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殘橋過後,送卿一朵白玫瑰

歌德說過:毫無節制的活動,無論屬於什麼性質,最後必將一敗塗地。

顯然,蕭雲在這方面處理得遊刃有餘,在外頭的應酬交際再多再繁,也會適可而止。

他與許子衿剛從小西湖畔的雍正居拉麪館出來,漫步在寥無人煙的湖邊,享受着清涼夜風。

天上殘星幾點,那輪明月顯得形單影隻,慘白的銀光又清又冷,落在湖面,被搖曳吹碎開去。

蔡克己與女兒已經先行離開了,原本還想開車送送這兩位年輕人,可他們百般推託,只好作罷。

雍正居拉麪館的味道不錯,尤其是湯底,清淡鮮香,吃時令人饞涎欲滴,過後令人回味無窮。

平常食慾很小的蔡徽羽破天荒地消滅了滿滿一碗麪,除了偶爾停下來與蕭雲打打口水仗,其他時間都在吃。此刻,她倚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張小臉肅穆無端,宛如玉雕冰塑,望着窗外,飽得直打嗝,忽然回想起了蕭雲剛纔講的“父母帶孩子去看馬戲團表演,是因爲他們想告誡孩子:連獅子老虎都這麼聽話,爲什麼你不能?”,嘴角竟然十分罕見地扯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精緻臉蛋笑得像花一樣動人,但很快就蕩然無存。

蕭雲百思不解,爲啥這小妮子總是對他充滿了火藥味,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放鬆精神。

現在的他似乎不能算作純粹的窮人了,畢竟手裡頭拿了第一桶金,而且是一千萬,還有四十四套待值而沽的房產,但沒誰能瞧出些許端倪來,這些財富對於他來說,彷彿都是水滴入湖,一瞬間就杳無蹤跡,激盪不起多大的波紋,生活濤聲依舊,他並沒有太大的開銷,照樣過着算得上清貧的日子。

清風徐來,這一男一女都極有默契地保持安靜,沿堤北行。

綠柳堤的盡頭是一座孤苦伶仃的橋,叫殘橋,不是故作高深賣弄文雅,只是因爲它的確很殘舊,連接着對面的鸚鵡洲,不比杭州斷橋的精緻、秀麗,不及永定盧溝橋的磅礴、壯觀,沒有上演過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也沒有發生過震驚中外影響深遠的歷史事件,從誕生之日起,就忠實無二地履行着作爲一座橋的唯一職責——讓天塹變通途。

默默無聞。

方纔一直步履匆匆的許子衿沒有匆忙離去,而是駐足橋上,凝望着小西湖,微風撩起髮梢,宛若仙子下凡,將鴨舌帽壓低了些許,多了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朱脣輕啓道:“這殘橋真小,小得可憐,在偌大的小西湖中,毫不起眼;也很短,短得可憐,往往等人們剛準備駐足觀賞的時候,卻發現已經走到了盡頭。沒有文人騷客留下的濃筆重彩,也沒有先輩百姓口訴的美麗傳說,平凡得就像世間的一粒微塵,絲毫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可惜,正是它的平凡,註定了不能受到保護,註定了要受世人所摧殘,註定了它殘橋的宿命。”

蕭雲陷入片刻恍惚。

一番輕描淡寫的話語,卻讓她的心跡袒露無遺,感慨殘橋的渺小、行短、平凡,只不過是陳詞鋪墊而已,最後一句纔是關鍵。生活,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它自己永遠佔據着絕對領導的位置,很少會因爲你的卑微,而貓哭耗子假慈悲,對你青眼有加。當無數的傻子高呼着自己控制了生活,掌握了命運,卻沒看到,生活正在更高的蒼穹上,露出譏笑嘲諷的面孔。

