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有個毛病,誰對我用美人計,我就會將計就計。”蕭雲一派垂涎欲滴的模樣。
“哦,是嗎?趕巧了,我這人也有個毛病,在自以爲是的男人面前,我就會裝花癡。”鳳凰眼角飄出一道不屑的目光,淡淡地瞥了蕭雲一眼,似乎一早就看穿了他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悄無聲息地就正襟危坐,恢復了端莊高雅,剛纔那些動人心魄的嫵媚如同一場過雲雨,蕩然無存。
如此前後脫節的瞬間變幻,令到還在想入非非的蕭雲苦笑而起,只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剛醉音還說‘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丫什麼妞都敢泡’,看來還真是。”鳳凰笑眯眯道。
蕭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輕聲道:“沒有這種人,何來鹿鼎記?”
鳳凰一愣,隨即捂嘴而笑,如花亂顫,她的容顏看上去古樸,骨子裡卻瀰漫着低調的嫵媚。
“玩笑歸玩笑,說回剛纔合作的事,鳳總不會也是一時心血來潮的吧?”蕭雲眯起眼睛問道。
“你不是疑神疑鬼嗎?”鳳凰拈着茶杯,臉上泛起了平淡如雲的微笑,運籌帷幄不過爾爾。
“有嗎?啥時候,我怎麼不知道?”蕭雲驚訝道,毫無破綻的表演,影帝級別。
鳳凰笑了笑,沒有道破,撥了撥頭髮,輕聲道:“跟你合作沒問題,但有個條件。”
“說。”蕭雲沒有任何遲疑。
“打垮秋染。”鳳凰不急不緩道。
蕭雲一愣,隨即皺起了如刀雙眉,感興趣問道:“跟她有仇?”
“這個你不用多問,只需回答能還是不能?”鳳凰淡淡道,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
“秋染在寧州的地位有目共睹,勢力根深蒂固,打垮她,有點難度啊。”蕭雲揉了揉眉心。
“沒難度我會找你?”鳳凰輕輕一笑,淡然而傾城。這個笑容,不含有半點的嘲笑或是其他的負面情感,似乎對這個僅僅是初次謀面的年輕人很有信心,也不知道她的這種信心從何而來,反正就讓人感覺到這件事情非得他去辦不可,纖細手指有節奏地敲着茶杯,顯得情緒很愉悅,其實,今天打進門一開始,她的情緒就一直似初春的小鳥。
“多謝鳳總的擡舉。”蕭雲沒有謙虛,眼神卻意外落在了鳳凰胸前挺秀處,弄得她羞怯難當。
鳳凰咳嗽了一聲,順手牽羊地提了提領口,然後轉移話題道:“聽說蕭總的字很漂亮?”
蕭雲連忙收回視線,擺擺手道:“信筆塗鴉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日夜苦練,可能只是金玉其外,信筆塗鴉,卻往往能寫出方塊字的神韻。”鳳凰微笑道。
“這是什麼理論?”蕭雲嘴角微微抽搐。
“我總結出來的理論。”鳳凰放下茶杯,繼續維持那副不可褻瀆的女神模樣,輕聲道,“一個字都不認識,說話卻有詩意的人,這是領悟了詩家的真趣味;對佛家偈語從無研究的人,說話卻充滿禪意,這是悟到了禪的真正玄機。無論作詩還是參禪,一定是對自然的真正領悟,如果你的心靈不能與大自然融合和溝通,只是刻意的去作詩、參禪,這樣不會有什麼真正的成就。寫字也是如此。”
蕭雲強顏歡笑。
“我剛纔見到醉音的桌面擺好了文房四寶,不如我們寫幾個字玩玩?”鳳凰提議道。
“可以。”蕭雲聳聳肩,然後跟着她起身,走到書桌前,紙筆墨硯全都一字排開擱在那。
紙是玉板宣,筆是紫毫,墨是松煙,硯是端硯。
這樣心思縝密的安排,看來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未雨綢繆。
