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

更新時間:2013-1-11 10:23:20 本章字數:14540

天底下的過日子,不過如此。這是真姐兒聽過陸姑娘說的話,油然浮出的第一個想法。

陸姑娘是兩隻手在袖子裡對手指,放在膝蓋上的衣袖輕輕的微顫着,人也沒了平時的精神。平時不是精神抖擻狀,也是神清氣爽狀。

她柔柔略低的聲音也泄露幾分主人的沒精打采:“他們家進京了,我媽去見了一回,回來就說初進京、人手少、路不熟、家人難找、廚娘挑剔……。要我隨着過去侍候。說是,”陸姑娘的頭再低幾分:“說是先熟識一下公婆和……他的脾氣。”

真姐兒奇怪地問:“廚娘挑剔?”陸姑娘的頭這才擡幾分,解釋道:“廚子難找,我爹是給人幫着經濟事情,有一年也是給新來京裡的人找家人廚子。主人說廚子做的飯不好,廚子把大勺一摔,罵他們不識京菜。”

忍住笑的真姐兒難免要問一下,遲疑一下道:“你,會做許多菜?”陸姑娘這就有了得色,不忘順便問一聲真姐兒:“你呢?”真姐兒還沒有說話,綠管笑盈盈在旁邊插了一句:“我們姑娘呀……。”

“綠管姐姐,你去姨媽那裡看看錶哥晚上在不在家,”真姐兒趕快把剛進來換茶的綠管給支走了。

綠管出來,紅箋微微笑:“姑娘,我去葉媽媽那裡看看新的花樣子。”真姐兒笑逐顏開:“有勞你跑一趟。”

說是跑一趟,其實就是隔壁走不到五步的一個房間裡,是葉媽媽在那裡。

紅箋和綠管盡去,真姐兒若所思的微微一笑。是幾時,她們發現自己對她們的疑心,或許是在雲家,或許是在王府裡,真姐兒已經記不清楚。不過,總之紅箋和綠管也是明白一些。此時綠管走開紅箋也去,就是一個例子。

房中只有陸姑娘和真姐兒兩個人,再就是白貓在房裡躥來躥去,忽高忽低的跳到矮几上、高几上、條几或是雕花桌子上。

幾個小丫頭從外面伸頭進來,都是一臉笑嘻嘻:“姑娘,我們在園子裡掐花去,”伸頭見有人,吐一吐舌頭盡去。

陸姑娘見到這一幕,突然憑空多了幾點底氣。母親的原話,她並沒有告訴真姐兒。陸母去過回來,是這樣說的:“他們家初進京人手少,你去幫忙以後也好說你勤快謹慎。我去看過,官兒雖然不大,官架子還是十足。或許只是對着咱們家這小民來的,也未可知。

趁他們樣樣不趁手的時候你去吧,把家接過來也好,熟悉一家人脾性也好,又省家裡嚼用,你的意思是如何?這沒有什麼難爲情的,現成裡王府,不也是這樣的。”

說白了,爲着真姐兒提前吃婆家飯,弄得總有些親戚要放在心裡。

陸姑娘在想心事,真姐兒慢慢又問出來一句:“好不好?”想來是不好,要是好,何必進門臉上是猶豫、遲疑和不安心。

“也沒有不好,就是活多一些。”陸姑娘本來是想和真姐兒盡吐心事,不想來到後看到這一幕,她不知道是爲這房中溫馨氣氛覺得舒心呢,還是由此不願意再多說,怕真姐兒取笑自己在婆家無有能耐。陸姑娘的話原本到了嘴邊,硬生生地縮了回去。

房外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幾聲狗叫傳來後。原本歡蹦亂跳的白貓,嘰裡不愣的跳回到真姐兒身邊,身上毛都豎起來,瞪圓了貓眼對外面看,一面在地上磨着爪子。

像是外面來了什麼!

