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二準堅持要見李中易,李中易一直推託不見,直到全二準真急紅了眼,李中易這才召見了全二準。
“家兄有意將漢陽府以及広州讓於李帥,前提是李帥須助家兄拿下開京。”全二准將全一準的親筆信,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
李中易穩坐釣魚臺,根本沒看那封信,楊烈探手接過全一準的信,略微掃了一眼,就笑道:“全副帥,莫非令兄以爲我們都是傻子麼?”
“楊參軍,此話怎講?”全二準心裡明白楊烈指的是什麼,卻故意裝糊塗。
楊烈現在的正式頭銜是高麗行營錄事參軍事,所以,全二准以參軍相稱。
“全副帥,難道令兄只想憑區區一封空口說白話的信,就辦成偌大的事業麼?”楊烈冷冷的一笑,直指全一準沒誠意。
“楊參軍,你誤會了,家兄派人準備了十車金銀,五十車絹帛,還有兩百名漂亮的處女,以表誠意。”全二準要見李中易,自然必須準備好籌碼,否則,李中易又怎麼可能點頭合作呢?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一次,全一準的確是拿出了大手筆,顯然是被逼急了。
全一準的叛軍佔領了漢城以北的好幾個州縣,金銀、財帛和女人是不可能缺的,唯一欠缺的就是糧食。
楊烈含笑詢問全二準:“全帥有何請求?”
全二準見了楊烈臉上的笑容,暗暗鬆了口氣,傳聞果然沒錯,李中易確實是個愛財兼好色如命的傢伙。
“家兄只有一個要求。請李帥就留在漢陽府,只需要一個半月足矣。”全二準侃侃而談,“李帥的精銳大軍,遲早要回開封,又何苦與我一仙門爲敵呢?”
“再說。家兄當了高麗之主後,一定遵照舊制,向大周稱臣、納貢。家兄雖然無女,可是,每年都可以向大周的皇帝陛下,獻上真正的貴戚豪族之女。”全二準的條件。確實異常之優厚。
按照全一準的說法,李中易只需要待在漢城一個半月的時間,不僅可以獲得大筆的錢財,更可以替大周攢足了面子,可謂是一舉兩得!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全一準也確實是個有眼光的狠角色,他提出的條件,一般的大周將領,多半都會受不住誘惑,斷然答應下來。
不損傷一兵一卒,只需要觀望,就可以撈到如此多的好處,傻子纔不答應呢?
全一準也是看準了。大周對於高麗其實要求極少,並無領土之類的過分要求。
所謂稱臣也好,納貢也罷。大周朝圖的不過是個天朝上國的虛名罷了。
楊烈得了李中易的眼色,當即追加了條件,冷冷的說:“兩百處女太少,至少五百,十車金銀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啊。”
這可謂是獅子大張嘴的條件,在全二準看來。竟然非常合理。
全二準臨來之前,全一準曾經交代過他。如果李中易異常爽快的就答應了條件,其中必定有詐。必須小心提防。
如今,楊烈雖然提出了苛刻的條件,這至少代表了談判的部分“誠意”。
談判嘛,本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勾當,所以,全二準據理力爭。
最終,當着李中易的面,雙方把價碼定格在了三百名美貌的高麗處子,以及二十車金銀的位置上。
談妥之後,按照全二準的強烈要求,李中易親筆在約定書上畫了押,並且蓋上了的高麗行營都部署的大紅印。
全二準手裡捧着約定書,心中暗暗得意,按照兄長的說法,只有用了行營大印,而且有李中易的親筆簽名,纔算是功德圓滿,相對可信。
將來李某人若敢反悔,全一準只需要把此約定書,往大周皇帝的面前一遞,李中易的人頭就要搬家。
李中易本欲留宴,可是,全二準歸心似箭,連飯都沒吃,就揣着珍貴的約定書,晝夜兼程趕回叛軍大營。
等送走了全二準之後,整個高麗行營的後堂之中,傳出震天的哈哈大笑聲。
李中易正摟着彩嬌,給她講葷笑話,聽見楊烈命人來請,他不由微微一笑,恐怕全一準做夢都沒有料到,出面的所謂李大帥,竟然是個西貝貨吧?
而且,所謂高麗行營的大印,不過是個用金子仿造的一方假印罷了,和真印雖然字體相同,卻足足大了一整圈。
李中易剛在後堂露面,就見依舊是一身帥服的李安國,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向他邀功,“大帥,末將裝得可像?”
