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是個盲人,真是可惜了,生的這樣好看。”金嫂自顧說着,話裡聽起來確實是惋惜的口吻。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她只是單純地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這樣想,心裡忽然就輕鬆了很多,連帶着身體也放鬆了很多。
唐淼很快找到了藥箱。
“金嫂,你幫柳小姐好好整理一下,一定要伺候好小姐。”唐淼交代完後,把醫藥箱放在旁邊的沙發上,自己走到另外一邊,坐了下來。
“小姐,我幫你處理傷口,可能會有點兒疼,你忍忍。”
先是用酒精消了毒,而後取出藥膏,金嫂儘量控制着力度,疼痛還是不可避免的,柳琴咬着脣,逼迫自己忽視這種疼痛感。
金嫂見柳琴這個樣子,出言安慰。
“小姐,定是很疼吧。”
微微一笑,柳琴搖了搖頭。
擦完藥,唐淼將藥送回原處,金嫂扶着柳琴去二樓臥房。
接着的幾天,金嫂負責家裡的大小活,洗衣做飯,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對柳琴也是極爲尊重。
至於柳琴,她會趁着金嫂不在家的時間,繼續練習,閉着眼感受這個世界,丈量這個房子的每個角落。
睜開眼,看到她曾經住過的臥房時,還有那鎖着的門,她還是會驚訝一下,然後繞開,直到許多次之後,終於習以爲常。
一般吃過早餐還有午餐的之後,她會讓司機小張帶着她去敏愈醫院,陪媽媽說話,直到晚上纔回來。
晚上的時候,抱着枕頭,坐在牀上,還是會很不適應,牀上特有着男人的氣息,無時不刻不鑽入她的鼻子中,進了她腦海裡,連同一起進去的,還有無窮無盡的噩夢,她還是會做噩夢,經常半夜被驚醒。
開了燈,屋子裡的每個角落都被照亮,當她意識到只不過是個夢時,會輕輕嘆口氣,默不作聲地坐會兒。
身旁,空着的位置,那個男人至今還沒有回來過。
熄了燈,臥房的空調打的很低,柳琴蓋好了被子。
今夜不同以往的是,她耳裡似乎一直都有水聲嘩嘩的流着,她動了動,水聲還是一直存在,很清晰的感覺,但是她很累,累的不想睜開眼睛。
剛從韓國飛回來,宋奕承進了臥房,沒有開燈,直接去了洗浴間,泡了個熱水澡,緩解連日來的疲勞。
韓國k公司方面,細節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最後的敲定。
他擦了擦頭髮,把毛巾掛在一旁的掛鉤上,上牀的時候,頭髮還是溼漉漉的。
身子壓在一個不那麼柔軟的事物上時,宋奕承察覺到不對,惺忪的眼立馬張開,充滿了防備與狠戾。
開了牀頭的燈,看清牀上的女人時,繃緊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這個女人居然搬進來了,還這麼自覺地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竟然將這件事忘了。
臉上被溼溼的冰涼物體覆蓋,柳琴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夢中清醒過來。
站在牀前的男人隨意穿了件白色睡袍,胸口敞開着,不時有水珠滑落。
他回來了!
但是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是誰?”柳琴敏銳地問,全身都像小刺蝟般,指頭摳着身下的牀單。
“柳小姐,我是宋奕承,我已經回來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守承諾,搬過來了。”
她的臉上被自己頭髮上的水弄溼了,宋奕承走到沙發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盒抽紙過來,抽了幾張遞到她手裡。
“唐助理沒告訴我你今天回來。”一邊擦着臉上的水,柳琴擔憂着接下來的事。
空曠的屋子裡響起吹風機的“呼呼”聲,男人手抓着頭髮,不時揉弄幾下,深色的窗簾隔住外面青白的月光。
“柳小姐,您睡了嗎?”
宋奕承看眼門的方向,而後把視線轉至柳琴身上。
“是金嫂,唐助理說是你爲我找來的保姆。”解釋後,柳琴從牀上走下來,慢慢走到門邊,開了門。
“柳小姐,我聽到屋子有奇怪的聲音,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金嫂一臉焦急着站在門外,不時往臥房的方向瞅幾下。
“我沒事,是宋先生回來了。”
柳琴抓着門把的手並沒有鬆,身子擋住了裡面的東西,她見金嫂似乎一直往裡張望的樣子,大方地讓開了身子。
得了機會,金嫂的目光更是肆無忌憚。
適時,宋奕承關了吹風機,姿態優雅地走過來。
“金嫂。”男人的聲音沉靜地像一波不起波瀾的湖水。
“宋先生好。”金嫂低了頭喚了聲好,態度很恭敬,這個男人的目光太深邃,你看過去,彷彿掉進了漩渦一樣。
“我們沒事,你先下去吧。”
“是是。”
關上房門後,宋奕承毫不避諱地握住了柳琴的手,男人走在前面,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柳琴心裡越發的沒底。
將女人拉到牀前坐下。
“你很緊張。”宋奕承這是篤定的語氣。
“宋先生,我是想說我還沒做好準備。”
絞着手心,身子卻被男人推到了牀上,緊接着被子悶着頭蓋過來,視線所到之處一下子就變成了黑色。
“那你需要多久準備?”
柳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男人噗嗤一笑,手臂攬過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的接觸,應該是說從未與除了他之外的男人有過如此的接觸,男人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過來,柳琴只感覺到耳夾陣陣發熱,甚至臉也是火熱一片。
“放心吧,就這麼睡,我今天太累了,根本沒有力氣去動你。”
宋奕承說完後就閉上了眼。
起初柳琴還防備着,後來聽到他平穩的呼吸,也抵不住自己的睡意陣陣襲來。
她也閉上了眼,身子動了動,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感受到懷裡女人的動作,宋奕承微勾了脣角。
翌日,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一陣溼熱包圍,鼻子裡是漫天的男性氣息,伴隨着陣陣似有若無的香水味。
柳琴醒了,但是沒有立即睜開眼,因爲她分明感覺眼睛上溼溼熱熱的東西是男人柔軟的脣瓣。
伴隨着這個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爲吻的吻,她還聽到了男人的話。
“這雙眼確實是爲我而失明,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
他的聲音含着無限的悽婉,還有淡淡的無奈,甚至還有一抹期待。這樣的宋奕承與平日柳琴所見是不一樣的,單單是他的話,突然叫她心裡一陣心疼。
她突然想起那晚,在“伊秀”門前,他深情望着她的眼睛時,流露出來的寵溺,他的奇怪的舉動,難道是與這雙眼睛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