小丫頭們歡笑的聲音傳來:“好大狗。”只有片刻,門簾子高打起來。打門簾的丫頭不得不打一些,免得這大狗傷到金銀線繡錦的門簾子。

一隻碩大無比的大狗,正確來說,是隻藏獒一下子躥了進來。陸姑娘嚇得“媽呀”一聲,站起來就往房中跑。真姐兒笑嘻嘻:“顯哥兒,你這又是哪裡弄來的?”顯哥兒從藏獒後面露出胖乎乎的臉蛋子來,雙手用力牽着藏獒身上系的皮帶:“表姐,這狗不錯吧,比你的貓如何?”

真姐兒掩口笑,陸姑娘也驚魂未定地停下腳步,看着那狗的一嘴鋒利白牙,撫着胸口這纔好一些。

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是趙如趙意帶着幾個家人大步走來。顯哥兒急了,沒有再和真姐兒貧的心:“表姐,這狗我借你養幾天,不,是你幫我養幾天,行不行,家裡不讓我養,三個姐姐都罵我淘氣包,母親說一見這狗能嚇暈,你幫幫忙,”說到最後,就是威脅:“你不幫我養,以後讓我幫你傳什麼東西帶什麼東西你都休想!”

院子裡趙如趙意的話已經傳過來:“小侯爺,您可牽住了,不要驚了我們姑娘。”顯哥兒兩隻手緊緊繫着皮帶,兩隻腳在地上跺:“表姐!”

真姐兒忍俊不禁,對進來的趙如道:“這狗我喜歡,我要養幾天。”趙如和趙意一起不答應:“不行,王爺不答應。”

近半個人高的狗,夜裡都可以嚇倒人。

“小王爺,咱們一起去見王爺去,您剛纔牽着狗來,不是說見王爺的。錯一個眼神不見你,你也不能把狗牽到內宅裡來。”趙如伸手去拉系狗的皮帶,趙意去拉亂蹦跳的顯哥兒。

顯哥兒開始踢趙意打趙如:“放手,不放手我鬆手了啊,這狗厲害。這要怪表姐,她有一羣貓,我看着羨慕,才弄了這隻狗來壓她。放手,小爺我……”低頭一口咬在趙意手上,趙意忍着痛,一把揪住顯哥兒後背的衣服,嘴裡依然有禮有矩:“小侯爺請。”

真姐兒站起來:“去回表哥,我要留幾天。”顯哥兒得了意,這才把趙意的手鬆開。趙意手上已經有兩排**的深牙齒印子,顯哥兒就更得意:“小爺這是和狗學的功夫,如何,不錯吧。”

這一主兩僕一隻狗出去,白貓重新才安順,陸姑娘重新安坐,真姐兒眉頭稍顰,開始打那狗的主意。

陸姑娘道:“這王府裡的親戚,也有這樣淘氣的。”真姐兒狐疑地對着她看看,陸姑娘爲掩飾,忙再說一句:“你在這裡聽到人背後說你,也是生氣的吧?”

慢慢露出笑容的真姐兒想了想:“並沒有人背後說我什麼,”陸姑娘不信,忙道:“應該是你不知道。”真姐兒看着她,仔細地再咀嚼一下她話裡的意思,道:“聽不到不是更好。”陸姑娘吃了一驚:“這可怎麼行?要聽得到,纔會提前防備不是?”真姐兒笑眸盎然,用略帶俏皮的聲音問出來:“你防備了哪些人?”

“也沒有幾個,他家裡人都還好,就是……你也知道,我去了,幫着買東買西一飲一食地掌掌眼,多動動嘴,總是有人要說不好。”陸姑娘大概這樣說過。真姐兒一笑:“這又何必去聽?”

陸姑娘有些急:“不是要聽,是他們總要說到你耳朵裡來。”然後有些氣不忿:“他們那樣的人家,總是有三兩個服侍人的。”見真姐兒還是不明白,陸姑娘紅着臉直接說了出來:“房裡總是有人的。”

真姐兒恍然,在陸姑娘以爲她很明白的時候,真姐兒又是淡淡一句:“何必去理?”陸姑娘漲紅了臉:“怎麼能不理,以後總是在一處。”真姐兒靜靜聽着,覺得陸姑娘纔不必煩惱,要煩惱的是自己纔對。