大浪淘沙。

“橋執着地爲水守候一生,卻難以逃脫洪水氾濫時,被沖垮地命運。水離開橋,還是水,但橋離開水,就不再是橋了。橋終其一生拿水沒轍,但終究會有一樣東西,可以收服桀驁不馴的水的,人。大禹治水,李冰治江,甚至前秦皇帝符堅驕傲宣稱能夠投鞭斷流,這說明什麼?不是說明水的弱不禁風,而是說明人的裒然舉首,往更高層次來看,是整個國家的強悍無敵。有時候靜下心來想一想,單個的人就好比一條溪流,面對浩蕩的歷史洪流,或者龐大的國家機器,真的有心無力,渺如螻蟻。”一向吝嗇嚴肅言辭的許子衿不知是觸景生情,還是怎樣,竟然長篇大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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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依舊沉默不語。

“就拿我國的經濟來說,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華國經濟的夢想,是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是宏觀計劃,一部分是微觀願望,一般來說,前者來自於官方,後者源起於民間,無論前者或後者,關注的往往是結果,對於過程,或者說用何種手段達到結果,卻少有人談及。結果呢?三十多年來的經濟史,基本上成爲了各種力量、各種利益集團此消彼長相互博弈的歷史,他們之間的利益切割,以及構建的產業、資本格局,最終形成了華國經濟成長的所有外在現象。所以說,想要在財富上登峰造極,歸根結底,在於兩個字,掌權。”許子衿不厭其煩道,與平時的輕盈空靈判若兩人,伸出兩根纖指,撥了撥散亂在側臉的青絲。

蕭雲緊皺眉頭彌深。

“在這個社會階層日益分化的年代,沒權,再不可一世,也沒辦法一言九鼎。曾經有一位大師跟我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名人點悟,名人點悟,不如靠山牢固,這話是金玉良言。多少帝王將相、梟雄奸臣窮極一生智慧韜略,都是在踐行這條金科玉律,皇帝修墳墓建龍脈,臣子鋪大道搭人脈,妃子爲爭寵先把脈,無非就是尋找讓自己心安理得的靠山。等你以後混進了上層圈子,就會知道官大官小,錢多錢少,未必是最緊要的,最關鍵的是,必須能左右逢源黑白通吃,這也是社會轉型的大勢所趨。”許子衿旁徵博引,將自己的觀點娓娓道來,幾乎每一句話都值得細細咀嚼回味。

這個常常捧着一包薯片看着韓劇痛哭流淚的丫頭,雖依然冰壺秋月,但從來沒如此陌生過。

蕭雲驚顫得無以復加,久久未能平靜,無數的話語瘋狂涌到嘴邊,卻一一哽噎,只好沉默。

一直沉默。

時間很長,長得似乎已經達到了“夏蟲也爲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的境界。

“這橋變了。”許子衿點到即止,不再深入淺出提綱挈領地講述,悄無聲息地轉移了話題。

可換來的,仍然是沉默。

“橋面坑坑窪窪,破得幾乎不能用,和當年不一樣了。”許子衿卻沉浸在幽靜的意境中,眼神流波。

“橋沒變,變的,只是人。”蕭雲終於說了句話,本以爲身旁的她觸手可及,卻沒想過會這麼遙遠。

“是麼?”許子衿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臉上少了許多以前固有的大悲大慟,大驚大喜,澹泊。

“橋面殘破,只不過風姿不比當年,但靈魂還是一樣,始終是橋,而人,早就今非昔比了。”他笑道。

“那你呢?”許子衿側過頭去,凝望着他,問得不鹹不淡。

“這座城市變了,我沒有。”蕭雲微微一笑,就像雲浮山裡樹蔭深處的一片青苔,乾淨無垢。

“不要騙我,你知道的,即使你的謊話,我也會相信。”許子衿柔聲道。

“青天可鑑。”蕭雲微笑道。

許子衿輕輕點頭,眼神裡的溫柔不再加以掩飾,雙眸如新年華燈初放,微笑道:“走吧。”

人影無蹤,月兒依舊,湖面白晃晃一片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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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路公交車,回家的載體。

今晚的人不少,前面全坐滿了,後面也稀稀落落分佈着,只有最後兩排一如既往地空空無物。

最後一排,除了可以順利觀察車中全貌,還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優點,能開窗,享受新鮮空氣。