“你想寫什麼?”鳳凰輕車熟路地研起了墨,側着一頭瀑布秀髮望向蕭雲。
“你想我寫什麼?”蕭雲嘴角弧度相當鬼魅。
“隨便你,我只是想欣賞一下而已。”鳳凰淡淡道。
“不會是想拿我的字濫芋充數,冒充名家去誆錢吧?”蕭雲警惕道。
“你還寫不寫?”鳳凰恨恨道。
蕭雲笑笑,收起那份玩世不恭,提筆沾墨,撫了撫玉板宣,並沒馬上落筆,而是輕輕闔上了雙眸,陷入沉思,但沒有那些什麼YY小說寫的驟然間變得深沉,又或是王者之氣側漏如何如何,只是多了一份空靈,就像清晨的一片茂密森林,被第一縷陽光穿透的那種情境,如夢如幻,那是一種雲淡風輕的飄逸。
鳳凰看得有些出神。
兩分鐘後,蕭雲倏然睜眸,然後沒有任何停頓,如行雲流水一般,在紙上揮筆而就四個大字。
狂草。
如履薄冰。
“哇,這幾個草書字是我迄今見過寫得最好的,筆勢狂放不羈,縱任奔逸!”鳳凰驚歎道。
蕭雲看着這四個字,扯起一個苦笑,輕聲道:“你肯定沒見過張至清的狂草。”
“很漂亮?”鳳凰揚起黛眉。
“我只能說他的狂草不是凡人可以駕馭的,已經到了超世脫俗的境界。”蕭雲放下了筆。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鳳凰眼角有些陰冷,但卻掩飾不住心中的震顫。
“會有機會的。”蕭雲揉了揉眉心。
“你這幅字已經很不錯了。”鳳凰凝視着“如履薄冰”這四個大字。
“謝謝。”蕭雲微笑道。
“寫好一個字,就從一筆一劃開始打基礎,做企業亦然,很高興能與你合作。”鳳凰伸出手。
“我也是。”蕭雲微笑着與她握了握手,那冰涼滑膩的觸感令他愛不惜手,又惹得鳳凰羞澀。
鳳凰好不容易纔掙脫魔爪,挽了挽秀髮,試探問道:“這幅字送給我做見面禮?”
“喜歡就拿去,反正又不是什麼名家作品,值不了幾個錢。”蕭雲聳聳肩道。
“那先謝謝啦,我會好好收藏的。不過禮尚往來,我也總得表示點什麼的,聽說你最近要結婚了,這樣吧,我也給你寫一幅字吧,作爲賀禮。”鳳凰淺淺嫣笑,然後也提起筆,沾上墨,在玉板宣上龍飛鳳舞,一手漂亮的顏骨字體,張先的《訴衷情?花前月下暫相逢》:花前月下暫相逢。苦恨阻從容。何況酒醒夢斷,花謝月朦朧。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蕭雲凝望着這幅字,瞬間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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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酒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昏昏欲睡的燈光,羣魔亂舞的男女,真一派醉生夢死的景象。
邱式坐在二樓,正擁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魏娜吻得火熱,空出來的那雙手也不老實,像粉刷匠一樣,在魏娜身上來回撫_摸,惹起旁人一片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目光,就連坐在他對面對酒當歌的龐超羣和裘鶴鳴都有點不自然,面紅耳赤的,只好將視線轉移到一樓的舞池,看着那些磕了藥的男女在亂舞春秋。
“超羣,你要不來兩片?”邱式從激情中抽離出來,一副滿足的樣子,拿起一個小罐子。
“我絕不會沾這玩意兒,我勸你也最好戒了,不然你會後悔的。”龐超羣義正言辭道。
“我擦,吃兩片K仔算個毛事?又不是吸毒,死不了。”邱式說着,又嗑了兩顆藥。
龐超羣微微眯起眼睛,搖了搖頭,然後問道:“我上次讓你去查的事,你查出來了沒?”