一個莫明其妙的長平郡主,歧視真姐兒的出身;還有若干的夫人們;背後總是會有的一些暗箭……。

真姐兒道:“那一位,是什麼意思?”不要說是古代的家庭,就是現代的家庭裡,那一位的意思也是重要的,有如趙赦對真姐兒,他一定要對真姐兒這樣好嗎?或許有人認爲是妨礙自由妨礙一個現代女成神。

紅着臉的陸姑娘吃吃了半天,才說一句:“上面有長輩,下面有家人,他不方便說什麼。”真姐兒莞爾,提醒道:“他說一句,比你說多少句都強。”陸姑娘搖頭:“我住在他們家,這名聲二字要拿得住。他現在幫着我說話,不是讓人懷疑。”

說到這裡,陸姑娘清靈的眼眸對着真姐兒身上掃一眼。就這一眼,真姐兒心中雪亮。她用手撫一把頭上的金步搖,這是一隻鳳形步搖,鳳眼是綠寶石,鳳嘴裡叨着一掛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南珠。

看來陸姑娘,對自己起了疑心。

對面的陸姑娘還在吞吞吐吐:“就是他幫着我說話,我也應該推辭纔對,你說是不是,我纔去的時候,他倒是幫我說了一句,我心中不安,趕快辭了他。我自己能做,何必勞煩他說話。”

真姐兒沉住氣:“說的什麼?”

“就是那天我幫着送飯過去,他說不必太勞累。後來,再就沒有說了。”陸姑娘露出笑容:“家裡人手少,我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真姐兒無語,隨意再撫一把手上的金釧。這叫幫着說話?這只是一句客套話罷了。她不意覺察的輕嘆一口氣,對陸姑娘道:“你忙着上竈也罷了,橫豎有家人小子,何不讓他們來。”說過這話,真姐兒竊笑地往房外看一眼。要知道自己,也是寄住的人。

留意到真姐兒這一眼的陸姑娘自己先小聲了:“我就是去幫忙的,頭兩天讓我陪着說話,我坐不習慣,還是去幫忙我習慣些。”

真姐兒什麼話也沒有了,只能對着她笑一笑,充當一個聽者的形象。等陸姑娘去後,真姐兒一個人坐在榻上不知道笑好不是哭好?

或許陸姑娘並沒有錯,可是真姐兒總是由她而想起來別人。去就是爲着親近人,坐着陪說話不好,寧願去勞作。

這勞動人民的心是不錯。可是廣大的勞動人民努力的幹着,爲的就是能坐着只說說話動動嘴,就有吃有喝。

當然那種覺得自己力氣太足,願意打破原本的優渥生活而甘當勞動人民的人例外。

膝下貓兒“喵喵”幾聲叫,真姐兒抱起一隻,再撫摸過其它的幾隻。是一隻貓,都知道舒服着最好。真姐兒想自己,既然來到的是這優越的環境,難道一定要學盤古開天地,或者是一定要反對身邊一切直接封建階級,再跑到外面去和別的封建階級溝通、容忍、互相磨合,最後打一翻新天地才叫好。

至少眼前,這樣做是全無道理的事情。理由何在?就是趙赦管頭管腳。趙赦要不管頭管腳,只怕真姐兒離毒蛇咬不遠。

霍山王府裡王妃能被側妃壓倒多少年,安平王府裡暫時沒有側妃,外面就沒有人想動真姐兒?就憑着真姐兒是個穿越女,就人人喜歡?人人敬仰。她穿越到這樣的環境中,已經算是運氣不錯。

先天性的條件,就是如此。

秋風更起,近黃昏的時候格外秋涼。趙赦負手往老夫人房中去。進來見一室的歡笑聲,真姐兒笑盈盈:“表哥回來了。”

趙老夫人對丫頭們道:“咱們開飯。老大人,”趙老大人從房裡出來:“我聽到了,不用這麼喊,難道我老了不成。”趙老夫人又喊真姐兒:“你不要動,燒菜已經辛苦,小心那盤子燙到你。”

