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是一臉的緊張,不時的看看自己的老父親,爲了找到這個張大娘,他們可是多方打聽費了不少的勁。
可是幾次見到張大娘的時候,她都是一口咬定,一定要看到張家那個孩子,一定得看看孩子過得好不好,那個孩子心裡怎麼想。
只有見了張亞明後,他纔會決定,要不要把她知道的事情講出來。
當然,這個張大娘也說的很清楚,她只是講出自己以前知道的事情,她是誰也不幫。
現在陳濤看這樣子,張大娘對張亞明的父母還是很有感情的,而且她是看着張亞明出生搬走的,這樣以來狗剩的下落會在哪裡?
張家怎麼會有狗剩失蹤當天穿的衣服?
等到衆人都坐了下來,張大娘這才忙着給大家倒茶水,並且解釋說老伴過世了,兒子媳婦都在城裡上班,只有星期天才會回家,所以現在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招呼不周到。
大家當然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裡,只是喝着茶說着閒話,看着誰先提起張家的事情,大家等了一會,還是張亞明的大伯按捺不住先提了出來。
“大妹子,我們都有二十多年沒見面了,上一次見面還是我那大侄子的滿月酒上,那個時候弟媳家裡困難,沒有地方住還多虧在你家借宿,那個時候就知道你是個人心快腸的人。”
“好人還是有好報,你看你現在日子過得也舒坦,只是我那可憐弟弟和弟妹,在已經都不在人間了,只剩下我這大侄子一個人。”
“不過早一段時間出了點事情,就是陳哥這邊找過來。說是他家二十多年前走失的一個侄子,和我這大侄子很像,而且有些地方還真就對上號了,所以我們這才找到你這裡來。”
雖然張大娘也知道他們一行人來的目的,但是張亞明大伯還是很講究的把事情的前應後果說了一遍,在他看來。張亞明是自己的侄子,那是一點都不會錯的。
至於陳家的事情,他是很同情,但是不代表自己的侄子就可以送人,張亞明父母不在了,但是張家的血脈是不能錯的。
陳家有疑問,那麼只能找到當年熟悉張家情況的人,說明這一切,然後讓陳家的人死心。
既然陳家堅持說張亞明是他們侄子狗剩。而張亞鬆父親堅持認爲張亞明是張家的孩子,他們兩人說了不算,只能讓當年看着張亞明出生的張大娘來說了。
畢竟外人的話語,比起他們這些至親說的話,要有用多了。
“我呀,比紅英夫妻大上幾歲,那個時候兩家住在一個院子裡,我也姓張和亞明一家算是本家了。而且我們兩家關係格外親密一些,所以有些事情你們就是不問我。見到亞明我也會說的。”
看到這麼多人都望着自己,張大娘想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立場說出來,多年前兩家住在一起,只隔着一堵牆,而且張家娃娃出世的時候,還是她幫助料理的。張家的事情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看到兩家的爭端,張大娘想了一下,很慈祥的看着張亞明,笑着問了一句。
“大侄子,我有些話想問你。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想聽聽你的心裡話,雖然我只是小時候看過你,但是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所以你只管照實說就行!”
“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從小到大你父母待你怎麼樣,現在陳家有人來找你,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萬一你是張家的孩子,你會怎麼對待陳家的人?”
“萬一你是陳家的孩子,你又會怎麼對待張家的人?”
張大娘這話一說,屋子裡本來都是人,可是這一瞬間全部都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張亞明,同時心裡也感覺到很奇怪。
這個張大娘有點意思,她好像很聰明,並不像有些農村的老太太那樣愚昧無知,反而會說一些假設的話語,把這個難題推給了張亞明。
這就讓人心裡直打鼓,她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張亞明到底是張家的孩子,還是陳家的孩子,她這話讓人感覺有點歧義呀。
“這……”
張亞明擡起頭來,先是像屋子裡掃視了一遍。
看着一臉期待的陳伯和陳濤,想着自己在劉家老屋遇到的事情,想着陳伯父子兩人一直的堅持,他和劉家人雖然沒有血源關係,但是能一直堅持幾十年,把狗剩放在心裡。
能一聽到哪裡有狗剩的消息,不分晝夜包車上千裡趕到吳山,這樣的一家人值得自己敬佩。
張亞明再去看看大伯和堂哥張亞鬆,母親出事後,自己挖人蔘,大伯一家對自己一直是關愛有加,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
這樣的親人,更值得珍惜。
張亞明想起遇到這些天的糾結,還有他心裡已經早已經打定的主意,在他看來自己心裡,無論結果是什麼,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大娘,我曾經做夢夢到過狗剩和他的父母,我也知道陳伯爲了狗剩,這些年作出的努力,我更清楚,我從小到大,父母對我的疼愛和憐惜,所以不管結果如何,我想陳伯是我一直尊重敬佩的人,而父母和大伯更是我的親人。”
“這一點不會因爲我姓劉或者姓張而改變,我一直都很孤單,能多幾個親人,我會很開心的,不管那親人姓什麼!”
