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阿誠就在後面追擊我的這件事,但我心裡面清楚,前面的城市裡。肯定也是有人等着的,所以小心是必須的。
離開湖北,是現在的重中之重,這裡完全是洪清會的勢力範圍,我能躲得聊初一,卻躲不過十五,之前,受制於身份證的我沒有辦法離開,但現在秦遠卻是爲我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我直接就到了售票點,用兩張身份證買票。這只是座中型城市,沒有機場,晚上十點半,有一趟從南昌發至新疆的火車。
我先用葉炳文的身份證,買了一張晚上十點開往山東的車票。然後又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去買十點半到烏魯木齊的車票,售票員看着我,再看看身份證,非常的混亂:“先生,你這?”
我淡淡說道:“剛纔那個是我孿生哥哥。我幫他買的。”
她信以爲真,點了點頭,爲我出票。
揣着兩張車票,我找了一家小旅館,先點了一份外賣吃了補充體力,然後睡覺,晚上就是最關鍵的時刻。我需要以最充沛的精神應對。
之所買兩張車票,玩的還是老套路,混淆敵人的視線,他們知道我肯定會在這裡跑,我便放出煙霧彈,滿足他們,不然,若是遍尋不到我的消息,反而容易惹出事端。
晚上九點,我準時起牀。先去了理髮店,弄了一套假髮,套在頭上,經過路邊小攤的時候,順手買了一個十塊錢一副的眼鏡框,我對着街邊的玻璃照了照,覺得跟平常的自己還是有幾分出入的,這樣的話,他們想要發現我難度就要大多了。
十點鐘左右,我來到車站,看着進站口周圍明顯神色慌忙的十幾個人,我緩緩露出一抹微笑,十點鐘到了,列車已經開走了,而還沒有找到我,這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已經混上了車,另一個則是還沒有走,第二個可能還好,但若是第一個,那責任可就大了,所以這些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臉色難看,證明他們分心了,列車剛剛開走,正是他們心最亂的時候,我扶了扶眼鏡框,微微低頭,順着人流往裡面走。快要到達他們跟前的時候,我的心跳的很快,但他們毫無察覺,任憑我擦肩而過。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我回頭看了一眼:“再見吧各位,再見湖北,再見,洛夫人!”
發車前十五分鐘才能進站,我現在往候車廳的方向趕去,路過快餐店的時候,順手要了一份果汁,等我喝完之後,差不多已經要進站了,檢票口排了很長的隊形,我朝着那個方向走過去,路邊正好有個垃圾桶,我將葉炳文的身份證丟了進去,從此,再也不需要它了,我就是我,不一樣的周豪!
一切都很順利,當我過了檢票口,成功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徹底鬆了一口氣。
就像是一場夢幻,在無數次碰壁之後,我居然就這麼簡單的上了車,輕鬆的讓我都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然而,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有那麼兩三個人,最後走進車廂,目光掃視衆人,明顯帶着審視的味道。
看來是他們不死心,派人上了最近時間的幾個列車,不放過任何一個我逃走的可能。
我緊了緊衣領,微微蓋住自己的側臉,按照我現在這個扮相,只要足夠低調,應該不會出現意外,不過這也難說,還是要小心,湖北到新疆太遠了,足足有四十多個小時的車程,所謂夜長夢多,不能掉以輕心。
火車上的位置有兩種,左邊是三人座,右邊的是兩人座,對面也是相應的座位,中間隔着一張小方桌,是用來吃飯的。呆妖丸技。
跟我坐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女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像是剛剛工作不久,塗着淡淡的口紅,長相中等偏上,最裡面靠窗的座位上是個男的,年紀應該比這個女的大一點,是她的男朋友。
我的對面,則是一起的三個人,都是學生。
中間的女人比較交談,拉着左右說話,只是學生普遍靦腆,搭了幾句話就不吭聲了,我用餘光看到那三個人正順着過道走過來,連忙轉過頭,露出笑容跟女人聊天,簡單的自我介紹,我知道她叫謝敏,是喀什人,在湖北上班,她的男朋友見到謝敏跟不認識的男的聊天,帶着幾分戒備的參與到我們的討論中,我知道他叫孫兵。
像是很多情侶一樣,他們有着一樣的共同點,雙方都不太信任,孫兵提防着我,謝敏因爲孫兵的不信任而有些生氣,刻意的跟我扯有的沒的,而我呢,並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只是順着話題聊天,在外人看來,我們三個就像是認識的朋友一樣,聊得很愉快。
那三個人走過來,只是掃了我們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我知道,再一次成功的矇混過去了,於是我鬆了一口氣,靠在座位上。
謝敏熱情的問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我沒有再回答。
她有些尷尬,孫兵不冷不熱的嘲諷道:“問人家做什麼工作幹嘛?看這面相,肯定是個大老闆,腦子裡全裝着大生意,哪有時間跟你閒扯淡,你啊,這輩子就跟我過的命!”
