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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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做着會議記錄的區長秘書黃梁突然來了句集體送禮的解決辦法,一語驚四座,讓人刮目相看。

“我看行,就送重點,禮到了事也就辦到了。”組織部副部長長蘇雯馬上表示同意,心想反正又不送自己的錢,就算送錯了,那也是集體的決議。

“送多少合適呢?”區政府辦主任劉洪波見周鐵民也是束手無策的樣子,以爲周鐵民默許了黃秘書所說集體送禮了。

“只要能解決問題,多少也不是個事嘛,管事的領導送個十萬八萬的也不算多嘛。”蘇雯報了個價目,感覺只要能送出錢求個太平無事就好了。

“哦,我沒意見。”劉洪波也表示可以,以往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有個別領導刁難,說說好話,送張幾張大面額的購物卡或銀行卡的也能搪塞過去,此次這麼做看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劉洪波本着將事情平息的態度也就沒有反對黃梁,同時也接受了蘇雯十萬或八萬送禮金額的建議。

“郭書記你倒表個態啊,向上級領導低個頭認個錯也沒什麼,服從上級是組織原則嘛。都是爲工作,犯不着傷心,咱們忍辱負重,顧全大局,都是爲了保證往後工作的順利開展,你說是不?”蘇雯望了眼閔小娜,見閔小娜無動於衷,也就找低頭默默無語的郭明月急急地尋求支持者。

“我一向顧全大局,也遵從組織原則,認個錯也沒什麼,至於集體送禮,你們同意,我保留意見,我不會親自去送,要送你們安排人送吧。”郭明月無奈道。

“那也行,黃秘書,你提出來的,要不你跟着我一起送,怎麼樣?周區長,行嗎?”蘇雯覺着送禮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送禮表示認錯態度好嘛,相信上級領導不會傻到有禮不要卻要伸手打笑面人吧。

蘇雯是要逼着周鐵民當場表態呢,說實在話,周鐵民是不情願以送禮這種陰暗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剛纔大家反饋的情況已經表明和上級關係鬧僵了幾乎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要是低個頭認個錯,再奉上重金表達改正錯誤的決心和誠意,或許事情就解決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周鐵民心想,只要能解決問題,至於每人十萬八萬的,市政法委、組織部、宣傳部、辦公廳幾個部門加起來也就三四十萬,對每年二十多個億的區財政來說不算什麼,但周鐵民最擔心的就是此事若操作不當,很可能會弄巧成拙,問題沒解決,反而上面扣個不務正業專搞歪門邪道公然腐蝕市委領導的高帽子,那周鐵民就徹底完蛋,永遠與官場無緣,就算神仙也沒得救了,這招可是險棋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周鐵民是深諳其中道理的,這招險棋周鐵民還真是舉棋不定。

見區長周鐵民猶疑不定,又見郭明月軟不拉嘰的樣子,再看看蘇雯的得瑟勁,還有黃梁、劉洪波的自以爲聰明智慧,一直聽着衆人商量如何集體送禮的閔小娜心裡感覺一股寒氣,這哪象政府領導幹部啊,不思量如何花錢爲人民服務,卻想着如何將錢用在上級領導上,這太讓人寒心了。

儘管閔小娜心裡很不爽,但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表露出來,畢竟在座各位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所想的也是如何解決問題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出發點還是好的,只是集體送禮的解決方式太讓人悲催了。

閔小娜再也抑制不中心中的悲憤,不待周鐵民最後徵詢自己意見,馬上拍案而起,溫柔甜美的聲音化成聲嘶力竭的尖叫,嚴厲而讓人可怕:“我不同意。”

閔小娜此話一出,反應最大的就是黃梁,立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其他人也被閔小娜一聲我不同意當場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剛纔商量得好好的,還真是忽視了閔小娜的存在,閔小娜可是厲害的角色,連上級領導市委宣傳部長那個有黑社會背景的張傳志都敢抽耳光子的人,想必會有更好的辦法吧。

大家面面相覷,都睜着眼一動不動地望着閔小娜,聽聽閔小娜到底想說什麼。

閔小娜剛纔拍案而起,確實氣由心生,待緩和下心情,拉拉衣襬,用纖纖玉手挼了挼披肩秀髮,再次優雅地坐下來,一字一句道:“對不起,剛纔太激動了,我來說幾句吧。這集體送禮,雖說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或者說是當下流行的解決棘手問題的一種辦法,實際就是集體行賄,是在走鋼絲,弄不好就會成了集體撤職,這將會被天下人所笑話了,負責任的說,我不想成爲笑料。”