紅漆四方的飯桌子已經擺好,因爲天冷,老夫人懶得動,就擺在房裡。上面照例放着各人的菜,一張大桌子上擺得滿滿的,上面用銀罩子保溫。真姐兒此時,正在掀那銀罩子。

見趙老夫人如此說,真姐兒回頭笑:“姨媽,一會兒你們的湯,我來盛。”趙赦也道:“淘氣。”真姐兒忍住笑立於桌前,等大家坐下這才坐下。看着丫頭們盛上湯來,真姐兒接過一一地送過去,是一碗桂花山藥野鴨魚頭湯。

“這是真姐兒下廚,所以她興頭的很。”趙老夫人對趙赦道。趙赦喝了一口,覺得鮮香滿口但是不誇:“油燙到手又要生事情。”

準備專心吃飯的真姐兒道:“是做菜呢,纔沒有生事情。”趙赦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道:“一哭起來,又要半天。這天冷了,哭病了,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真姐兒有些委屈:“就燙到了,也沒有哭。”

趙老夫人微笑:“不要和你表哥頂嘴。”真姐兒站起來應一聲“是”,坐下來繼續吃飯。

雖然趙赦這麼說,也還很是捧場地喝了不少。真姐兒在趙赦要第二碗湯的時候對他看着,趙赦揚揚面龐:“吃飯,發什麼呆。”

飯後,真姐兒坐在房中問趙赦要狗,趙赦和父親在說話。趙老夫人不時幫着真姐兒出主意:“狗你怎麼養?你養不好。”

趙赦被打斷,很是不高興:“不是有了貓,再不然玩雀子也行,玩你的魚也行,養什麼狗。”真姐兒噤聲,轉而去和趙老夫人說外面的桂花落。

說着說着,趙老大人和趙赦站了起來,一起往外面走去。趙老夫人在後面對着真姐兒笑:“看看,把我們丟下來了。”再對紅箋道:“明天我帶真姐兒做客去,給她找衣服出來。”

房外,趙老大人和趙赦慢慢走到趙老大人的書房中。案頭燭火已經點亮,趙赦先請父親坐下,自己再坐下來:“今天觀音院中,遇到與伍家的姻親龐大人,後來又遇到伍雲卿大人,他說要把女兒給我。”

趙老大人手捻着幾根鬍鬚沉思,爲兒子考慮良久,才道:“這些事情,等你大婚後再說吧。自你長成後,這樣的事情就不少。你封了王,一年裡倒有七、八家來說這事情。我正想問問你,是怎麼個意思?”

房外秋風呼呼,不時吹打在窗戶上發出輕輕響聲。趙赦自己過去整了整窗櫺,再回來對父親是隨意地道:“年來父親信中對我說過,這幾家也都行。幕僚們幫我看過幾位外藩家裡,也都有合適的。我是不急,也是想大婚後再說。”

“今年我看展祁,越發的能幹了。他倒還沒有親事,幾時讓你母親幫他挑一下也不錯。還有張士禎,他家人可以接來了。”

以趙赦的地位來說,有人找他,或是他找別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告老在家的趙老大人看着悠閒,其實心中時時爲兒子籌劃。

“真姐兒呢,你對她好,我和你母親看着也放心,以後你呢有幾個,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這是趙老大人的話。趙赦也沒有把真姐兒放在心中,見父親提起真姐兒來,只是微微一笑:“多淘氣的一個孩子。”

在趙赦心裡,就是如此一個評價。

從古到今,男女情愛或婚配中,男人最擔心的,妻子賢不賢惠,會不會聽自己的?而女人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男人可不可靠,會不會一生不變心。

這一點兒差異上,是男女考慮家庭關係必備的不同之處。所以女人有時候說男人不理解,其實從一開始就想的不同;而男人說女人不明白時,是面對環境的不同。

就像趙老大人不會說兒子:“你再有人,要考慮到真姐兒。”他是一個古人,在他來看,家裡對真姐兒不錯,真姐兒也沒有挑三撿四,這就行了。而趙赦想到真姐兒就是一笑:“一個孩子。”他沒有考慮到以後有人真姐兒會不會生氣吃醋和嫉妒,因爲這古人的思緒中,女人理當三從四德。

