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刀影隨心而動

《教父》名言:復仇是一道冷卻後的美餐。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常人無法想象着發生,並沒因爲有人覺得匪夷所思而消失。譬如說,人對於唾手可得的東西,總是後知後覺的,因爲那已經是囊中之物,必不會落於他人之手,便放鬆警惕,殊不知程咬金總是會在半路殺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最好的總結。

當自己千辛萬苦地付出了努力,卻只是爲他人作嫁衣,就好比明媒正娶了一個漂亮女人做媳婦,對她千依百順,集萬千恩寵於其一身,希望她能幫自家傳宗接代,卻愕然發現她懷孕了,父親不是自己,當中的憤怒就像正在燃燒的柴堆遽然倒入了幾升的酒精汽油,瞬間熯天熾地,烈火飛騰。

張山泉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漆黑的夜,孤單的路燈,寂寞的街道,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可笑和悲哀。

當他知道自己一手策劃的英雄救美計劃竟被一個小小吧員拆穿,怒不可遏地把他最心愛的坐騎林寶堅尼砸了個稀巴爛,但猶不解氣,那種鬱悶煩憂還是無處發泄,就像溺在水裡,有勁使不上力。

要不是那個女人對父親還有點用處,自己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但他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從小到大沒吃過啞巴虧,立誓一定要將蘇楠那種如此稀奇極品的女人追到手,那在一衆朋友面前肯定拉風無比,搶盡風頭,好比開着一部世界量產車之王——BugattiVeyron,那種感覺如行走在雲端。

偉人云:不打無準備之仗。

所以在那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失敗後,他馬上改變策略,派人跟蹤蘇楠,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注意她的一言一行,打算投其所好,一舉將其拿下。今天早上,他在跟幾個杭州來的公子哥在打高爾夫時,就收到了手下傳回的音訊,說蘇楠竟然跟那個吧員一起約會,禁不住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馬上召集人馬,尾隨二人。

他想着,蘇楠離開之時,便是那人命喪黃泉之刻,而現在,終於是了結的時候了。

張山泉並不高大,不像他堂哥張寶那般魁梧,身後站得都是渾身彪悍氣息的大老爺們,出了名的狠角,他站在衆人之前缺乏一種震懾八方的氣勢,臉色也有些蒼白,一種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萎靡模樣,微微眯起雙眼,冷冷看向那個始終帶着淡淡微笑的年輕人,江風徐徐吹來,卻吹不散他心中的怒火,反而越燒越旺。

蕭雲的微笑溫柔醉人,就像一谷深山含煙的溪水,潺潺流過心頭,讓人生不出恨來。

但他的處變不驚,更令張山泉覺得這是一種昭然若揭的挑釁,火冒三丈猶不及。

他望向蕭雲的雙眼已經生出了亡命之徒般的貪婪和熾熱,冷聲道:“你真夠種的。”

蕭雲微笑道:“你這話,我能理解成你在嫉妒我嗎?”

張山泉冷冽一笑,輕聲道:“臨死之前的人,都會象徵性地在嘴皮子上沾點便宜。”

蕭雲輕聲道:“你要殺我?”

張山泉攤開雙手,左右展示着身後的手下,陰笑道:“不像嗎?”

蕭雲輕聲道:“我和你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什麼要殺我?”

張山泉像聽了個極好笑的笑話,仰天大笑着,肆虐而狂妄,非但停不下來,反而更歡了。

他身後那些五大三粗的小弟也是張牙舞爪嘶吼大笑,那陣勢,就像一羣狼遇見一隻羊。

蕭雲微微一笑,要多清秀有多清秀,輕聲道:“我揭你底的事,都知道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山泉停止了笑聲,眼神驟然陰狠,那事就是他不可觸摸的逆鱗,他早在朋友圈中誇下海口,一定拿下那個外秀內媚的絕代尤物,卻沒想到會被人暗中攪黃了,這口惡氣怎能咽得下去?

蕭雲沉吟了會,輕聲道:“你沒爲難我那幾個朋友吧?”

