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羨哥哥同你交換的是什麼條件？”這一次，百里仙兒沒有任何的閃躲，她是這樣認真而又執着的盯着沙華那雙好看的狐狸眼，這估計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妖嬈卻又尊貴的眼睛了。
沙華一頓，已然猜到了她的意圖，“是時間。”擡眸，同樣認真的說，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場景，沙華說得有些沉重，“他用半生的時間換得回去的路。”
記憶停留在那個時候，年紀小小的獨孤羨那般孤傲的對它說:“我用半生的時間換得的不是回去的路，而是同她相處的日子。”
不懂情愛的它無法理解獨孤羨的話，如今，看到百里仙兒的成長，它爲獨孤羨不值，想來，百里仙兒本就沒心，愛上了她，註定的是一輩子的痛苦。它不知道獨孤羨會如何想，可它存了私心，其實它覺得百里仙兒是自私的，如果她真的愛着獨孤羨，那就應該履行在上邪門的約定，而不是同鍾離央成了婚，活生生的毀了獨孤羨。
那時那般想，可大概是始終無法理解人類的世界，自百里仙兒大病一場，重新醒來後，它又覺得，其實，百里仙兒大抵還是愛着獨孤羨的，可回不去的就只能向前，百里仙兒已然是不能回頭了，愛又能如何，不過是人心枉然。
“時間？”聽得時間，百里仙兒一驚。
“爲什麼羨哥哥要怎麼做，他不知道時間就是他的命嗎？”
聞言，沙華苦澀一笑，怎會不知，不過是他太傻了罷！愛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的，願意爲了他而付出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沙華想，竟然愛一個怎麼痛苦，那它此生情願不要情愛，這樣，它就不會體會到人間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也就不會覺得痛了。
“那你呢？你願意嗎？”
“願意……”沙華的問話，百里仙兒是想了很久很久纔回答上來的。
時間，如今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有些事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卻是時間不夠了，如今，能見尊上一面，回上邪門一場，應當夠了的，不會有不甘心了。
沙華是想不到百里仙兒爲什麼願意的，可百里仙兒不願說，它不會問，因爲百里仙兒也是這般，它不願說，她就不問了。
“沙華，等治好鍾離央之後我就回去，你要一起嗎？”
“呵，汝是否依舊愛着鍾離央那個負心人？”
“爲什麼怎麼說？”
“汝也看出來了吧！那兩個丫鬟傻，不知道鍾離央真正的情況，可你知道，他定當是撐不過今晚的，如今，你讓我救他，不是還愛着，又是什麼道理？”這話，沙華說的是有些諷刺的意味。
“他還不配，救他，不過是還了他對我的恩情罷了。”這般，百里仙兒自認爲自己早已不愛也不恨鍾離央，因爲她始終覺得他鐘離央不配得到她的愛與恨。
這般，談好了一切，沙華如同來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百里仙兒一人又是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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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回去，回到那破舊的小院，未嬋已經回來，也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是她們的父母早些年已經去了，如今就葬在不遠處的山裡，已經荒蕪了很久。
照看好了鍾離央的情況，百里仙兒陪着未嬋未娟走了一趟，那墳墓長了長長的雜草，看的出是多年沒人靠近的樣子，當下，未娟心中是一陣難過，想不到，剛回來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怎能不難過？
“主子，我們要爲父母守孝三年。”未嬋是這樣同百里仙兒說的，因爲怎麼多年她們再也無法爲父母做些什麼了，如今，唯有爲他們守孝是她們兩姐妹能做的，若是她們連這個都做不到就枉爲人子了。
因着未嬋未娟的堅持，百里仙兒不得不一人回來，獨自照看鐘離央。
牀頭，在燭光的照應下，百里仙兒第一次很認真的，很仔細的重新審視着鍾離央的容顏，真的是一個禍國殃民的人，可爲什麼他偏偏生在了帝王家？如果不在帝王家該有多好。
