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章,你可知罪?

房裡擺着一盞繪蝶宮燈,這是文夫人心愛的。宮燈照古玉,文大人夫妻正賞鑑着開心時,掌櫃的衝進來有這麼一句:“假的!”

他手指着漢玉香爐,忽然明白:“大人,夫人,只怕是得罪了誰!”文夫人只和郭家鋪子爭風,並不認爲郭家敢陰自己,聽此一言,她站起來柳眉倒豎:“誰敢!”

掌櫃的不再說話,只是對着漢玉香爐嘆氣:“這血紅,是造出來的假,難道大人也沒有看出來?”

文大人正爲這事尷尬,掌櫃的不說,他還沒覺出來,掌櫃的說過,他就疑心大作,打個哈哈:“假在哪裡?”

光從水頭兒來看,也是好東西!掌櫃的發狠按住玉香爐,用手一搓,掉下幾片來。他喘着粗氣:“這是薄玉片子,貼上去的!”

幾道裂紋細細,文夫人說過,古物有破損。不想一碰,就碎成幾片。

文大人傻了眼,再就面色陰霾密佈!文夫人面如死灰,尖叫一聲袖子拂出,房裡暗下來,“嘩啦”幾聲,更惹文夫人尖叫。

宮燈摔碎在地上,似明似暗有幾點鬼火漫延着。文夫人再也不能忍耐,對着文大人大喊:“你還是男人嗎?就讓他們這樣欺負我!”

碎在地上的燈燭有油出去,沿着油一排兒的火光中,文大人帶着竭力挽狂瀾的架勢:“夫人,忠武將軍新近宮中得入選去遼東,你我何必這個時候去犯忌諱!”

文夫人死魚一樣的瞪着眼睛,文大人消息靈通,素來是文夫人喜歡的事。可是今天,她一點兒也不喜歡,恨不能他不要這麼消息靈通!

被久久瞪着的文大人不悅,回過神見夫人直着脖子像鬥雞,文大人瞬間想起自己纔是丈夫,眯起眼睛來警告:“夫人,好好看看你自己!”

“你就是不敢去!”文夫人口不擇言丟下這一句,不管文大人快要吐血,昂然擡頭身子一轉,一瞥見到玉香爐,一把拿起來,迸摔在文大人腳下!

碎玉四濺如飛雪裂珠,文大人身子顫抖一下,再看夫人頭也不回,直往裡面去了。掌櫃的只想自己沒看到這一幕,沒看到文夫人當着人不給文大人臉面的一幕帝國與權杖。卻見文大人一字一句迸出來:“備轎,我去見他!”

忠武將軍府上的匾額高掛,兩個明亮燈籠照在上面。轎子在府門外停下,天色過了一更。郭家大門緊閉,門上的人要敲上一會兒纔有人冒出頭,聲音從門後出來,帶着睡意:“咦,哪位,哦,是個大人?”

這幾句話把文大人又弄得想發瘋,他是特地官服而來,在這幾句話裡才發現自己錯了。忠武將軍官職較自己爲高,要是郭樸也官服出迎,不是先要向他行禮?

郭樸便裝出迎。他面上帶着這種天氣人人應該在家裡睡覺怎麼大人你還亂跑的神情,還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裝作看不到這表情的文大人,也裝作自己不是不速之客,只對郭樸身上石青色團花暗紋的袍子滿意。

“哦,你看我居然忘了,”郭樸見他裝不明白,索性挑明瞭說:“我正哄孩子們睡覺,不怕你見笑,我的兩個女兒要聽完幾個故事才肯睡覺。大人在此候着,我去更衣!”

文大人趕快攔住他:“慢來慢來,不換也可,”他嘴裡一氣說了好幾回,郭樸笑得目光閃爍:“那大人請說,如此星辰如此夜,爲何心事來見我?”

“心事?”文大人被說得起尷尬,郭樸放低聲音,帶着惴惴猜測和調侃:“要不是心事,此時來找我何爲?”

雖然兩個人沒有見過面,但郭樸帶着你風流你一定是外面風流纔有心事的神色,文大人倒不好再瞞心裡的話,撫一把鬍子直接說:“聽說郭大人家裡新開一間古董鋪子?”

家人送茶帶進風來,燭火吹得左閃右忽,郭樸面上的詫異在這忽明忽暗的燭火中清清楚楚可見,他帶着想掩飾又掩飾不及的衝口而出,眸子中最黑的一點是不敢相信:“大人尋常,還關心生意經?”