張山泉冷笑,讓人毛骨悚然,輕聲道:“你放心,我會先把你招呼好了,再找他們聊聊。那幾個吃裡扒外的混球,收了我的錢,卻幫起外人來了,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吃碗底反碗麪的叛徒。”

蕭雲輕輕拋起小石子,輕聲道:“有迴旋的餘地嗎?”

脾氣一直算不上好的張山泉眼中有着幾分狂躁的暴戾,似乎很受不了蕭雲的澹然平靜,右手狠狠揉捏着並沒有多少鬚根的下巴,儘量擺出一副讓人覺得成熟穩重的姿態,輕聲道:“世上的路有很多條,你卻偏偏走上了一條絕路,這怨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走路不帶眼。”

“這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條路我第一次走,卻依然能走出去,讓下一個人有路可走。”蕭雲依舊拋着手中的小石子,聲音陰暗冷淡,這是破天荒地頭一次,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一個人若是忍耐太久,有些時候總難免會想發泄一下的,否則,無論誰都難免要爆炸。

他黯然輕嘆了一聲,真希望此刻能痛飲一甌白酒,最好能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那麼等他醒來時,雖然會覺得頭痛欲裂,但他的精神卻一定會覺得已鬆弛了下來。

可惜,現實中沒有馬良的神奇畫筆,也沒有多啦A夢的百寶袋,酒不是想有就有的。

張山泉仰天一笑,譏誚道:“想走出去?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對於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人,我是很樂意去告訴他一個歷史常識的,知道禰衡爲什麼會死嗎?就是因爲他狂傲無物,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蕭雲將那顆光滑圓潤的小石子握在手心,嘴角漸漸彎起,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微笑再次浮現,清淨如竹,輕聲道:“三千大千世界,無一微塵,不是菩薩捨身命處。我不是禰衡,你也不是曹操,這條路,我是必須走出去的。”

倏然,嗖!他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石子扔出,動作輕柔,如天女散花般曼妙。

小石子飛出一條平穩直線,沒有任何弧度,彷彿在空中驟然消失了般,不見蹤影。

下一刻便赫然出現在了張山泉眼前,他剛纔就瞧見那個年輕人右手輕輕揮了揮,就像觀音菩薩拂了拂淨瓶中的柳條枝,還在納悶着怎麼回事,就遽然見着一顆天外隕石直奔自己眉心而來,駭然失色,竟然一時忘記了喊叫,愣在原地。

正當他感覺到生命逐漸離他遠去之際,身後的一人身形一縱,迅速躍到他面前。

啪!

那人一掌擊飛了迅疾而來的小石子。

安靜,死寂般的安靜。

只有枯枝棲昏鴉,江風吹落花的微弱聲音。

“有點意思。”蕭雲微笑,漆黑眸子微眯起,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個半路殺出的人。

那人年紀很輕,面無表情,眼神猙獰得像一隻發現了死屍的兀鷹,左耳處戴了只銀色耳釘,顯得時尚新潮,與他那種刻骨的冷漠氣質截然相反,單就他的速度和敏捷度來說,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高手。

儘管他仍是不動聲色地冷睨着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但誰也不知他心中是如何的恐懼。

死亡的恐懼!

他擊飛石子的手掌藏於身後,竟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整隻手臂發麻到不能動彈。

他是張家二少爺的貼身守護,能到這個位置,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生與死的考驗。

這位公子哥喜歡擺譜,也喜歡微服出巡地到一些風花雪月之地吃喝玩樂,難免會和一些流裡流氣的地痞發生口角,這個時候,他就得挺身而出,但畢竟對方經常出沒於那些場所,是地頭蛇,所以自己常常要面對以一敵十,甚至更多人的情況,卻從來都是如瓜熟蒂落般輕鬆解決,沒想過會遇見如此強大的人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沒有絲毫因害怕而退縮的意思,反而是越來越濃的戰意。

張山泉終於從死亡邊緣中甦醒過來,怒吼道:“你個混蛋!你TM竟然暗算我!”