晚上的風太涼,蕭雲讓許丫頭坐到了外側,自己坐在裡頭,窗戶開得也不太大,正好隔絕她。

也許夏夜還不足夠涼爽,人們還是寧願躲在室內吹空調,所以路況挺好,不堵,進站出站順利。

車子剛剛進了一站,定國門,上來兩個胸戴紅領巾、臂嵌中隊長標誌的小女生,一身校服裙子飄飄,清純可人,一手捧着一隻寫有“希望工程”字樣的捐款箱,一手拎着一隻裝有白玫瑰的竹籃子,分頭向前後的乘客走去。這是團市委組織的小學生夏令營計劃的一部分,讓小學生到公交車上募捐,五塊錢一人,然後贈送一支白玫瑰,所謂“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既鍛鍊他們的社交能力,也陶冶他們的高尚情操,一舉兩得。

乘客們雖然紛紛慷慨解囊,但拿到白玫瑰的時候,並沒想象中的開懷一笑,有點漠然。

一位國內名人說,做慈善,得會裝孫子。

的確,在華國存在着很不好的風氣,慈善更多的像是一種乞討行爲,令人多少感覺到悲涼之意。

負責在後半截車廂募捐的小女生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排,敬了個隊禮,淺笑道:“你們好。”

蕭雲與許子衿同時笑了笑,照葫蘆畫瓢,也調皮地向小女生敬了個隊禮,笑着道:“你好。”

“樂善好施,是中華傳統美德,請大哥哥大姐姐爲貧困地區的孩子們作一份貢獻吧。”她笑道。

“能不能只出力,不出錢?”蕭雲厚顏無恥地試探着問道,撓了撓頭。

那個小女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帶着比同齡人高出一籌的成熟,笑道:“大哥哥真愛說笑。”

“誰……”蕭雲剛想說“誰跟你說笑”,卻突然瞥見了丫頭目露兇光,連忙改口,“都這樣說我。”

“教育是立國之本,孩子是未來棟樑,請大哥哥捐贈一份愛心吧。”小女生還是笑口盈人。

“最低要多少錢?”蕭雲摸摸鼻子,又問了一個大煞風景的問題,他最怕這種強迫式的奉獻愛心。

“五塊,然後我會送你一支感恩的白玫瑰。”小女生笑道,笑容就像一杯白開水,太純淨了。

“可以捐少點麼?”蕭雲竟然還在死皮賴臉地討價還價,全然不理會前面幾個乘客投來的鄙視眼神。這年頭,怨不得百姓小心提防多疑謹慎,關鍵是騙子與時俱進層出不窮,還犀利過孫猴子的七十二變,一時可以化身德高望重的軍中統帥,一時可以變成一錘定音的政壇高官,一時可以裝成知情達理的大學教授,一時可以扮爲料事如神的算命大師,誰知道這個小學生是不是哪個詐騙團伙的骨幹成員?

“對不起,大哥哥,愛心是不能少的,你放心,我們是團市委組織的,不騙人。”她善解人意道。

在許子衿那抹可以殺人的眼神逼視下,蕭雲只好忍痛割愛,從兜裡一沓的一塊錢中,抽出了五張。

小女生將箱子遞上前,讓他放進去,然後燦然一笑,輕聲道:“謝謝大哥哥,好人有好報。”

蕭雲勉強笑笑,眼睛卻還在盯着箱裡覆水難收的五張一塊錢,那可以吃三天早餐、坐兩天公交了。

許子衿漫不經心地在他臂膀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後微笑看向那小女生,問道:“你是班長吧?”

“呀,你怎麼知道?”小女生顯得很驚訝,這層身份都被看穿,兩條小辮子也在空中甩了個來回。

“因爲姐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做過募捐送花,只有班長才可以哦。”許子衿聳聳鼻子,微笑醉人。

蕭雲怔住。

小女生卻更爲活躍,喜笑顏開道:“嘻嘻,原來姐姐還是我的前輩呀,真榮幸,我叫李醉魚,你呢?”