文大人馬上後悔失言,後悔說得太快,又隱隱後悔自己像不應該來。“唉,要是早幾年,我還願意和大人暢談這些。這幾年不瞞你說,沒進京的時候,我就不管家裡生意。家裡有生意在京裡,是生意先進京,我帶妻兒後進的京。就是我妻子,也丟給鋪子上掌櫃的。大人,你我是當官的人,皇上年年有俸祿,爲官體今天晚上就不談這些吧。”

他臉上就差寫着幾個字:“我爲你好,大家換個話題。”往明窗外北風看看,郭樸有意把文大人眼神帶過去一些:“大人從外面來,風不小吧?”

文大人馬上歡喜莫明,找到郭樸的話縫子。他覺得話接下來好說得多:“以我來想,大人和夫人也是不知道近來的事,應該是掌櫃的所爲。大人你家的鋪子,有一間就在我夫人鋪子對面,在對面也罷了,還有一個牌子……”

直勾勾着眼睛的郭樸聽完,慢吞吞道:“這話,我也想和大人說說來着,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值得你這麼晚來見我,”他眸子裡又帶上心頭所有狐疑:“真的只爲這個纔來?”

對面文大人的臉微紅一下,抓住郭樸的話不丟:“大人要說什麼?”郭樸對他略凝神一下,展顏而笑:“你我,像是不方便直說。”

他神氣的黑眸總是會說話,又把你我並不是深交的話寫在眼睛裡。剛纔直言說出來話的文大人面上又多紅一分,催促道:“大人和我,不必見外。”

“那我說了啊,”郭樸又虛晃一句,文大人身子往前微傾:“請說。”郭樸是爲難:“大人爲鋪子在對面,新鋪子缺人手招人就怪我,我心裡也怪大人,尊府夫人聽說禮儀賢淑,怎麼屢屢對我妻女加之冷眼,甚至我小女當着人對她行禮,竟然視而不見?”

文大人還真不知道,一下子愣在椅子上。郭樸帶着既然你讓我說,那我就全說出來的神色:“大人,這鋪子的事情,其實你我都不應該過問,管他們鋪面開到哪裡,你我是同僚,總低頭不見擡頭要見。比方說我就大度,大人你府上冷落我的妻子女兒,我從來不當一回事。婦人說的話,你我能信嗎?”

“是是,說得是,”文大人身子動幾動,覺得坐不住和老師同居:風流學生全文閱讀。下面明明是軟墊,他卻覺得有芒刺出來。

郭樸長嘆幾聲:“要我說,鋪面沒安好的時候,你來找我,我可以讓他們避開。現在開業有日子,大人來說,我讓他們避開,他們也未必退。大人,我家請的掌櫃的,從來只聽母親的。不過大人你既然來了,我得給你一個面子。明天讓他們把那牌子撤了,好讓大人你回去對夫人交待。”

他嘻嘻一笑面上全是笑謔:“大人不想這般敬重夫人?”文大人趕快擺手:“這話可不能說。”傳出外面去,就成文大人懼內。

文夫人在房裡心焦如焚的等着,好不容易聽到一句:“老爺回來。”她才翹首,丫頭又有一句話:“去了姨娘房裡。”

“砰”地一聲,文夫人重重又摔了一件東西。

郭樸轉回房中,鳳鸞斜倚睡在牀上,念姐兒坐牀頭,甩着兩隻小腿同母親嘻笑:“二妹過生日,我來操辦。”

二妹坐牀尾,一隻腳壓在牀上,一隻小腿亂晃不停:“按我說的請人來。”擡頭見父親進來,二妹和念姐兒跳下牀歡呼:“可以去睡覺了!”

鳳鸞裝不悅:“哎呀,幾時不要同母親在一處?”兩個女兒一起骨嘟着嘴,偏着頭:“不讓同母親在一處嘛。”

“去吧,不要再玩得很晚才睡。”鳳鸞學着她們偏着頭,含笑手撫在小腹。念姐兒過去抱住郭樸大腿晃上幾晃,再嘻嘻鬆開。二妹則是蹲個馬步,用力抱住父親大腿使勁兒的拔,郭樸氣定神閒:“用力,就這力氣,你只好吃奶。”

一手牽着一個,對妻子是一個飛眼,郭樸送孩子們回去,看着她們睡下才悠然回來。廊外冷風直灌進頸項裡,好似關外大風。

回來學話給鳳鸞聽,郭樸自誇道:“你丈夫厲害吧?”鳳鸞搖頭:“這主意是鄭掌櫃的。”郭樸大模大樣:“他這個人是我的。”鳳鸞再搖頭:“這首飾是我拿出來的,雖然是你給的,可現在是我的。”

“你這個人,也是我的。”郭樸很是息事寧人:“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他兵來我這將擋,他水來,”鳳鸞手點着鼻子笑:“我是土嗎?我來土擋?”郭樸哈哈大笑,鳳鸞睡在他懷裡,給她拉好被角,糗她道:“百年千年的英雄,不過黃土一堆。”

燭火熄了大半,月光冷幽幽照將過來,郭樸心回關外,手更輕撫鳳鸞。第三個孩子明年三月裡生,皇上會一氣之下,讓年前去遼東嗎?