“呵呵,等全一準攻破了開京,記你一個大功。”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算是認同了李安國的說法。
這李安國乃是軍中衙內黨的首領,賣他一個人情,等於是白送了一份大功勞。
據李中易的瞭解,李安國的祖父李瓊是個極精明之人,他的孫子立下如此大功,嘿嘿,李中易和李瓊將來,就很好見面了哦。
全二準回去的第二天,李中易就聽哨探來報,全一準派了兩萬兵馬南下增援北漢山的守軍,兩路人馬合流之後,足有三萬五千多人。
北漢山,地勢相對比較險要,是漢城北上開京的咽喉要道。全一準在這裡聚集了三萬多人馬,顯然是在防備李中易從他的身後,趁火打劫。
李中易得知消息後,只是曬然一笑,他一直扣着大周的水師,目的就是想增加大軍行動的機動性。
由此看來,全一準對於海洋的認識,並沒有超脫農耕文明,固步自封的舊意識。
安排好了防備李中易的措施之後,全一準放心大膽的領着十萬叛軍,果斷的北上,包圍了兵力空虛的開京。
國都開京被圍。一時間,高麗舉國震動,朝野皆驚。
王昭急得額頭上直冒冷汗,趕緊命人,召集重臣們到大殿內議事。
大相王融見王昭確實亂了方寸。趕忙安慰他說:“北方光軍司的三萬精銳,已經晝夜南下,相信很快就會趕到。”
王昭連聲嘆息道:“遠水不解近渴啊,終究還是與契丹人和解的時間太晚了。”
大相王融一直是強烈的反契丹派,聽王昭這麼埋怨,他立時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語。
鷹揚軍上將軍柳承哲,上前拱着手說:“臣請大王下令動員全城的男丁,只要超過十五歲以上的,都必須上城牆,協助守城。”
按照高麗國的軍制。朝廷京軍的六衛二軍,各設上將軍(正三品)和大將軍(從三品)各1人,合計16名將軍組成的聯合議事機構,稱爲“重房”。
“重房”會議以鷹揚軍上將軍爲首領,所以被稱爲武班的班主。重房是武臣的最高機構,與文臣的最高議事機構都兵馬使(後改爲都堂)相併列,但是因高麗標榜文治,所以重房的地位遠不及都堂。
王昭聽了柳承哲的建議。連連點頭,說:“就依柳卿所言,此事由你全權督辦。”
出身於平山的。門下侍郎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之一的樸素平,和柳承哲乃是政治死敵,他擔心柳某人獨攬了軍權,趕緊出班奏道:“稟大王,犬子樸小平一向知兵。必可爲大王守一門。”
有了樸素平帶頭,高麗的勳貴們紛紛出列。請求由自己的子弟,帶一支兵馬。協助守城。
王昭見雙冀在暗中點頭,心頭猛的一緊,是啊,如果讓柳承哲這個武夫,拿走了全部軍權,萬一他要圖謀不軌,誰人可制?
於是,王昭就順水推舟,答應了樸素平等人的請求,讓他們以家中的私兵爲基礎,各領一部動員起來的民壯,協助柳承哲守禦開京。
一直沒再吱聲的大相王融,對於衆人的心思,自是洞察秋毫:世道要亂了,抓緊軍權纔是正道理啊!
身爲重房的領袖,一心爲國的柳承哲氣得直冒火,這都啥時候了,這些朝廷的重臣們,居然還想着牽制他手裡的那點軍權?
要知道,守城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令出多門,或是令不行,禁不止。
可是,王昭既然已經點頭答應了大家分權的建議,作爲帶兵武將的柳承哲,也確實不好繼續多說什麼。
否則,政敵們一定會給柳承哲扣上圖謀造反的大帽子。
全一準指揮大軍,學着李中易的樣子,搞出了圍三闕一的攻城戰術,只圍了開京的東、南、西這三邊的一共六座城門。
之所以要留下北門,全一準是擔心,遭到南下光軍司的精銳從背後偷襲。
跟着叛軍北上的,還有十萬裹挾來的雜兵,這些雜兵每頓飯只供應兩個湯餅而已。
全一準的心腹門徒,手裡提着皮鞭和刀槍,逼迫這些雜兵,繞着開京挖了三道寬達兩丈的壕溝。
柳承哲手頭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充當主力使用的鷹揚軍,不過萬餘人而已。他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城外的叛軍,一天天的將包圍圈收緊。
人多力量大,全一準的精銳部隊,全都養精蓄銳,雜兵們在負責挖溝,立寨,做飯等後勤事務。
城外的全一準的精銳部隊,大致有三萬人,名字叫作“聖軍”。這些人的都是深信一仙門的忠實宗教信徒,應該算是全一準手下,最核心的主力軍。
其次是,跟着全一準到處搶劫殺人攻城的外圍六、七萬人,這些人都見過血,只是紀律性和忠誠略差一些,相應的,他們的待遇要比所謂的聖軍,低一些。
最外圍的部隊,就是那些沒有多少戰鬥力,被全一準裹挾來的土農民,也就是所謂的雜軍。
這些雜軍,除了挖坑築寨之外,更主要的任務是,充當攻城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