許子衿壓了壓帽檐,將驚爲天人的容貌儘量隱藏在陰影下,輕聲道:“許子衿,很高興認識你,醉魚。”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不知道,在前面幾輛公交車上,很多人雖然捐了錢,但都是很不情願的,整得好像我是一個大騙子一樣,只有姐姐你才那麼友善跟我交流。我現在在寧州一小讀五年級,2班,有空可以來找我玩。”李醉魚將自己的底細毫無保留地一股腦都倒了出來,也不怕是遇到綁架勒索的壞人,那雙很大的水靈眸子充滿了靈氣,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溫柔美麗的大姐姐。在她這種年齡,還沒能學會閱讀人心,這既是劣勢,又是幸運,因爲不用接觸到人性中齷齪卑劣一面,只要她感覺對的,基本上都劃入蕙心紈質一類的好人當中。

蕭雲聽着小女生的內心剖白,厚臉皮竟然紅了些許,瞧見丫頭揚起下巴挑釁的模樣,只好尷尬摸鼻。

許子衿菩薩心腸,暫時放他一馬,托起腮幫,微笑問道:“醉魚,給姐姐的白玫瑰呢?”

“啊,對哦!”李醉魚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往籃子裡一探,卻愣住,無限抱歉道,“剛好沒了。”

“沒關係,以後見面了,你再送姐姐一朵吧。”許子衿柔聲道,很喜歡這個纖塵不染的小女生。

李醉魚愧疚的神色這才退卻了不少,伸出小尾指,輕聲道:“拉鉤。”

“拉鉤。”許子衿笑了笑,伸出尾指,與她拉了拉鉤,彷彿依稀想起了當年自己募捐的情形。

李醉魚還是有些擔心,端起空籃子,眼巴巴瞅着蕭雲,輕聲道:“是真的沒了,不是騙你的。”

蕭雲嘴角輕微抽搐,摸鼻子的頻率史無前例地增加,而旁邊的許丫頭卻勾勒出一抹匠心獨運的微笑。

車子即將進站,另外一個募捐送花的小女孩站在後車門,喊了一聲:“醉魚,下車了。”

“哦,就來。”李醉魚應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笑道,“這是我今天的最後一趟,再見,哥哥姐姐。”

“再見,注意安全。”蕭雲與許子衿同時說道,揮了揮手,然後兩人相視一眼,會心而笑。

雖然這個小女生總是令自己尷尬無語,但蕭雲的內心,還是不可抑止地流動着一股清清淡淡明明秀秀潺潺涓涓的暖流。與蔡徽羽濃得化不開的深沉截然相反,她太乾淨了,像張未曾落筆的白紙,他甚至不忍心用世俗的目光去打量她,這株花竟然能開在繁華都市中,無異於一朵奇葩,就像他身旁的丫頭一樣,不管物慾橫流,不管滄海桑田,她都能抖落一地風塵,在渾濁中獨自聖潔。他自己呢?沒有家世背景來孕育跋扈資本。沒有優越環境來培教正統修養,一切的道路曲折都得靠自己慢慢摸索,其中的苦,難以訴說,就像憋着一口氣連續把好幾杯燒刀子嚥下肚子一般,萬一哪天他有難了,會有人爲他募捐奉獻麼?

天知道。

車停穩,門已開。

李醉魚小跑到後車門,又停住腳步,向最後一排揮了揮手,跳下車,跟自己的夥伴匯合。

由於漸漸接近市中心,路上汽車又多了起來,381新上來幾個客人,重新啓程,混進了車水馬龍中。

“終於把花賣完了,可以回家嘍。”李醉魚站在公交車站前,伸了個大懶腰,笑逐顏開。

“你是完成任務了,可我還剩一朵呢。”另外一個小女生嘟囔着小嘴,看着籃子裡的殘餘物發呆。

“啊?你怎麼不早說,剛纔我還欠那個大姐姐一朵呢。”李醉魚望着開遠了的公交車,無奈興嘆。

“留着唄,明天接着賣,我得回家看偶像劇了。”那小女生拋卻煩惱,擡頭,突然興奮喊道,“流星!”

