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山大約三十一二,是個極爲淳厚的農村漢子,想到這個看起來像是一個大老闆的年輕人,找的女朋友是個自己一個輩分的蔡家女孩,心裡不覺產生了一點親切感,話也多了起來。
天剛放亮的時候,趙翔雲的蔡青山的指點下,將車子開到了蔡婭楠的家外。
蔡婭楠的家沒有和隊裡的人家混在一起,而是一家獨立的農村院子,三層小洋樓立在院子中間。院子背靠一座小山包,前面是一片不大的菜園,菜園外是一條小河。院子左面有一叢毛竹林,右面是一片果園。
趙翔雲將車子在離蔡婭楠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來,便將這個熱情的蔡青山打發走,他不想等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讓太多的人知道。
等到蔡青山走得看不見人影后,趙翔雲才緩緩的將車子開到蔡婭楠家的院門外。
趙翔雲下車靠在車門上,哆嗦着手掏出煙盒來抽出一支菸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天已經亮了,院子裡傳來早起的雞鴨呱呱歡叫聲和豬隻被吵醒不滿的咕咕聲,院子外的毛竹林裡不知名的小鳥也湊熱鬧的歡唱起來,一片農家初冬早晨的清爽景色。
這感覺太讓趙翔雲熟悉了!他本就是農村出來沒多久的年輕人,農村家裡的一切還歷歷在目。趙翔雲心裡突然一陣衝動,他真想就這樣和蔡婭楠留在這裡,過這清清靜靜的小村生活,再也不回到深圳那看似繁華但競爭激烈充滿欺詐的地方。
院子裡傳來一個老年婦女低低的喚雞鴨的聲音,這是有人起牀在餵雞鴨了。接着一陣家狗討歡的叫聲傳來,跟着傳出一陣喝罵狗兒的怒罵聲。
院子裡主人喝罵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趙翔雲,他重重的將菸頭丟到腳下踩熄,深吸一口氣伸手在院門上敲打起來。
聽到院門上的敲打聲,院子裡的土狗衝到院門裡邊撲在院門上狂叫起來,那老年婦女的聲音跟着響起:“大花!不許叫!”當然這話趙翔雲聽不懂,是完完全全的湘東方言。
被主人喝罵的土狗嗚咽一聲,躲了起來,院門打開來,出現一個年紀大約六十多七十歲歲的清爽乾淨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看趙翔雲,又看看趙翔雲身後的高級轎車,再望回趙翔雲的臉上問道:“你找誰?”
趙翔雲聽不懂老太太的話,但看出了老太太詢問的臉色,便說道:“老奶奶你好!我是蔡婭楠的男朋友,我從深圳來的。”
“楠楠的男朋友就是你!你進來吧,車子也開進來吧,我去叫她爸爸媽媽。”老太太不會說普通話,但能聽懂,便將院門全部打開讓趙翔雲開車進去,但神色冰冷。
這是一架巨大的鐵皮門,老太太開起來有寫吃力,趙翔雲見狀趕緊去幫忙開門。
院子裡有一輛半新舊的捷達,是蔡婭楠媽車子,趙翔雲將車停在捷達旁邊,便下來站在車旁。老太太已經進屋子去了,趙翔雲不好自己跟着進去,再說還有一條白花土狗在檐廊上虎視睽睽。
趙翔雲在車旁等被叫進屋,便打量蔡婭楠的家。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小洋房,全封閉式的洋房一摟外是寬寬的檐廊,中間是客廳兩邊各一對大推拉窗,左邊推拉窗明顯的有油污痕跡,顯然是廚房。二樓三樓前面都是寬寬的推拉窗,掛着厚厚的素花窗簾。
在趙翔雲觀看蔡婭楠家的房子的時候,三樓一個窗口的窗簾很快拉動了一下,一會兒蔡婭楠就從客廳裡奔了出來。
“雲!嗚嗚嗚!”蔡婭楠衝進趙翔雲的懷裡嗚嗚嗚大哭,這段時間積壓在心裡的所有委屈全部化作淚水傾瀉在趙翔雲的衣服上。
蔡婭楠家裡這兩天全亂了套,她懷孕的事和父親鬧翻了天,最後還是讓他們不想讓她知道的老太太給知道了。家裡分成了兩個陣營,父親和奶奶逼着蔡婭楠去打胎,要不是媽媽幫着她和父親磨纏,她自己都不知道怎樣頂住這來自親情的壓力保住腹中的寶貝。
“阿楠!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趙翔雲也說不出話來,淚流滿面只知道一個勁的給蔡婭楠道歉。
聽老母親說蔡婭楠的男朋友找來了,蔡婭楠的父母一臉的驚訝,還沒有說出話來,就聽到三樓女兒的房門啪的一聲響,接着樓梯上傳來飛快的下樓聲。蔡向東和老婆宋淑貞跑出來的時候,兩個年輕人已經哭作一團。
蔡向東和宋淑貞看着趙翔雲身後的嶄新奧迪A6,心裡居然有了同樣的想法‘女兒怕是被這富家公子給迷惑被玩弄了,有錢人的公子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蔡婭楠的媽媽本來是堅定的支持女兒的,女兒告他們的是趙翔雲只是一個小包工頭,但有趙翔雲這樣子開着將近一百萬奧迪車的小包工頭嗎?