至少比處於現代一夫一妻制還要出軌的男人們要好一些。對於古代男人不能容忍,他從小接受的環境就是如此。

秋月高升時,把窗戶上這一對父子促膝談心的身影,隱隱印在窗紙上……

尤夫人走出宮門,把自己身上披的袍子拉緊,嘴裡道:“這天,起一陣風就冷下來。”見自己的馬車趕到身前,尤夫人吩咐他:“送我回家去,好幾天沒有回去,娘娘只是要我陪着。”馬車伕答應着,請尤夫人上車,趕着馬車往漆黑的長街上駛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一頓,在車裡打盹的尤夫人醒來,往外面看看車外,忍不住罵車伕:“這是哪裡?”車伕回過頭對着她露出笑容:“當然是我的住處。”

這個人,是霍山王府的項林。

馬車停在一處不知名的院落裡,院子裡倒是燈火通明,不過這燈火中,讓把項林看得清楚的尤夫人更是驚恐。

她往車裡緊緊縮着身子,嘴裡不停地道:“你要幹什麼?”項林秀氣漂亮、一向只有溫存和暖昧笑容的面龐上是一絲獰笑,這獰笑出現在漂亮的臉上,更讓熟人驚懼。他一步一步走到車前,對尤夫人笑得自己覺得還溫和,而尤夫人覺得是地獄裡冷笑:“夫人,今兒晚上,我約了你。”

再就暴喝一聲:“賤人,下車!”一把把尤夫人從車裡揪了下來。

“你,放手!”尤夫人拼命捶打着他的手,同時腳也不閒着:“你要幹什麼!”下車來被拖着幾步走,一腳又踩在倒地的車伕身上,尤夫人驚呼一聲,渾然忘了自己的害怕,對着車伕看過去:“你把他怎麼了,天殺的,你這個狠心的人!”

尤夫人悲憤的喊了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對着項林撕咬起來。原本是手中的囚徒,突然發起難來,措手不及的項林幾乎被尤夫人掙脫。

對着這突然發狂的女人,項林還是個不會打女人的人!他唯一想到的,是力拔出腰間長劍,明晃晃地一閃而過,風中飄下來的,是尤夫人的一綹子頭髮。

烏油油的頭髮飄下來後,尤夫人才覺得頭上一涼。她重新呆呆地站着,美麗的眸子中流露出全是恐懼。

項林收起劍,對着這曾經歡愛的面龐沒有再獰笑,而是用他平時的溫和嗓音低沉地道:“我只想問你幾句話,問過就送你走。”再對着地上的車伕看看,項林露出不屑:“這是你的面首是不是?我沒有殺他,只是暈了。”

尤夫人這一次不掙扎也不叫喊,乖乖的跟着項林進來,眼睛裡流露出她的心思,是在不停地轉動着。

“爲什麼躲我?”這是項林問的第一句話。尤夫人坐在一個繡花四出頭的椅子上,不安的縮了縮腳:“這事不是明擺着的,你肯定以爲與我有關,我當然要避些嫌疑。郡主的事情,與我無關。”

項林心裡想問的話,全被她說出來。對着燭火下不安的這個身子,項林又問出一句話:“與安平王真的無關?”尤夫人強打笑容,眼睛裡的瑟縮被項林捕捉到,項林狂吼一聲:“說!”

“怎麼會與他有關係!”尤夫人憤然地道:“我與你相交,咱們說過做過什麼嗎?只要歡娛就行了,你們男人的事情,我纔不管。”

項林心底裡壓抑多久的憤怒已經被自己的一聲吼挑起來,自從長平出事直到現在,他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原諒與這事有關的任何受懷疑的人。

他衝過去,用力扼住尤夫人的喉嚨,嘶聲道:“我不信,你告訴我,你說實話!”尤夫人被他卡得說不出話來,只有絲絲的聲音傳來。

她身上披着的袍子滑落在地上,露出她裡面單薄的衣衫。項林已經近狂暴,眸子也變得有些充血。

“在這裡,馬車在這裡,夫人哪去了!”外面傳來呼喊聲,再就是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道:“你們不必急,車在這裡,人就不會丟。”

聽到這個聲音的項林,這才慢慢冷靜下來。這是世子的聲音,項林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一處宅子是伍側妃的私宅,如今世子也來到。項林冷笑,這位大哥對自己還真的是很關心。他,是幾時知道有這裡的?