“哪呢?”李醉魚立即擡頭尋找,由於正處在情竇初開花季朦朧的年齡,流星無疑是很神聖的。

“可惜飛得太快,過去了,我還想許個願呢,真掃興。”那小女生滿臉愁容,扁着小嘴。

李醉魚也有點失落,剛擡頭,卻又突然喜形於色,原來又飛過一顆,趕緊通知自己的夥伴。

兩個11歲的小女生就站在馬路邊上許起願來,李醉魚念念道:“希望有人買走剩下的這朵白玫瑰。”

剛睜開眼,她就呆住了,因爲剛駛到一百米開外的那輛381上,突然跳下了一個人,險象環生!

幾分鐘前。

李醉魚與這一對萍水相逢的男女揮揮手,笑道,“這是我今天的最後一趟,再見,哥哥姐姐。”

“再見,注意安全。”蕭雲與許子衿同時說道,揮揮手,然後兩人相視一眼,心有靈犀而笑。

這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相識分別過程了,但當中的味道如何,外人是怎樣也無法體會到的。

許子衿靜靜注視着李醉魚下車的背影,輕聲道:“七年前,我也曾遭人白眼,但沒她處理得好。”

“對不起,丫頭,我錯了。”蕭雲眼神一黯,輕聲道。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許子衿眨了眨眼睛,星光燦爛,輕聲嘆息道,“大千世界,南北西東,見慣了世態炎涼,瞧多了爾虞我詐,每個人都習慣性地在內心與外界之間築起了一堵牆,與人交談,都不自覺地當成了一場場小規模戰役,總是投鼠忌器,既覺得很多心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又擔心對方心懷叵測造謠生事,要把握這其中的一個度,太難了,沒幾十年的世事變遷打底,根本無法做到洞若觀火,因此,用懷疑的眼光對待世界,無可厚非。”

“不贊同,我好歹也多活了十幾年,怎麼盡是被涉世未深的小孩們欺負?”蕭雲一臉苦瓜相。

許子衿沒有說話,摸了摸下巴,嘴角已揚起了會心狡黠的笑意,嬌豔如花,分外妖嬈。

“啊,丫頭,快看,流星!”蕭雲擡頭望向窗外,忽然大叫了一聲,像發現了神秘的天外來物般激動。

“又不是沒見過,犯得着這麼大驚小怪麼?”許子衿白了他一眼,弄到全車人都把他們當流星看了。

“快許願。”蕭雲並不在意她的滿不在乎,趕緊叮囑道。

“不信這個。”許子衿搖搖頭,她是徹底的唯物主義,宿命論,是一個離她極遙遠的詞彙。

“爲啥不信?反正是免費的,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它不靈。”蕭雲嘟噥道,遺憾看着流星白白隕落。

“市儈。”許子衿又反了個白眼。

“我覺得挺準,上次我向它許願要食物,下一秒你就給我端上來了。”蕭雲翻出舊賬加以說明。

“那你爲什麼不許?”許子衿沒好氣道,這死人還真夠婆媽的,適合當寺廟主持,沒完沒了還。

“書上說了,每個人一年只有一次許願的機會,氾濫就不靈了。”蕭雲煞有介事道。

“它都過去了,我還怎麼許?”許子衿舉手投降,還真不知道博古通今的小七哥竟迷信這個。

“這都賴你,你要是……哎,又來了,又來了一顆,趕緊許。”蕭雲催促道,像個走街串巷的小販。

許子衿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唯有雙手合十,口中念念道:“希望有人送我一朵白玫瑰。”

剛睜開眸子,還沒來得及諷刺幾句,就聽見車外無數的喇叭聲響徹雲霄。

然後,她徹底震驚了,頓時變成一尾像從佛門淨地躍回塵間俗世的藏青鯉魚。

因爲身邊某個傢伙二話不說就一躍翻出車窗,以一種華麗的姿勢,跳下了危險橫生的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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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歲末,就一個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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