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伴隨着極富節奏感的低沉軍鼓聲,李家軍的將士們邁着豪邁的步伐,出現在了大名府城外的地平線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原本只是一條細黑線的地平線上,迅速擴展成了粗大的黑線。
在旭日的輝映之下,赤紅的軍旗獵獵生威,一望無際的紅色纓槍之海,閃現出格外奪目的耀眼寒光。
大地開始顫抖,並且,顫抖的頻率格外的與衆不同!
“轟……”
“轟……”
那驚人一致的震動,彷彿要將城牆震塌一般,攝人心魂!
“滋……李家軍來了……”
“啊……李無咎終於來了……”
“朝廷的軍威,竟如此的鼎盛?”
城樓上,魏王符彥卿的四周,不時發出情不自禁的驚歎聲!
魏王符彥卿手扶箭垛,暗自一嘆,李中易始終不肯放過大名府,他終於來了!
國無二主,天無二日,這是李中易最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在京城密佈眼線的魏王符彥卿,自然是知道的。
李中易說這話的意思,魏王符彥卿何嘗不懂,但他必須裝傻,並打算一直拖下去,也就是以拖待變。
魏王符彥卿拖下去的最大支撐點,不是旁的,正是等着耶律休哥收拾了奚王勞骨寧之後,李中易大約就不敢對大名府動手了。
其中的邏輯其實並不複雜,耶律休哥和李中易纔是勢均力敵的老對手,只有強大的契丹鐵騎和勇悍的李家軍狠狠的掐架了,纔有大名府符家生存的空間。
魏王符彥卿以拖待變的核心,主要是不服氣,他實在不甘心柴家的天下,變成李家的江山。
小皇帝是符家的外孫,如果小皇帝能夠鹹魚翻身,顯然對整個符家更加的有利。
畢竟,符家和李中易的瓜葛,僅限於李中易和符昭信曾經共事過一段時日而已。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肯定會隨着實力的不同,立場的不同,而發生驚人的變化。
李中易剛當上頗虜軍都監的時候,尚處於柴容的考察期間,地位並不穩固,而符昭信則是響噹噹的國舅爺,兩者之間的分重相差懸殊。
等到李中易反客爲主,獲得了柴榮的信任之後,符昭信卻漸漸的走上了遠離兵權之路。
畢竟,符昭信的背後有大名府的符家存在,宮裡又有符家的皇后及貴妃。讓外戚掌握太大的兵權,對於皇權而言,絕對是莫大的威脅,柴容自然不可能讓符昭信掌握太大的實權。
在整個符家,當家做主的自然是魏王符彥卿。符昭信雖然是嫡子,卻不是魏王世子,哪怕他和李中易的交情再深,在魏王府和李中易之間的關係上,也不可能有太大的發言權。
李中易曾經說過,他遲早要來大名府走一遭,如今,他果然來了,他終於來了,而且是帶着雄兵來的。
在距離大名府城牆五里之外,李家大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伴隨着基層軍官們的口令聲,將士們按照總參議司的作戰計劃,開始排兵佈陣。
大名府不同於別的城市,由於符家是兩任後族的關係,符太后很捨得賞好東西給符家。
據說,符家軍配備的神臂弩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一萬多架!
就連可射七百步之遠的牛弩,據李中易所知的情況,大名府至少擁有五十架以上。
正因爲如此,總參議司提前制訂作戰計劃的時候,把發起進攻線設置在距離大名府壕溝前的五里開外。
這次進攻大名府,李中易不僅帶來了五萬強軍,更有十餘門12磅炮,以及近百門6磅炮。
血本下得很厚實,李中易的目的也十分明確,一戰搞定符家軍。
魏王符彥卿得知李中易率領來攻的消息之後,差點驚掉了下巴,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麼?
可問題是,李中易從來就沒把符家軍當作是自己人。就衝符彥卿一直暗中和契丹人有首尾,他就必須要走這一遭,只要取了大名府,就等於徹底關上了北部邊疆的南下大門。
客觀的說,大名府所處的地理位置,實在太過於重要了。
在剪除李重進和李筠之後,符家軍是碩果僅存的新朝廷最大隱憂,以李中易的性格必欲拔之而後快,並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只有拔掉了符家軍這顆釘子,開封城裡的野心家們,纔會慢慢的消停下來。
符彥卿趕到大名府的城牆上,城外的李家軍已經擺開了進攻的架式,十幾門12磅炮和近百門6磅炮,已經各就各位,時刻準備着發射。
自從,12磅炮和6磅炮被研製成功,並大規模生產之後,李家軍中投石機的數量,也就日益減少了。
以前,李中易在平盧的時候,無論是工匠的素質,還是工匠的數量,都僅僅是小貓小狗三兩隻的狀態,遠遠不如開封城裡的軍器監、弓弩院和三司的軍器諸案。
等到李中易拿下了開封之後,幾萬名技藝精湛的工匠,被他一網打盡,全都籠進了懷中,他哪怕是睡熟了也會笑醒過來。
這不是幾百名工匠,也不是幾千名工匠,而是幾萬名身懷絕技的工匠吶,李中易得來全不費工夫,豈能不樂開懷?
以前,朝廷的重臣們,包括政事堂的宰相們在內,都把工匠們視爲下等人,僅比奴隸階層高那麼一丟丟而已。
李中易卻是真心誠意的把工匠們,當作是極其難得的寶物,可謂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極盡呵護之能事。
正所謂,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朝廷賤看工匠們,卻讓李中易撈了個大大的便宜。
對於火炮,魏王符彥卿並不陌生,他在朝廷裡的眼線,早就稟報了關於青銅火炮的各種傳說。
然而,那也就是傳說而已,魏王符彥卿壓根就不相信,這天底下竟然有靠鐵丸轟垮城牆的神話故事。
技術保密是必須的,李中易爲了嚴密封鎖住青銅火炮的秘密,採取了最最嚴格的保密措施。
不管是耶律休哥也好,魏王符彥卿也罷,他們都只聞青銅火炮其名,卻從來沒親眼目睹過火炮製造的真實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