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當先走進來的,果然是世子本人。世子倒是面帶笑容,從他後面走出來的人,全是怒不可遏。

“果然是這樣!賤人,果然晚歸是與人在私通。”這些不是霍山王府的人,是尤夫人丈夫一族的親戚。

尤夫人丈夫早就離世,作爲親戚的他們有捉姦的權利。

而房中的項林,由剛纔的激動才停止下來,頭髮有些凌亂,衣服被尤夫人扯得亂成一團。再看尤夫人,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嘴脣因爲充血,更是紅豔。

任是怎麼看,這是一對野鴛鴦。

“不像話!走,找霍山王去。她丈夫死了,還有親戚,我們管這事!”

“世子,這是你親眼所見,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世子含笑對着木呆呆的項林道:“四弟,他們告到父親面前,父親震怒,命我來看看。”他惋惜地道:“這個與人通姦的名聲,真的不怎麼好聽。”

在古代,通姦的人太多,別人不告,也可以是無事。對着眼下揮舞着拳頭的親戚們,項林這才恢復清醒,慢慢的白了臉。

母親伍側妃已經遭父親遺棄,自己又出了這件事情。到此時,林小王爺才明白今天這事情的嚴重性。

他蒼白着面龐,對着笑容滿面的世子挺直了身子:“我和你去見父親。”

再轉過臉兒對着尤夫人看一看,突然對她一笑:“替我問個好兒。”他沒有說是誰,因爲他此時心中完全都明白了。

世子和憤怒的尤夫人親戚帶着項林出了門,像是沒有人再記起來尤夫人。尤夫人自己慢慢走出去,車伕剛被人弄醒,還在那裡半迷醉。尤夫人帶着憐惜看着他,吩咐道:“我自己回去,你再休息一會兒。”

這宅子裡也有幾個家人,是項林交待不要出來。到此時,他們也慢慢出來走動,探一探頭看一看。院子裡風起,只見到尤夫人美麗嫋娜的身影慢慢走了出去。

在街上叫了車,尤夫人並沒有回家。她來到一處偏僻地茶樓上,趙吉在樓上接着她,引到房中去

趙赦坐在房裡,正在自得其樂的飲茶。

“王爺,”尤夫人到了這裡,纔是顫聲了。趙赦微微一笑,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坐。”尤夫人慢慢喝了這杯茶,覺得自己身上纔有了溫度。她低頭還了茶杯,對着趙赦跪下來:“妾,去了。”

趙赦沒有看她,只是道:“你放心,你的身後事,我會如你所說的安排好。”尤夫人輕泣着:“多謝王爺。”再伏身拜倒,重新起來面上像是反而解脫,尤夫人就這麼走了出去。

依依茶香中,趙赦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都枯在明白處。有時候的枯骨,卻是無影無形的。

天近二更,趙赦慢慢下樓。趙吉把馬送過來,低聲道:“王爺,格木頓再次要見您。”趙赦擺一擺手,哼了一聲道:“戰場上見,倒是有機會。”

上馬風吹覺得有些冷,馬鞍橋上放的有披風,趙赦不想穿。頂着這風往王府裡回來,下馬裡才笑着說了一句:“這京裡的風,真是了不得。”

“可不是,十月裡還會飄雪。”趙吉這樣說過,牽着馬送到馬棚裡去。趙赦自己進來,本來想在書房中看會兒書,後來想想還是進來了。

二門上燈影兒中,真姐兒的身影閃出來,很是歡快地道:“表哥,我在等你。”趙赦拉過真姐兒的手,摸一摸還算暖和,帶着她往裡面走,才道:“又是那條狗,是不是?不要到手,你也睡不好,顯哥兒只怕也睡不好。”