蔡向東的想法和妻子差不多,但他是男人,他的想法比老婆要多一些。趙翔雲看起來是不像是和女兒說的一樣是個小包工頭,但他既然從深圳找來,應該和女兒還是很有感情的,不像是那些簡單的玩弄女孩的富家公子。如果真有感情,那麼就趁此機會讓他們結婚算了,反正女兒都有了身孕。這也是唯一的掩蓋辦法。
蔡婭楠的父母走到倆人身邊,宋淑貞扶住女兒將她從趙翔雲的身邊拉開。蔡向東看看趙翔雲和蔡婭楠,用湘東口音很重的普通話說道:“都進屋去吧!”
趙翔雲看看蔡婭楠,女孩的滿臉被淚水洗得一臉梨花帶雨,掏出手絹給蔡婭楠擦臉。
蔡婭楠的媽媽宋淑貞見狀從趙翔雲的手裡接過手絹來,自己給女兒擦,但心裡也頗爲感懷,現在的年輕人這樣的不多了。宋淑貞看看趙翔雲的臉色,就知道趙翔雲是連夜開車千里迢迢的從深圳趕來,便說道:“小趙,你是不是昨晚開車過來的?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想陪陪阿楠。”趙翔雲想也沒想的點頭說道。
“那進屋裡坐吧。”宋淑貞說完帶着女兒就走。
蔡婭楠見趙翔雲還沒有動,便掙開母親的手,去扶住趙翔雲的胳膊,和趙翔雲一起進屋。宋淑貞在後面看着女兒和趙翔雲的背影,搖搖頭跟着進屋去。
“你叫趙翔雲是吧?我想知道你來我家的目的。”蔡向東畢竟是當官的人,對着外人不自覺的就擺出一副架子來。
“爸!你能不能晚上再說!翔雲開了一晚的車,你就不讓他休息一下!”蔡婭楠現在心愛的情郎身邊,這段時間來的擔驚受怕都已經隨着剛纔的淚水消失,恢復了原來的嬌俏模樣。
正說着話,蔡婭楠的奶奶端着洗臉水進來說道:“年輕人,洗把臉吧。”
“我奶奶叫你洗臉。”蔡婭楠知道趙翔雲聽不懂奶奶的話,幫忙翻譯道,說完便放開趙翔雲的手臂,將盆子接過來,給趙翔雲將毛巾擰起來。蔡婭楠拿着毛巾遞給趙翔雲的時候,才注意到趙翔雲臉上的化妝和滿頭的金光閃閃的彩色金粉,驚訝得兩目園瞪愣在那裡。
趙翔雲看蔡婭楠的臉色不對,再看看女孩的眼睛,馬上明白了是自己頭上臉上的不妥,這纔想起自己從昨晚的訂婚禮上跑出來,還沒有來得及處理這滿臉的化妝。
“等會兒我再給你解釋。”趙翔雲老臉一紅,抓過毛巾趕緊低頭擦洗,但這化妝用這水洗卻是相當的困難。趙翔雲狠狠的搓着臉,無奈那香港化妝師用的材料實在質量過關,要洗掉可不容易。
蔡婭楠和宋淑貞看得不覺噗哧一聲笑出來,宋淑貞對女兒說道:“楠楠,你帶小趙去你房裡吧,將我的卸妝水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