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怎知我在靜水庵?”蘇季菲奇了怪。
大長公主笑了笑,饒有興趣道:“北闕自開朝以來,不管男子還是女子,你可是唯一一個敢闖崇陽殿的人,現在整個北闕國上下,哪個不是在傳這件事?”
蘇季菲沒想到自己又小紅了一把,不禁面露苦笑道:“姑姑就別再挖苦我了,要是時間能再重來一次,我倒是寧願這事沒有發生。”
如果時間能再重來一次,她會在丁伍踏上永昌宮宣讀皇帝口諭的第一時間,就把武姐姐打昏帶走。就算日後會被她所責怪,也好過看她自動跑去送死強。
大長公主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幽聲一嘆:“一切都是定數,是命,躲不過。唯有放下,才能四大皆空。”
語畢,她閉上眼睛轉動手裡的佛珠,唸了金剛經。
蘇季菲心裡沉甸甸,並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安靜地等着她把經文唸完。
不過蘇季菲沒想到這一等,便直接等到天黑。
因爲大長公主唸完經,說渴了,她去燒水沏茶。喝完茶,大長公主又說她餓了,蘇季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確實不早,便又去劈柴燒火做飯。好不容易把這位老公主給餵飽,人家直接就打起了磕睡,簡直……簡直讓人好想把她拿起來暴打一頓。
蘇季菲崩潰了,心裡頗酸,爲毛有種小媳婦剛剛過門就被惡婆婆各種刁難虐待的趕腳?
不過本着尊老愛幼的心態,蘇季菲最後還是忍着沒把人捉起來暴打一頓,而是把大長公主扛起來弄進被窩裡,給她蓋好被子後,默默看了她幾眼,才走出去。
蘇季菲轉身的瞬間,手上的拳頭當即就握了起來。
臥槽,還是很想揍人啊!
不要以爲她沒有看出來,大長公主根本就是在裝睡,今天故意這樣折騰她,其實也是在試探她的人品。
怎麼辦,還是很嫌棄這種手段太過幼稚了,要是換成是她,難度最少也得提高十倍不可……不過幸好,這人是姑姑,不是婆婆……也就這麼一
次,應付應付也就算了。……應該僅此一次?對吧?
蘇季菲內心極其糾結。
想當初,她會那麼爽快地答應跟闕修堯的事,雖然大半的原因當然也是因爲喜歡闕修堯啦,但是不可否認,他這種單身漢,沒有拖家帶口的硬條件還是滿吸引她的。
要知道家有一婆,永無寧日,蘇季菲又清楚自己是那種只服理,卻服不了這種軟的人。蘇季菲瞬間想到鳳玉慈,總有種她就是天下“婆婆”的代言人的趕腳。
和鳳玉慈那些人鬥了那麼久,她深深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先發制人,對待這種大宅裡的惡婆娘,就不能心慈手軟!
第二天,大長公主很是滿意地享受着她端來的清粥,還有一盤蘿蔔乾,還有兩個雞蛋。
蘇季菲看着大長公主張嘴,毫不猶豫就把雞蛋咬了半個,就閒得蛋慌的默默在想,這雞蛋到底是算葷的還是算素的?而且有人上山清修,還帶着足足兩大籃子雞蛋嗎?……這到底得有多愛吃雞蛋啊……
蘇季菲無聊地想起皇帝每日早中晚的交待,便自行拿起一串佛經,念起了《往生經》。
她念經向來念得很快,蘇季菲這《往生經》來回都念了三遍,大長公主這才把早飯吃完。
蘇季菲瞅了一眼外面天色,得,午時又快到了。
她非常自覺,起身將大長公主剛剛吃完放下的碗筷收拾好,果斷出去準備午飯,心裡已經潛意識把大長公主當成豬一樣供起來了。
反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這種生活作息也就只有豬可以有了!
蘇季菲就這樣伺候了便宜“姑姑”兩天,在第三天吃完早餐,一如既往端起筷碗要去清洗的時候,大長公主忽然叫住她。
大長公主讓她坐下,一副終於願意要長談的樣子,蘇季菲十分欣慰,差點感動得淚流。
“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試探你,堯兒這些年經歷的事情你也知道,不是尋常女子能接受得了的,我也只是怕,他到頭來會空歡喜一場,幸福只是曇
花一現。”
大長公主說完,近乎無可奈何地長長一嘆。
“這孩子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實在不願意他再受到傷害。儘管他一直跟我保證你很好,也與衆不同,可我還是不放心。”
蘇季菲故作驚訝,心想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這樣對我,我還那麼聽話幹嗎?
不過爲了讓大長公主放心,蘇季菲還是乖順地說道:“姑姑請放心,你擔心的那些事是不會發生的,我這人認定的事,就是一輩子了,除非是王爺自己先犯渾,否則我都會好好跟他走下去的。”
聽完她的話後,大長公主一陣小激動,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看着蘇季菲的目光別提有多柔和了。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蘇季菲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嘆氣道:“不過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王爺,當年的事肯定在他的心裡留下不小的陰影,我現在看他的樣子很明顯不願與人交流。”
想起闕修堯那副冷冰冰永遠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蘇季菲就愈發覺得他這是心裡陰影。
當年的事,已經讓他無法輕易去信任別人。
大長公主心裡難過:“這孩子的性格原本從小就孤僻,不愛說話,自從發生了那件事,被他父皇軟禁在那幽園林之後,就更加不願意開口。”
“幽園林那個地方渺無人煙,方圓五百里,只有他,還有負責他生活起居以及安全的兩個奴才,加起來一共才三個人。都說落難鳳凰不如雞,這話一點也不錯,堂堂一名皇子,最後卻過得連一名普通農夫家的孩子都不如,至少人家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人身還是自由的。”
大長公主說着說着,聲音就開始哽咽起來,蘇季菲默默遞了手帕過去。
“兩名奴才因爲怕惹禍上身,因此孤立他。沒有人陪他說話,再加上他本身性格使然,漸漸的,這個孩子就像忘記怎麼開口說話一樣。等我察覺到這件事,這個孩子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開過口,大家都以爲他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