真姐兒吃吃的笑,聽趙赦又問道:“用什麼傳話這麼快?”真姐兒側着臉兒笑盈盈:“他養了幾隻信鴿,平時傳信就用這個。今天一個晚上,我接了三隻。”趙赦一曬:“煮湯足夠了。”真姐兒格格一笑:“可不是。”

家裡沒有這麼冷,夜風把真姐兒髮絲吹起,襯着她被風吹得微紅的面龐,那快樂的神情如趙赦所說,還是一個孩子。

趙赦鬆泛地走在真姐兒身邊,把自己見的人重新在腦子裡再理一遍。不時聽着真姐兒笑語,自己也微微一笑。

以前他挑剔真姐兒諸般不好,是個孩子;近來,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想法。孩子就孩子吧,身邊人單純,她才能像個孩子。沒事兒就陰謀詭計的,就是長平郡主生長大的地方纔那樣。沒長成心思難測,也長成一個傻子,反正真姐兒臉上純淨的笑容,趙赦心想,也不會有。

把真姐兒送到房裡,趙赦回去睡覺。他的探子比較多,第二天一早趙祥就送進消息來“尤夫人昨天晚上,自盡了。他們家的親族正在霍山王府門前鬧,說她是受林小王爺羞辱,不堪受辱,自盡而亡。霍山王親自拿鞭子把林小王爺打了一頓,說是氣得險些暈過去。”

趙赦淡淡地道:“那伍家呢?盯着點兒。”皇后一族,向來是人多。趙赦想想要給自己的伍琉離,也是伍氏一族。

宮中,霍山王府,各處郡王府中,都不泛伍家的人。和伍側妃一起打清源王主意的人,還別有伍家的別人。

伍家的女子?趙赦剛自一笑,趙吉進來回話:“車馬備好,可以請出姑娘來了。”趙赦點一點頭站起來:“是時候了,早去早回。”

片刻,真姐兒出來上車,在車裡問紅箋和綠管:“表哥帶我哪裡去?”兩個丫頭也不明白地搖搖頭。

車出了城,秋風晴陽中,天空越發的高。有一排雁子往南而去,真姐兒則往北看。黃花遍地搖搖,真姐兒問趙赦:“西北下雪了吧?”趙赦道:“昨天有信,說還沒有。”

又行三十里,真姐兒已經騎在馬上。見兩邊皆是良田,好奇問道:“帶我來吃東西?”這裡無山無水只有好村莊,真姐兒不明白爲什麼要來。

雖說秋風送爽,一般也應該是賞菊吧,幾時變成賞良田。

趙赦馬鞭子指着前面莊子:“到那裡去。”莊子前面有人在,見他們來,已經迎上來。至馬前行禮:“王爺好,姑娘好。”擡頭時在真姐兒面上好奇的看了一眼,才笑着道:“王爺讓備下,已經全備好。”

身後一個人送上地契和帳冊,趙赦搖一搖手:“我們只是來看看莊子,這些送到府裡去,慢慢再看吧。”回身指着田莊子一片土地,對真姐兒道:“這是你嫁妝裡的,你看看可滿意?”真姐兒心花怒放,對着眼前大片大片才收割過莊稼的這個莊子,趕快來道謝:“多謝表哥。”趙赦用手指點着:“這是去年就備下的,”

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趙赦不悅地回身看看,真姐兒也回身看,見是幾匹快馬飛馳而至。趙赦的眉頭剛皺起,這馬已經到了近前可以認人。

щшш●ttκā n●¢○

“是格木頓。”趙吉先說了一句。格木頓在馬上已經搖喊出來:“趙王爺,你是出來賞秋天的?”趙赦到他近前來,纔回了一句:“這裡是私人莊子,這路也是私人的。你到這裡來,是有心?”格木頓尷尬一下,乾脆直接地道:“我要走了,臨走前來會會你,多謝你的酒,幾時你來做客,我請你痛飲。”

面無表情聽着的趙赦淡淡道:“啊,你來到京裡,摘走了霍山王府的一朵名花,這就要走了?過了年再走也是一樣。”