蕭雲聳聳肩,微笑道:“又不是打擂臺,沒必要提前告訴你一聲吧?”

張山泉氣得渾身極不自然地輕微顫抖,這孫子原來肯定是扔鉛球的,那小石子快得就像弓箭,做了個深呼吸,強壓下滿腔怒火,穩穩心神,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貌似普通的年輕人來,眼睛在他身上打量着,心生一絲彷徨,無論是從背景,還是個人能力上,這個年輕人都遠遠不能對他產生威脅,怎麼整個局面就被他牢牢控制住呢?

不行,這個勢得奪回來,不能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

他裝腔作勢地冷笑,輕聲道:“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不操他媽,他都不知道你是他爸。”

蕭雲笑笑,如法炮製,又做了剛纔那個扔小石子的動作,嚇得張山泉趕緊抱頭躲避。

“不好意思,我忘了手裡已經沒有小石子了。”蕭雲笑意玩味。

張山泉錯愕地望着他,長呼一口氣,如獅子般狂吼道:“操,給我揍死丫的!”

身後的8個虎兕虺蜮聞聲而動,手中砍刀在昏黃的路燈下泛着嗜血的黃光,殺氣凜然。

蕭雲輕輕嘆了口氣,一步步,慢慢地走到江邊欄杆旁,喃喃自語道:“真是沒素質,一張口就是髒話,好在沒有小朋友在場,不然就教壞了下一代。這幾萬的範思哲可不能打皺了,幾年的工資呢。”

他脫下西服外套,疊得整齊不紊地放在水泥欄杆上。

倏然,他一個詭異側身,跐溜一下就滑出了好幾步,將將讓過一把隨風而至的砍刀。

“背後傷人,非君子所爲,小心遭天打五雷轟。”

他微笑着說了一句,雙瞳裡忽然寒光乍現,鋒芒畢露。

毫無先兆的,他閃電般出手,一把抓住一個攻過來的男人手腕,往下輕輕一折。

咔嚓!

砰然斷裂,力度與部位的精準把握,冠絕天下。

趁那人慘叫聲還沒喊出來,如鷹撲兔般,一記重重的右鉤拳,那人軟弱無力倒地。

蕭雲一擊得手,不退反進,躍入到一片刀光血影中,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黑龍。

一腳而出,膝蓋盡斷,一肘後擊,肋骨齊碎。

同一時間的兩個動作,便有兩人轟然倒地,悽慘喊聲大作。

十秒鐘後,那八位平時作威作福的彪形大漢個個躺在地上哭天搶地,像葬禮哭喪。

蕭雲站回原地,掏出一塊隨身攜帶的藏藍色手帕,一點點將沾在手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張山泉大驚,萬沒想到這個外表俊逸的年輕人竟是個絕頂高手,出手如此的狠毒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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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戴着銀色耳釘的青年雖然震驚,眸子裡卻透出嗜血的寒光,躍躍欲試。

蕭雲微笑醉人,看着那個陰冷的青年,輕聲道:“似乎只有你可以和我玩玩。”

青年興奮異常,從未有笑容出現過的臉龐竟露出了個並不明顯的微笑,有些傻憨。

他身形緊如繃弓,緩緩從身後抽出了一把砍刀,一把上等好刀。

刀刃,劚玉如細泥,刀尖,秋毫若水滴。

蕭雲凝視着那把刀,皺了皺濃墨雙眉,思忖着這刀劃出的軌跡範圍。

青年也很謹慎,左手握刀,冷冷睨着蕭雲,並沒有輕舉妄動,在等待時機。

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氣勢並不如何強盛,但卻與周遭環境完美融爲一體,無懈可擊。

一個好的獵手,想萬無一失地抓住獵物,必須要有耐心。

倏然,蕭雲犯了對壘大忌,右手尾指輕輕抖動了一下,勻若池水的均勢被猝然打破。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

青年當然不會錯過,突然厲喝一聲,體內真氣疾運,右腳向前踢出,左手一勾。

“錚!”的一聲清響,刀鋒割破空氣,化作毫無畏懼的一斬,雷霆萬鈞地砍向蕭雲。

蕭雲雙眉一揚,如兩柄森黑的彎刀,疾速拾起地上一把砍刀,縱身飛躍。

吭!

