衛軍官兵們手持大盾,保護得水泄不通。.
帥艙內,凡是靠窗的位置,都被荷槍實彈的女兵們,牢牢的把守住要津。
水師自有水師的作戰規律,李中易一向信奉人盡其才的原則,所以,他索性不理此事,免得給正在指揮的周道中添亂。
此所謂:自知之明是也!
李中易被拖回帥艙內,竹娘便命人去聯絡周道中,很快,派去的女兵回來稟報了詳情。
“爺,是一艘高麗人的小漁船,突然載滿了糧食擅自離開岸邊,朝江心這邊靠攏過來,被桅杆上的瞭望哨及時發現……”
李中易聽了竹孃的稟報,不由眯起兩眼,反反覆覆的琢磨了一番,腦子裡猛的靈光一閃,厲聲道:“那艘小漁船多半隻是個明面上的誘餌罷了,真正的威脅很可能來自於水下。”
竹娘對李中易一向是盲目的崇拜,李中易這麼一說,她馬上就信了,立即急出了一身香汗。
出身於西北豪門折家的竹娘,雖然身手異常之矯健,死在她的刀弓之下的党項人、契丹人至少過百。
然而,和黑旋風李逵一樣,竹娘卻是個典型的旱鴨子,她不僅不通水性,更不懂水戰的要領。
“爺,那該怎麼辦纔好?”竹娘急得團團亂轉,拉住李中易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李中易微微一笑,將竹娘摟進懷中,輕柔的拍了拍她的香肩,小聲說:“傻娘子,你這是太過關心我了,以至於亂了方寸。”
竹娘仰起俏臉,望着李中易那張既清秀又熟悉的面龐,深吸了口氣,說:“爺,奴家知道您會游水,萬一那個啥了……您先自己游到岸邊去,再讓會水的人來救我們。”
李中易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竹娘子對他,那是沒分摻水的真愛吶!
“傻娘子,等我游去了岸邊,你們早就成了龍王爺的女人了。”李中易情不自禁的吸住竹孃的櫻脣,狠狠的吻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方纔罷休。
“哼,誰敢搶老資的女人,那必須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哪怕是龍王爺,也要剝了它的龍鱗,抽了龍筋。”李中易說得輕描淡寫,一直依偎在他懷中的竹娘,卻完全可以體會得到,她的男人絕對不是虛言恫嚇,或是說着玩的。
“現在是寒冬臘月,禮成江水溫極低,即使高麗人暗中潛入水中,也難以支撐多久。”李中易冷冷的一笑,“傳我的軍令,調神弩手到兩側的舷邊,但凡從水裡露頭的,格殺毋論。”
“另外,敵人很可能在兩岸皆有埋伏,咱們不能向左岸靠過去,那就索性順水先下兩裡地。”
李中易考慮得很清楚,禮成江寬不過一百餘米,如果船隊留在原地,或是繼續逆水流而上,顯然會給暗中搗鬼的高麗人留下可乘之機。
如果,藉着順水之勢,快速下移兩裡之地,也就是一公里,在如此寒冰刺骨的江水裡面,哪怕是鐵人也吃不消身體嚴重失溫的嚴重後果。
李中易的性格向來是,沒拍板之前,一定會反覆斟酌,一旦下定了決心,九牛不回!
周道中接到李中易的軍令之後,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當即下達了掩護帥艦全速後撤的命令。
因爲是專供李中易使用的帥艦,周道中煞費了一番苦心,把帥艦整理成整個水師船隊裡邊,防浪性最佳、防護最嚴密並且噸位最重的一艘。
美中不足的是,帥艦吃水線下面的艙室,雖然加裝了防水艙,卻依然是整個帥艦防護最薄弱的環節。
周道中早就是腦門子上刻着斗大個“李”字的李黨核心成員,李中易若有半點閃失,他的滿門老小顯然全都活不成了。
即使朝廷只問罪周道中一個人,對李中易無比忠誠的李家軍將士們,有可能放過他的全家,甚至是全族麼?
龐大的帥艦要想在江心轉彎,其實並非易事,可是,服務周到細緻、思維縝密的周道中,早就在船舷的兩側安排好了近百名槳手。
當初造帥艦的時候,周道中特意囑咐船工,務必在船舷的兩翼挖出槳孔,並且安排好適合槳手們發力搖槳的最佳位置。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周道中當時主要考慮的是,龐大的帥艦如果在狹窄的汴河上遇見賊子們的火攻,可以靈活機動的進行規避。
周道中自己也沒有想到,帥艦的第一次遇險,竟然是在異國它鄉的禮成江中。
“噹噹……噹噹……”在清脆銅鐘聲指揮下,舵工迅速的右滿舵,與此同時,右舷的槳手們在嘹亮的號子聲中,一起使勁揮槳如飛。
李中易本想去窗邊看個熱鬧,卻被竹娘看似柔弱的嬌軀,阻擋了他的去路。
“唉,娘子啊,你呀,你呀……”李中易好一陣唉聲嘆氣,對於異常執着的竹娘,他也只能是無可奈何,望窗興嘆。
“爺,您並不習水戰,您去了窗邊,除了徒增危險之外,別無益處。”竹娘義正詞嚴的戳穿了真相,令李中易好不尷尬。
出身於西北豪門的竹娘,性格端的就是直爽,經常讓李中易很尷尬。
可是,身爲官場老油條的李中易,偏偏就愛吃竹孃的這一套。歸根到底,竹娘那是全心全意的爲了李中易好,忠誠和體貼並存,令他感同身受。
正因爲李中易體會到竹娘大事不糊塗的好,區區面子上的小事,也就不足掛齒矣。
“水裡有人,水裡有人,快,射死他……”就在李中易剛剛坐定,端起茶盞之時,突然聽見船舷的左側有人大聲驚叫。
李中易不禁也大吃了一驚,原本,他估計有人會從水裡來攻,其實並無多大的把握,僅僅是猜測而已。
沒料到,高麗人竟然真的在如此寒冷的季節,派人潛水過來想搞死他,嘿嘿,其心不小啊!
既然已經發現了水裡的敵人,周道中又是指揮水師多年的宿將,李中易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李中易輕輕的吹散漂浮在湯液最上面的茶葉,小啜了一口,隨手放下茶盞的時候,不經意的瞥見,韓湘蘭雪白細嫩的右腕之上,赫然是刺目的指甲掐痕。
咳,女人吶,面對勁敵的時候,小心眼未免也玩得太過火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