“不了,這京裡風大,不如我們草原上的風烈。那纔是漢子們吹的風,王爺覺得呢?”格木頓說過,趙赦悠悠閒閒地道:“春風固然好,北風一樣妙。”格木頓哈哈笑着道:“好!”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章古,不算是個漢子!他同我交過手,是我手下敗將。”

趙赦聽過冷冷淡淡地道:“打仗,總是有輸有贏的。你的岳父霍山王,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格木頓噎了一下。他知道趙赦也是勝仗打得多的人,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過翁婿一起笑話,讓格木頓難免要想起自己娶的長平郡主,他心裡如鯁在喉。

真姐兒已經走開,身邊是管事們在巴結。帶着她往前面走走去看:“這裡是水田,這裡全種菜……”仔細指給真姐兒聽,並沒有人敢怠慢。

在這秋風裡,真姐兒突然想起來陸姑娘說的話:“別人背後說你,你也未必知道。”身前這幾個從沒有見過的管事們,他們背後或許也有三言兩語。今天這樣殷勤,是因爲趙赦就在身後。

真姐兒微微笑,有殷勤就行,何必一定時時計較他心裡想什麼。等他有來言,再有去語也不遲。

因此真姐兒看得很是歡快,不時回身看看趙赦還在說話,就越發的走得遠。馬不是天天到手,正想着到野林子裡去轉一圈。身後趙赦提高了聲音喊她:“不要走遠了。”真姐兒笑盈盈回身一笑,手中只能把馬頭再拉回來。

秋風中,真姐兒喜笑盈盈回了來。趙赦同格木頓正在道別:“明年草原上再見。”是兄弟般熱情相見,還是兵戎相見。這就不得而知了……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票票和、評論和打賞、催更。

感謝可愛的空谷親,這些女人們,其實是現實的。

有時候作者也要學習一下親們的評論呵,憋屈的時候是需要發泄下。

今天萬更,繼續求票票。秋風起矣,最益進補,給張票子補補吧,親。

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九十章,章你來我往第八十九章,賞花第一百三十八章,雷來了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一章,穿越的小姑娘第二百一十章,小孩子第二十二章,爲人自視不要太高第六十三章,陪伴的姑娘們第四十四章,爲來爲去爲王爺第二十六章,四個戰場第四十六章,人言可畏第四十九章,越想越歪的人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八十章,展先生的風采第一百六十五章,有主兒的王妃第一章,穿越的小姑娘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一百六十章,沒有張三還有李四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哥三天不打,要折房子第二百零四章,世子成親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哥三天不打,要折房子第五十八章,贏家是誰?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一百七十二章,願賭要服輸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一百七十四章,父與子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第一百零二章,讓趙赦疑心的清源王第三十一章,青蠅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一百六十七章,真姐兒有秘密?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第一百九十章,王爺臨亂不驚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第一百一十七章,真姐兒的日子第九十八章,有些事情如此簡單第二百一十五章,私奔是一個風氣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二十一章,不長眼睛的人第七十六章,端午節第一百九十八章,柔莊公主的退婚信第十二章,陪着王爺驕奢銀逸的真姐兒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子定親第四十六章,人言可畏第三十九章,趙赦的規矩多又多第二百零六章,離不開父母的小小毛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二百一十四章,真姐兒訓子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一百一十六章,世家裡的事情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一百七十七章,心愛的東西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一百七十四章,父與子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後一家親事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情第八十七章,嚇小孩倒不用太多話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一百四十五章,真姐兒去捉表哥的短兒第二十四章,呂湘波的引逗第三十一章,青蠅第七十八章,真姐兒做生意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七十一章,佛誕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一百零三章,王爺也是疼愛的第一百一十七章,真姐兒的日子第一百六十七章,真姐兒有秘密?第一百一十三章,說話沒譜的人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九十二章,吹了的親事第一百五十一章,妙計第六十章,真姐兒最多能有幾匹馬第一百二十七章,相當相當的表哥第一百九十九章, 柔莊和世子第二百零六章,離不開父母的小小毛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情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後一家親事第十九章,王府的日子算是悠閒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情第六十八章,做客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二十一章,不長眼睛的人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姐兒知道了第十章,表哥也不是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