蕭雲拂花瓊影般迎上了青年那勢大力沉的一刀。

一聲悶哼,那把上等好刀如噴射的禮花,騰空而起。

青年左手的手腕盡數斷裂,要想再次握起那把索命寒刃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他驚魂未散之際,那個年輕人的刀光又至,似鷹擊長空般。

他只能被動躲閃,身形矯捷,速度驚人,移步井然有序,晃動躲閃充滿了自信。

他確實有着不俗的實力,然而在更加強大的年輕人面前總給人力不從心的感覺,只能疲於奔命,年輕人的速度快得驚世駭俗,幾乎超出人類肉眼極限,如南陌墜虹,每一刀都能劃破青年的一道口子,鮮血微微滲着,卻沒有流下,那一道猩紅在黑夜中觸目驚心。

身若驚鴻鶯穿柳,刀似追魂不離人。

年輕人終於停下了身影,修長手指輕輕抹去殘留在刀刃上的幾滴血,斜睨着躺在地上渾身顫抖的青年,清淨如竹的微笑使人心安,輕聲道:“悲歌一曲,道盡苦情心酸;心刀六分,斬盡情仇天外。你用刀剛勁暴烈,看似華麗,卻太依賴手勁,沒有刀隨心動的意境,所以輕易地被我一擊而飛,今天我不殺你,回去好好再練練吧。”

青年早已呆滯,腦海一片空白,只是機械性地點了幾下頭,便暈了過去。

蕭雲微微搖頭,輕嘆了口氣,扔下手中的刀,雙手插袋,轉身微笑地看着張山泉。

張山泉癱坐於地,眼神空洞得沒有焦距,呆若木雞,方纔發生的一切如夢境般虛幻,卻又偏偏如此的真實,濃濃的血腥味讓他只想沉睡過去,不用理會此刻的恐懼無助,卻又怕這一睡再也不能甦醒。

從來都是他欺負人,沒人敢欺負他的,在寧州,誰不得讓着他張家二少爺?

死亡,曾經離他是那麼的遙遠,此刻卻是那麼近,近到觸手可及。

怕了,真怕了。

他看了眼那個輕笑如月的年輕人,心忘記了跳動,那分明就是一個索命的修羅鬼使。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

蕭雲要降伏他的心,緩緩蹲下,輕聲道:“這條路,看來我是走出來了,你說呢?”

張山泉驚恐怵然地點着頭,臉上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淚水了。

他現在的念頭只有一個,儘快逃離這個修羅煉獄。

“給我說說蘇楠的情況吧。”蕭雲站起身,修長手指輕輕揉開眉頭。

張山泉噤若寒蟬,根本就沒有了語言能力,只是不停地哆嗦。

蕭雲皺了皺眉,平靜道:“你給我說說她的情況,我不會殺你。”

張山泉現在最怕聽到與死亡有關的字眼,就連動詞也有了陰影,“殺”字一入耳,嚇得渾身一激靈,帶着哭腔,一股腦道:“她是我爸公司的一名員工,她家不富裕,她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爸給她的,只要我爸一句話,她就一無所有。”

“你爸包養她?”蕭雲輕輕道,語氣不僅不冷,反而溫暖,像寒冬中綻放的臘梅。

張山泉原本還很驚惶的,但那個年輕人溫柔的目光中卻似有令人不可抗拒的鎮定力量,令任何人都不能不信任他,呼吸已不知不覺漸漸平靜了下來,輕聲道:“我爸沒想過要包養她,只是想給她塑造高貴的氣質,所以給她買好的車,貴的衣服,就是您剛纔的那套範思哲也是我爸出錢訂的。”

蕭雲眉頭又緊了緊,沉聲道:“你爸爲什麼要培養她高貴的氣質?”

