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瑤住的客棧就是林家開的,林祥來找葉青瑤自然十分簡單,只是見到葉青瑤買了這麼多下人有些意外,即便是他們家,也不會一次買這麼多沒調教過的下人。
林祥和林淵進來,段紹祁自然不離葉青瑤左右,這個林淵已經習慣了。
“葉姑娘一次買這麼多下人做什麼?”林祥十分好奇的說。
“這種地可是需要不少人手,尤其是種花、織布,生手更是不成,還是先買了教導一番,總比臨時着急強。”葉青瑤直接說。
“葉姑娘會種花織布?”林祥有些意外。
“雖然知道怎麼做,自己卻很少做。”葉青瑤直接說。
“爹,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葉姑娘還會建水磨房呢。”林淵十分得意的說。
林祥有些擔心的看着葉青瑤:“葉姑娘懂的東西太多了,豈不是會分心很多。”
“林老闆說的是做手藥、面膏的事兒嗎?”她直接說。
“我這次來就是和葉姑娘商量這件事的,鄆城那邊我裡聯繫了不少商戶,都願意買葉姑娘做的東西,我想直接給葉姑娘開個作坊,只要把這一項做好了,以後有的是賺頭。”林祥很認真的說。
葉青瑤苦笑了一下:“面膏雖好,澡豆也是日常需要,可是能吃嗎?”
林祥不知道葉青瑤爲何會這樣說:“物貨流通,賺了銀錢,自然可以換其他東西。”
“我是可以,可是我的富貴,只是和那些饑民相比。”葉青瑤簡單的說:“和饑民相比,我有吃的便是富貴了,和真正的貴人相比,我即便是錦衣玉食,也不過上不了檯面,林老闆想要哪種富貴?”葉青瑤很認真的說。
林祥整個人愣在那裡了,他年輕到衢城,以自己的手段到現在和封家不相上下,自認爲也是有所作爲的。
可是封家算什麼,這樣是門戶,若是他在衢城二三十年,根本就不會知道。
葉青瑤說的對,所謂富貴,只是看如何對比了,她來自京城,自然見過真正的富貴,自然不是和一羣饑民相比有口吃的便是富貴。
“葉姑娘說的是,衢城貧瘠,自然出不了真正的富貴。”林祥很認真的說。
葉青瑤笑了一下:“爲何貧瘠?”
林祥搖頭一笑:“別的不說,就說那兩三年一次的凍雨,差不多就讓秋播絕收,這樣的地方能有已經不錯了。”
“既然物貨可以流通,爲何一定要秋播等着春天被凍死?”葉青瑤反問到。
“這……”
“土地就在這裡,可以種糧食,也可以種桑麻,桑麻不收,也可以種染布的紅藍花,稻、黍、稷、麥、菽,總有一些適合這裡時令的。”葉青瑤認真的說。
不是林祥孤陋寡聞,是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過,他總是流通已有的貨物,從來沒想過地裡可以種什麼。
“這些都是農事,老朽實在不擅長。”他幾分尷尬的說。
葉青瑤這才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了,不知爲何會扯到這裡來,也許她心中已經這樣想了很久了。
“每個人都有所長,我從小被養在莊子上,見的就是這些,往林老闆見諒。”
林祥搖頭:“葉姑娘說的對,若是衢城也是富足之地,我的富貴,也不是現在這樣的富貴。”
葉青瑤思想了一下:“那林老闆可願意成就了自己的富貴?”
林祥探究一般看着葉青瑤。
“這一場凍雨,很多過冬的小麥可能不會收了,林老闆若願意最大化的租種土地進行春播,相比收成自然會不錯。”葉青瑤眼眸深處有一抹閃亮的光,只是並沒有被人發現。
林祥想了想卻是搖頭:“衢城的諸般勢力,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葉青瑤眼底的那一抹光亮直接被林祥這句話給澆滅了,其實這個不過是她的想法而已,不能讓所有人都苟同。
“爹,你總說衢城的勢力,不打破這樣的僵局,怎麼可能執牛耳。”林淵不滿意的說。
林祥看着林淵:“爹在後面給你守着,你去。”
林淵聽到這句話撇了一下嘴:“去就去。”
“好了,我是和葉姑娘說面膏的事兒的,被這樣一岔開,我點兒給忘記了。”林祥笑着說:“葉姑娘意下如何?”
“我現在購置原料有些困難,能不能從你們這裡購置原料。”葉青瑤也正兒八經的開始說這件事了。
“可以。”林祥直接答應了。
“我賺的錢,三分之二勞煩林老闆從鄆城換成糧食回來。”葉青瑤直接說。
林祥猶豫了一下:“這個有點難,現在從衢城到鄆城,沿途都是流民,而且劫匪也多,現在不是運糧食的好時機。”
葉青瑤心中冷笑,需要糧食的時候運不進來,讓糧價飛漲,還真是把衢城死死的裝在麻袋裡。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下,這生意自然要做,這可是現在葉青瑤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她又買了這麼多人需要養。
不過這些都是公事公辦的事情,葉青瑤也沒有再有什麼自己的提議,商量完便送走了他們父子。
“你並不開心?”段紹祁看着葉青瑤。
“我只是不明白,好好的土地,爲什麼還會有人捱餓。”葉青瑤幾分自嘲的笑了一下。
段紹祁思想了一下:“人都喜歡往上爬,越往上,距離土地越遠。”
葉青瑤有些意外的看着段紹祁:“段對土地也有理解了啊。”
段紹祁想了想:“被你感染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很有成就感纔對。”
段紹祁笑了一下:“大概也就你這麼認爲吧。”
林祥和林淵坐的馬車裡面,顯然父子兩個人有些不開心。
“爹,我覺得青瑤的提議挺好的,我們心在祖地種東西,到了夏天就收了。”林淵有些不開心的說。
“你種過莊稼嗎?你知道什麼樣的時節種什麼東西,地耙幾遍合適,下多少種子合適,要鋤幾遍,什麼時候要澆水,會生什麼蟲子,怎麼防鳥,什麼程度收剛好合適,怎麼儲存纔不會腐爛……”
林淵聽着老爹的話默默的把頭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