“沒查出來,資料庫裡頭沒有一點關於蕭雲親屬關係的資料,我甚至託朋友進了公安部的內部庫,也一無所獲,他簡直就是一個孤兒,我擦。還有啊,那些資料非常簡單,三言兩語就搞定,由他出生到現在,只記錄了兩個地方,成都,寧州,經歷也只有兩句話,成都,上學,寧州,工作。我當時就日了,這他孃的算哪門子資料啊。”邱式搖頭晃腦道,由於K了粉,精神頭很足。
龐超羣深深皺起了眉頭。
“想那麼多幹嘛?對付一個人不一定要知根知底的,不爽就日他。”裘鶴鳴一臉無所謂。
“對,我喜歡鶴鳴這句話,不爽就日他,來乾杯!”邱式笑容滿面,端起滿滿一杯啤酒。
三個好哥們一揚見底。
“超羣,你就眼睜睜看着紫竹嫁給蕭雲?”邱式又摸起了逆來順受的魏娜傲人的堅挺。
“我擦,邱式,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嗑_藥嗑傻了你!”裘鶴鳴抓了把花生扔向他。
“媽的,問句怎麼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給別人草了,還怕問?”邱式也以牙還牙。
裘鶴鳴撥開身上的花生,沒再理邱式,對龐超羣道:“別理他,他high了,神志不清。”
“我知道。”龐超羣淡淡微笑,沒有任何慍怒,這份城府的功力不是一般公子哥可以媲美的。
“超羣,如果你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可以找人去他婚禮上搗亂。”裘鶴鳴沉聲道。
“不用了。”龐超羣擺擺手。
“龐超羣,你個縮頭烏龜,你還是男人嗎?!”邱式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
噗!
裘鶴鳴將整灌啤酒一滴不剩地猛潑向了邱式,冷聲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邱式被這當頭一澆,冷靜了不少,沒有再頭腦發熱口無遮攔,只低下頭,安安靜靜讓魏娜擦拭着身上的啤酒。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他,因爲他深知自己的死黨龐超羣已經暗戀了林紫竹整整二十年,小學的時候朦朦朧朧不懂表白,初中的時候過於害羞不敢表白,高中的時候太忙不能表白,好不容易等到了大學,卻被明秋毫捷足先登,那種痛化爲了1個月的啤酒,1000瓶,那個月裡幾乎每天都爛醉如泥。儘管林紫竹一直不待見龐超羣,但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走進教堂,與別人白頭偕老,沒幾個男人能做到心如止水的。
“對不起,超羣。”邱式冷靜下來,說的頭一句話。
“咱倆還用得上‘對不起’這詞?”龐超羣微微一笑,沒有一點的怒氣,連眼神也那樣淡定。
“靠,不說了,喝酒,這必須見底啊,誰不見底我跟誰急。”邱式端起一罐啤酒,猛喝而起。
龐超羣與裘鶴鳴相視一笑,碰了碰酒瓶,慢慢酌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不速之客從喧鬧中走來,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羣,目的地很明確,龐超羣這一桌。
“我想好了,我幫你做事。”明秋毫規規矩矩站在龐超羣的面前,沒有往日的苦大仇深。
邱式驚愕不已。
“是真想好了,還是假想好?我這人不喜歡勉強別人的。”龐超羣仰起頭,微笑看着他。
“真想好了。”明秋毫輕聲道。
“很好,你先把之前你說的那個U盤給我。”龐超羣撥了撥頭髮。
“好。”明秋毫順從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平平無奇的U盤,遞給龐超羣。
“裡面有我想要的照片?”龐超羣面無表情問道。
“全都在裡面,我每次和她在我宿舍做,都會偷拍,她不知道的。”明秋毫如無其事道。
“行了,這張卡給你,有30萬,你先走,下次我再電話聯繫你。”龐超羣的表情有些僵硬。
“再見。”明秋毫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轉身離開,沒入了人羣中,消失在了視線內。
悄無聲息。
“明秋毫摔壞腦子了吧?”邱式愣愣看着明秋毫離開的方向,一臉的不敢置信。
“再仇富的人,也有需要錢的時候。”龐超羣嘴角浮起一個不以爲意的弧度。
“怎麼說?”邱式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要知道,明秋毫是出了名的對財富嗤之以鼻的。
“小式,你out了,沒聽說明秋毫的父親住院做手術了嗎?”裘鶴鳴轉着啤酒罐子。
“爲什麼住院?”邱式問道。
“出車禍了。”裘鶴鳴喝了一口酒。
“哦,人總有不走運的時候,哈哈。”邱式幸災樂禍道。
“不走運?嗯,如果我不找人開車撞他一下,他確實不用住院做手術。”裘鶴鳴輕笑道。
“啊?是你乾的?”邱式驚訝道。
“佛曰,一切皆有因緣。”裘鶴鳴雙手合十,故作高深道,然後自己就鬨堂大笑而起。
龐超羣也淡淡一笑,揉了揉眉頭,笑容詭譎道:“我們送份厚禮,給蕭雲的新婚作慶賀。”
(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