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叫做烏克鎮,是出了名的混亂之所,事實上靠近邊境的這些小鎮。都平靜不到哪去,我們明顯是被人追殺的,然而一路上的人卻是見怪不怪,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吹着口哨,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阮斌與我進入了一條小巷子裡,這周圍地形複雜,他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衝了過去,一路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東西。
我跟着阮斌。心裡也在盤算着出路,這批洪清會的人,長途跋涉過來,肯定是要對我進行最後的追殺的,我必須要見到七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可現在,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只能是跟着阮斌一起跑。
有句話怎麼講來着,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跟阮斌鑽進一堵圍牆的後邊,兩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突然間伸出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說道:“快,給我脫衣服!”
脫衣服?現在這個節骨眼讓我脫衣服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阮斌在想什麼,便問道:“你什麼意思?”
他喘着粗氣。眼裡滿是兇狠:“我改變主意了,不拉你去死,我給你一條活路,我們互相交換衣服,然後分頭跑,誰能活下去,各憑天意!”
我的心中一片冰冷,原來他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如果這些人真的是衝着他來的,我穿着他的衣服跑。這些人倉促之下來不及分辨,肯定是會追着我跑,到時候就等於代替他去死了。只可惜,他這個想法是註定無法實現的了,因爲真實情況是,這些人都是洪清會的追兵,他們追的人,其實是我!
一廂情願的阮斌,跟着跑路一路,在最後的時刻,做出自私的選擇,我淡淡的看着他:“你確定?”呆溝尤巴。
他偷偷露頭看了看四周,惡狠狠的說:“不要廢話,快點脫!”
既然他這麼要求了,我當然不會有異議,迅速脫掉衣服,跟他交換,我發現,我們之間的長相雖然是天差地別,但身形倒還是比較相似的,也就是說,從背影上第一眼很難看出我們的不同,我似乎感覺到一絲逃走的希望。
阮斌選了一條路,說道:“我先跑,去其他方向!”
說完,他就拿手扒拉了下亂糟糟的頭髮,猛然衝了出去,已經逼近的洪清會衆人,突然間看到“我”瘋狂的朝着遠處衝去,當即追了上去。
“抓住周豪!”
他們來不及分辨,眼看着就要立功了,成功的喜悅也是衝昏了頭腦。
我看着他們跑了過去,心裡感謝了下阮斌,則是選了另一個方向跑過去,我心想,七爺竟然這麼傳奇,這裡應該有人會認識他吧,然而,我連續問了好幾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我很奇怪,難道走錯了鎮子?
有個看起來賊眉鼠眼的中年人走過來,衝着我擠了擠眼睛,我跟了過去,他說道:“兄弟你是逃難的吧?”
逃難兩個字,他的語音壓的很重。
我心中一動:“不錯,我來找七爺。”
他嘿嘿一笑:“你這樣的我已經見了好幾十個,都是悶着頭來找七爺,結果繞啊繞,總是找不到人,他們並不知道,七爺在道上是大名鼎鼎,但是在鎮子裡啊,卻是沒有名氣,很多人眼裡,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洗車房殘廢老頭而已。”
我深深的看着他,問道:“這麼說來,你肯定是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打了個哈哈,做了個搓動手指的動作,這是打算要錢的意思,可我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這人一看就是貪得無厭的那種,要的數目該不會小。
我看了看偏僻的角落,指了指那裡:“人多眼雜,咱們細談。”
他的眼睛發亮,笑道:“好好好,這是當然的。”
心中卻是想着,又是一個有錢的主,那些跑路的人,不乏貪了錢財被人追殺的,他其實也不清楚七爺到底是幹嘛的,但在刻意打聽下,還是摸清了這其中的關係,跑路的人都是來找七爺的,當他們找不到的時候,那就輪到他敲一筆了,生死關頭,誰也不會在乎這點錢,所以他連續發了好幾筆小財,膽子逐漸的也大了許多。
然而,這一次卻是明顯不如他所想,剛一到角落,我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身子一軟,訕笑道:“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冷冷說道:“告訴我,七爺在哪?”
狠角色他也不是沒見過,但大多都是色厲內茬的那種,表面上兇狠,實際上心裡卻很脆弱,他還想堅持一下,我卻是稍稍用力,刀刃劃破他的肌膚,他身體發冷,連忙叫道:“別別別,我告訴你七爺在哪!”
也許人的成長,真的跟遭遇過的事情有關,經歷了洛夫人這件事情後,我徹底看清了人性的複雜,虛僞,醜陋,貪婪,畏懼等等,逃亡路上,我見到了形形色色的各種人,正是因爲這些人,讓我的心越來越堅硬,逐漸的,我的心開始被一層堅冰包裹,除了真誠對我的人,其他人所能看到的只能是一片冰冷,比如說眼下這人,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我得到了消息之後,一拳打暈了他,朝着小鎮的東北方走去,說是小鎮,但地域卻有城市那般廣袤,我走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纔到了他說的地方。
一個破破爛爛的木板,就掛在門口,寫着七爺洗車房五個字,門口坐着兩三個男人,肩膀上掛着毛巾,一邊抽着煙一邊閒聊,看着我走過來,他們警惕的站起來,被他們盯着,就像是被猛獸窺視一樣,我停下步伐,他們說道:“你是誰?”
我從脖子上摘下狼牙,說道:“我要見七爺。”
看見這枚狼牙,他們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有個人走過來,仔細看了看:“你在這等着。”
他匆匆進入洗車房裡面,過了一會兒,十幾個人走出來了,領頭的人是一個女子,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栗色的頭髮,黑色的瞳孔,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五,皮膚是健康的銅色。
這個女人,像是衆星捧月一般,被人圍在最中間,她的身材很好,穿的衣服又是露臍裝,露出性感的那一小片腹肌,走動的時候,更是帶着一股野性的味道,她淡淡的打量着我:“你的狼牙哪裡來的?”
我衝她抱了抱拳,說道:“我有個朋友薩姆哈。”
她的目光忽然間冰冷了許多,把狼牙握在手中,說道:“那你來錯地方了,我們這裡可不負責爲你找朋友。”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洪清會的人抓着阮斌走過來,我心中急迫,說道:“我不是來找朋友的,而是來尋求庇護。”
她脣角微微揚起:“你被人追殺,我就要庇護你嗎?你朋友薩姆哈那麼大的本事,不如去找他吧!”
這個女人說話,怎麼帶着一股刺呢?
我感到很奇怪,我們無冤無仇,她爲何要針對我,似乎從我說出薩姆哈的名字開始,她就有些不高興了,難不成二人還有仇怨嗎?
眼看着洪清會的人逼近,而這個女人卻是轉身要走,我心中一緊,大聲道:“久聞七爺大名,如雷貫耳,現在一看,倒是道上的兄弟高擡了!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尋求庇護,卻被拒之門外,這是什麼道理?大名鼎鼎的七爺,莫非也是浪得虛名嗎?”
女人的步伐猛然停住,轉過頭怒視着我,不只是她,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憤怒。
而就在這個時候,洗車房裡傳來了吱呀吱呀的聲音,一個頭發花白的乾瘦老人,搖着輪椅出來,淡淡說道。
“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