“最是無情帝王家。”到如今，百里仙兒依舊忘不了這句話，因爲她證明了這樣一句話便是真理，容不得她忘了過去。
盯着鍾離央安靜熟睡的容顏，猶豫了片刻，百里仙兒終是拿出了一瓶純白的液體，耳邊響起了沙華的話，“命，以命換命，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就把自己的血滴下去，把命餵給他喝，從此，你的命是他的，他的命還是他的，這樣，你還要救他嗎？”
眨眼睛，食指放在嘴脣邊，不出半刻鐘，血液流了下來，滴進了瓶子中，一瞬間，純白的液體染紅了開來，直至液體全部染紅，百里仙兒才停手。
染紅的液體一點一點的給鍾離央餵了下去，百里仙兒有些苦澀的笑了，不知道自己這又是在做什麼，這樣又是能如何？不過徒增笑料。
“鍾離央，我們這一次是真的不相不欠了。”喂着鍾離央全部喝完了藥水之後，百里仙兒依舊看着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眼中有些陌生，不知道是自己陌生了，還是熟睡中的人陌生了。
守着鍾離央，遲遲不見醒來，直到天快明的時候，百里仙兒終是抵不過睏意來襲，沉沉的睡了過去。
晨光照射下來，鍾離央好看的睫毛輕微顫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的竟是百里仙兒熟睡的容顏，一瞬間的怔愣，已然接受了這個認知。
鍾離央知道自己是在賭命，輸了就會萬劫不復，可沒想到，他的命又是百里仙兒撿了回來。
次日，未嬋同未娟才遲遲歸來，已然天明，早些時辰便起身的百里仙兒不忍她們兩姐妹如此折騰，說了一陣，才把她們勸去躺下。
花香鳥語下，撿了一個好地方，百里仙兒依舊留下了樹下閒坐的習慣，在那歪脖子樹下襬下了一壺有些劣質的不知名的茶水，茶水是綠的，如此賞心悅目，竟是忍不住想起那時的青梅煮酒，回眸間，才發現，故人不復如初。
緩緩的到了一杯茶水，輕
置脣邊，淺淺品茗，是一陣苦澀從味蕾蔓延開來，如同人生一般，苦不堪言……
小小的房門邊，臉色有些蒼白的鐘離央不知何時，已然站在那裡，穿的是妥妥貼貼的，打扮收拾是整整齊齊的，除去臉色蒼白了些，不見半分狼狽模樣。
他安靜的看着那個背對着他的女子，他心裡知道這個女子是誰，可奈何，他想見而又不敢見她一面，心沒來由的揪疼着，是難以言明的疼痛。
“你醒了。”回眸，見之，轉首，品茶……一系列動作是這般的自然，看不出他們曾經的相遇，相知，相愛，如同陌生人一般，第一次見面。
“嗯……”鍾離央點了點頭，發現百里仙兒沒有看着他，頓了頓又道:“是你救了我。”不是疑問，而是那般的肯定。
同時，鍾離央自己明白自己的情況，一般來說，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不知百里仙兒是如何救了自己的命的。
“順手罷了，如果你沒事了，現在請離開這裡，這不是你們這些帝王家的人能來的地方，別玷污了這裡。”鍾離央那般懇切的話，百里仙兒聽了，是一陣靜寂，因着她背對這鐘離央，鍾離央不知道她說這話時是帶着何種表情，可聰明如他，百里仙兒定是帶着嘲弄的表情吧！
茶水微涼，背對着鍾離央，指尖沾了些茶水，在石桌上寫下了“不相不欠”四個字，是這般的沉重，百里仙兒放下茶杯，如同放下了一切，起身，這般瀟灑的離去，竟是茶涼人走，不復如初相思意……
“不相不欠……這便是你的回答嗎？紅龍……你的心究竟有多涼薄？”
百里仙兒漸漸淡出了他的視線，他才慢慢走到那石桌前，看到“不相不欠”這四個字時，心竟是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着，如果不愛了，那恨着也是好的，可爲什麼要不相不欠，她百里仙兒的心到底有多無情，多涼薄？
曾經的百里仙兒不是這般，他愛的百里仙兒也不是這般，終歸，是他不夠信任她，亦或是他從未信過她，所以，他們不知是誰更狠心一點，是誰更涼薄一點。
一場茶涼人走，註定了一生無果的愛意，他們，本不該相遇，卻相遇了，本不該相知，卻相知了，更是本不該相愛，更是相愛了，所以，註定了要痛不欲生，卻由不得他們回頭。
花容消瘦，不似愛之悲憐，恨之入骨，而是人心狠毒到可不顧舊情，不管曾經。
漫天的大火染紅了整個天邊，比天上的彩霞還要刺眼，還要豔紅，竟是傷透了一個人的心。
一片茫茫雪海，雪依舊經年不停歇，如初無情，如初模樣……
上邪門前，雪花紛飛，一身大紅華服，繪鳳攜龍的少女擡眸仰望着金黃色的大門，是這般的神聖不可褻瀆，墨色的上古麒麟佔據了整扇門，濃厚的古老氣息從門後散發出來，是這般的令人嚮往。
額間一記鳳凰印記，在回首，已是人面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