謝敏眉頭一皺,看了我一眼,轉過頭跟孫兵吵了起來。
他們的爭吵聲讓我微微皺眉,但他們還懂得分寸,控制着音量,沒有吸引什麼人的注意,所以我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閉目養神。
列車正式發動,那三個人也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我知道,他們確定了列車上沒有要找的人,現在已經放下了心。
晚上十二點,列車已經開出了湖北,我抱着雙臂,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想着,也不知道這一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個時間,一般都是要睡覺了,但在火車上,普遍的沒有睡意,乘客們跟旁邊的人逐漸熟絡起來,大聲的吹噓自己的光榮往事,肆無忌憚的嗑着瓜子,甚至有人掏出撲克牌,乾脆玩起了鬥地主,對於這些,我沒有任何興趣,只是覺得很吵,差不多凌晨一點,有些人餓了,從包裡拿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碗裝方便麪,對着開水吃泡麪,很快的,整個車廂都瀰漫着泡麪的味道,剛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時間一久,就有點令人作嘔。
我忍不住站起身子,到火車連接處,點了根菸。
抽完一支菸,我又去上了個廁所,纔回到自己的座位,然而,我的位置上卻是坐着另一個男人,看起來三十來歲,下巴上全是胡茬,捲髮,我指了指座位,說道:“這是我的位置,請讓一讓?”
他眉毛挑了挑,上下打量着我,眼裡劃過一絲輕蔑:“你的位置又怎麼樣?誰讓你不坐的,站着茅坑不拉屎,矯情!”
這樣的人,我以前也有遇到過,沒有買到坐票,只有站票,於是趁着別人上廁所抽菸的時間,趕緊坐下來緩解下疲勞,老實說,這並沒有什麼不對的,一般他們都會在主人回來的時候讓出座位的,可看着這個人,我意識到,他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好,你坐半個小時,之後把位置給我。”
他見我軟了,更加得寸進尺:“半個小時?你是不是有病,這個位置現在是我的了,你懂不?”
說完這句話,周圍幾個站着的男人都走了過來,隱隱間將我圍住,得,這還是一夥人聯合起來的,我顧忌着洪清會的三個人,不想節外生枝,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我退了兩步,站在過道上,不說話了。
於是,傳來一片鬨笑聲,捲髮男子冷笑道:“慫逼!”
沒有人幫我,對面的學生低下頭,敢怒不敢言,至於孫兵跟謝敏,則是幸災樂禍的看着我。
我就這樣,在過道上站了整整一夜,腿徹底的僵硬,感覺不像是自己的腿了,但我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有些喜悅,現在距離湖北已經上千公里了,基本上處於安全的範圍。
捲髮男子沒有再跟我說話,堂而皇之的佔着我的座位,第二個晚上,捲髮男子一起的四五個人,全部都有了座位,得到位置的手段,跟佔我的位置一模一樣,他們挑着的都是那些看起來好欺負的乘客,瞧着他們人多勢衆,所有人都選擇了忍氣吞聲,至於告訴乘務員……這裡沒有小孩子,誰會做這這無用功?
比較有趣的是,這幾個位置被佔的人,其中就有孫兵,他灰溜溜的被趕來過來,就站在我邊上,似乎生怕我笑話他一樣,撇着臉不看我。
謝敏反而一個人坐在中間,她的左邊是捲髮男人,右邊是另一個戴着帽子的中年人,我可以看得出,謝敏有些不安。
凌晨三點的時候,車上許多人昏昏欲睡,捲髮男子突然間有了動作,他伸出手,直接就摸向謝敏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