閔小娜努力平抑悲憤的情緒,儘量用詞中性化,不要因自己一時言語衝動而傷了在座各位機關領導的自尊,畢竟自己在柳城掛職不會呆多久,還另有一種內心的秘密就是爲了以後支持高強的開發區工作也得同區委區政府的各位領導搞好關係。

前怕狼後怕虎,可不是閔小娜的性格哦,但爲了高強,往後說話辦事還是得注意方式方法的,閔小娜剛纔說的幾句確實將衆人怔住了,也確實說到周鐵民的心坎裡去了,周鐵民所擔心的集體送禮可能弄巧成拙的事也被閔小娜說中了,自然周鐵民也就更加傾向於閔小娜所說,基本否定了秘書黃梁所出的集體送禮的餿點子。

“哦,小閔,說說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周鐵民語氣和緩起來,也改稱小閔了,而不是同志式的客氣稱呼閔部長了,看來周鐵民對閔小娜開始有好感了,心想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關鍵時候還真是hold住啊。

“周區長,各位,黨員幹部廉政紀律、純潔黨性的大道理咱們不講,集體送禮的事也不要說,本着實事求是的態度,就此次任命高強等幾位同志爲開發區主任、副主任及就職演講一事上,我們的工作方式方法確實存在問題,有待改進。把存在的問題解決了,自然上級也就沒有什麼拿捏的可以說事了。”

“有道理啊,小閔,你說說看,咱們存在哪些問題要解決呢?”蘇雯趕緊插言,好險吶,要不是閔小娜一句集體行賄的話給震醒,自己還自以爲是呢,真是昏了頭,病急亂投醫啊,連集體送禮等同於集體行賄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看出來。

此時的蘇雯也是轉了風向,對閔小娜是高看一眼,儘管閔小娜還沒有說出什麼好方法來,但已經相信了面前這個強悍的女子完全有能力解決當前的危機。

閔小娜瞄了眼衆人,特意關注了下郭明月,見郭明月低頭不語一幅鬱悶的樣子,閔小娜頓時來了精神,儘量控制語速不緊不慢,但顯然聲調提高了:

“首先我們要弄清此次事件引起的原因,我們區委有權任命正科級領導幹部,要擱以往這樣的任命也不會引起上面重視,關鍵咱們是突擊任命,而且任命的又是一直懸而未決由周區長兼任的敏感的開發區主任一職,給一直想覷視開發區主任職位或想安排親近人員擔任開發區主任的某些上級領導打了個措手不及。興你不仁,便興我不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官場就這樣,自古以來都這樣,所有問題的癥結就在於來自上面的壓力,究竟是哪位或哪幾位重量級領導的壓力,我們不是很清楚,所以再怎麼送禮都白搭。”

“小閔,你越說越讓人覺得事情難辦了。你到說說有什麼辦法啊?”蘇雯的心又開始懸起來了,這得罪了上峰重量級的領導,那往後哪有好果子吃啊,就等着穿小鞋吧。

閔小娜見蘇雯急切的樣子就好笑,心想象蘇雯這樣沒點主見的女人竟然能當上區委組織部副部長,或許領導所欣賞的就是沒有主見唯命是從的下屬吧。

見周鐵民等人認真聽着,黃梁十分專注地記着,閔小娜再次不懷好意地望了眼有些提不起精神的郭明月,突然有了個陰險的想法,故意提高了嗓門,賣了個關子:“辦法是有,但不知合不合適,當不當講?”

蘇雯急了:“妹子,都啥時候了,你到是說啊。”

周鐵民淡定地點點頭,鼓勵道:“說吧。”

“好,那我說。”閔小娜眨巴了下眼睛,慢條斯理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和上級領導的關係也搞僵了,但問題總得要解決,區委區政府的正常工作還是不能耽擱,就此事我們要做到一堅持,一妥協:就是要堅持區委對高強等同志的任命是正確的,符合組織程序的,這點必須堅持,這也是維護黨的形象和聲譽的需要,黨的政令不是朝令夕改的,正確的必須要堅持,就算上面要明令取消主任任命,我們也要集體頂住,頂不住,集體**也要頂住,鐵的組織原則不是某個領導可以輕易干涉破壞的。只要頂住了高強等同志的的任命是正確的,其他的也就不存在錯誤的理由,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

“嗯,那妥協呢?”周鐵民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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