張亞明話雖然沒有完全挑明,但是已經表面自己的立場,無論是劉家人還是張家人,對於他來說,在他的心底都把他們當成了親人來看待,這讓一邊的陳伯和張亞鬆都鬆了一口氣。
張亞明能這樣想,真是讓人高興,他們心裡本來隱隱的擔心,也放下來了,變的輕鬆起來!
“好孩子,好孩子呀,我真是沒有想到,老天爺都說好人有好報,紅英,你看看你的孩子,做的多好……”
張大娘看着張亞明,用手帕擦擦眼睛,雖然很傷心但是更多的是欣慰,真的很欣慰。
因爲心情高興,張大娘還把過年吃的花生紅薯乾等,一大堆的東西都搬了出來,請大家隨便吃,而且她的神情也變的格外輕鬆,就像是放下了某個重擔,整個人都變年輕了。
“吃吧,吃吧,大家都嚐嚐吧,一會我老婆子給大家講一個故事,說不定要花好長時間的,我老婆子老了,做不了這麼多人的飯菜,這些東西你們隨便填一下肚子,免得到時候餓了。”
張大娘也是一個很風趣的人物,放下心裡的負擔後,她也變的很好說話,而且接下來她講述的故事,真的是一波三折,讓人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那樣一個結果。
原來二十多年前,張大娘和鄰居紅英一起居住,紅英父母也是早亡,並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和張大娘比較談的來,加上她丈夫也姓張,所以就認了張大娘做乾姐姐。
紅英夫妻結婚後,感情一直很好,只是父母兄弟都不在身邊,好在他們結婚後不久就有了喜訊,而張大娘年長他們幾歲,又和紅英談的來,所以對於紅英懷孕的事情,幫了很多忙。
那個時候條件差,紅英比較瘦懷孕的時候大病過一次,所以他們孩子出生後比較瘦小,而那個時候張大娘家裡雖然也不寬裕,但是也時常接濟他們,自己孩子穿過的衣服鞋襪也都會送給他們。
孩子出生後,取了個大名叫亞明,說是按照張家的族譜排下來,紅英的兒子應該是亞字輩的,所以他這一輩的堂兄弟名字中間,都帶有一個亞。
張亞明出生後,可能是因爲沒有奶水,加上紅英懷孕的時候生過病,所以孩子小時候身體非常不好,幾乎是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裡跑。
有幾次,三更半夜的孩子突然發高燒,然後張亞明父親出差不在家,而紅英抱着孩子來找張大娘,兩個女人就帶着孩子往醫院跑。
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車,她們往往要抱着孩子走一兩個小時,才能來到醫院裡就醫,而紅英很自責,總是覺得孩子身體不好,是因爲自己懷孕生病的緣故。
所以一般到醫院的時候,她都是死死抱着孩子,每次到醫院小孩子沒事,但是大人卻累的滿頭大汗,差點不行了。
張大娘的說話的聲音很慢,說起紅英送孩子去醫院的事情的時候,總會長長的嘆一口氣,然後就會看一眼張亞明,表情很複雜!
“是呀,我這大侄子小時候身體是非常的差,二弟給我寫信的時候,也常提起這事情,我爲這個過年還特意讓他帶了幾隻老母雞回去,給孩子補身體!”
張亞明大伯一直在聽張大娘的話,這會也嘆息一聲,記憶中大侄子身體好像一直不好,所以每年過年回老屋拜年的時候,弟弟都沒有帶着孩子回來。
爲這個事情,亞明的爺爺還一直牽掛着,直到張亞明兩歲以後,他爺爺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子。
“作孽呀,要不是因爲紅英孩子身體不好,也不會後來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他們也不會最終搬走了!”
張大娘嘆息了一聲,但是張亞明的心裡卻是一緊,他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