“這……”張山泉神情有些委靡,欲言又止。

蕭雲溫柔一笑,輕聲道:“你可以不說的。”

張山泉嚇得趕緊低頭,顫聲道:“因爲我爸想讓她去勾引我二伯!”

蕭雲心頭一震,雙眼微微眯起,似乎想看透眼前的張山泉,卻沒有發現一絲異端。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這事未免太蹊蹺,蕭雲心中疑團頓起,閉上雙眼,陷入了沉思。

沉默半晌,蕭雲忽然開口道:“蘇楠爲什麼要受命於你爸?”

張山泉原以爲這年輕人會說出讓他走的話,沒想到又是一個問題,心馬上就涼了,正了正身體,低頭道:“因爲蘇楠的父親病了,需要做手術,現在還需20萬,我爸答應如果蘇楠成功勾引到我二伯的話,就給20萬她作爲報酬。”

蕭雲恍然大悟,此刻,終於明白了剛纔蘇楠爲什麼會發出那句感慨——“這一切都不屬於我的,隨時都可能消失”,心中又升起無邊的疼痛,那個柔弱的女人身上究竟載着多少不爲人知的負擔?

載不動,許多愁!

“起來吧。”蕭雲輕聲道。

張山泉唯唯諾諾地起身,依舊低着頭,不敢正視蕭雲。

人在江湖,不能不清楚,也不能太清楚。不清楚就有危險,太清楚便遇太多痛苦。

蕭雲不想捲入張家內鬥,所以並沒有追問張山泉太多,只是心中有了一個堅定信念。

那就是:讓蘇楠離開這片苦海。

蕭雲拍拍張山泉的肩膀,微笑道:“不要再打蘇楠主意了,她是我的,明白嗎?”

張山泉看着他笑意盎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不住地點着頭。

蕭雲轉身,邁着有些慵懶的步伐,走到欄杆邊拿起西服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

張山泉剛剛鬆了口氣,就見到年輕人又向自己走來,內心一凜,趕緊低下頭。

“你能跟蹤到我,就已經知道我的背景了吧。”蕭雲輕聲道。

“知道,你是十里清揚的,我以前去過幾次,見過你。”張山泉套着近乎。

“嗯,正如你所知的,我只是一個小小吧員,沒有多大能耐。”蕭雲輕聲道。

“你太會說笑了,你沒能耐,還有誰敢說有能耐?”張山泉趕緊驚聲道。

蕭雲笑笑,伸出手,輕聲道:“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

他的確喜歡交朋友,且不挑,他總認爲,朋友就像茶,每種都能入口,且帶來甘甜。

張山泉一怔,慌忙不迭地握着他手,笑道:“真好,雖打了一架,卻認識個新朋友。”

他跟一般紈絝公子一樣,與某個島國相似,都是欺弱怕強的主,巴不得結交各路高手。

蕭雲輕笑道:“以後去十里清揚,人情價,七折。”

張山泉大笑幾聲,眼神裡早沒有恐懼,笑道:“我一定多多捧場。”

人性的變幻以及深邃,永遠無法言說。

今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明天就可能是把酒言歡的朋友。

上天造人,本就不是要人們相互仇殺的。

兩人就這樣在江邊交談着,卻沒有發現,一輛紅色賓利在橋上緩緩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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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我還真佩服他,連龐彤裳都敢打。”車裡的男人慵懶靠着椅背道。

“打得好。”車裡的女人輕笑道,回憶起在爵士居的荒唐一幕,笑意更濃。

“你說市長千金被襲,寧州會不會掀起治安整頓?那樣的話,熱鬧嘍。”男人壞笑道。

“你就死心吧,龐月明那種政壇老骨頭,絕不會鬧出什麼大動靜來的。”女人輕聲道。

“唉,可惜了,還想看場大戲呢。”男人有些失落。

“耐心等等,很快,很快就有得看了。”

女人說了句難懂的話,望向窗外的夜色,嘴角偷偷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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