遼東實在奇怪,這麼好打的仗夏漢公能打輸,必有隱情!天時地利人和,夏漢公佔了三樣具全。

按天時來說,夏漢公是奉旨而去,去到時天氣暖和;按地利來說,造反的前遼東王劉據原本不是遼東王,大權應該多在王妃手中;按人和,那裡有多少人肯隨他造反?

這仗真奇怪!一戰成就將軍,一戰也毀了將軍名節。郭樸一曬,夏漢公也不算名將……。

再起來還是爲遼東局勢尋思,他書房裡的沙盤換成遼東地勢,每當眼睛看到徐雲周那一處去,郭樸就微微一笑。想必臨棲在家裡,也是這樣的用心。

天氣轉臘月,白雪打着堆兒的下來。皇帝走出來,跟隨的太監爲他披一領雪衣。大雪地裡頓一頓,往貴妃宮中而去。

過兩道宮室,見兩排綵衣女子出來,皇帝滿意的一笑,貴妃又爲他親選嬪妃,從來是自己一一看過再呈到皇帝眼前。

宮女們遠遠看到,兩個人進去回報貴妃:“皇上來了。”貴妃趕快裝扮一下,等到趕出來,卻又迷惑。

雪地中,只見掃雪的宮人們,沒有皇帝的影子重生之教皇系統最新章節。兩邊宮女訕訕低聲:“走到雪松樹下,御書房裡總管太監來,不知道回了什麼,皇上又回去。”

對着茫茫雪地,貴妃稍擰眉梢,再就心平氣和的吩咐:“去個人看看,像是有什麼。”親眼看到兩個宮女答應着離開,貴妃才聘聘婷婷轉身回去。

沒有半個時辰,去打聽事兒的宮女回來,帶着滿面驚慌:“皇上大發脾氣,讓人現去找秦王殿下和廖大帥進宮。”

“哦?”貴妃更納悶兒,她以爲是遼東軍情的事情,怎麼能和秦王扯上邊?兒子在其中,貴妃有些坐不住。好在她素來是能穩住,只不時讓宮女去御書房外看着:“秦王出來,讓他我這裡來!”

書房裡的地上,碎了一個琉璃宮燈,碎片旁邊跪着秦王和廖易直。皇帝滿面怒容,手指重重點在新送來的摺子上。

他就是爲這個才折回頭沒去貴妃宮中,現在重新再看一遍,更是怒不可遏。

上面寫着:“忠武將軍郭樸夫人周氏,先嫁郭門,後許商人趙安甫,又爲中郎將孫季輔納爲妾……。”

“這等識人不清,有辱家門的人他也要!打起仗來,只怕也認人不清吧!”皇帝先是說得陰森森,再就咆哮:“不要官聲,不要官體,自己臉面也不要了!這樣的人,也配朕讓他去遼東!”

廖易直迅速回想一下,他對其中的事情大約都知道,只有孫季輔和鳳鸞的那一齣子他不太清楚。

前天才進言,力薦郭樸去遼東,不想今天就有這摺子?官場詭譎平常事,要是沒有人出什麼招數,廖大帥反而不安寧。現在出來了,卻是這麼一件事情?

不從郭樸身上走,說的是他妻子周氏!

皇帝又不屑而疑心地道:“郭樸以前的軍功?一一核來!”他出氣般的說了這句話,帶着不能再承受多一件事的表情。

如果不是素來相信廖易直,皇帝只怕氣話更多!

宮室裡轉了幾步,皇帝又罵夏漢公:“雙倍的人馬,糧草補給月月不缺。他人馬還沒有動,我就命離遼東最近的糧草先行。這倒好,打了一個潰爛,還有臉要援兵。哼,再給他援一個草包去,朕都要沒面子!”

他停一停說幾句,秦王和廖易直不敢接腔。直到皇帝說得差不多,坐下來氣得直喘氣,廖易直和秦王同時開了口:“皇上,”

兩個人語聲碰在一處,各自看一眼閉上嘴。皇上冷笑:“你們還有解釋的話,”他語氣譏諷居多:“我倒忘了,解釋吧。秦王,你先說!你在京裡出去的不多,幾年前見過他一回,也是幾年前的事,你舉薦郭樸爲將,看到他什麼長處?”

秦王叩了一個頭,雖然語氣不好,卻還肯讓解釋,他侃侃而談:“回父皇,兒臣識人,是由忠武將軍歷年戰功而來……”

把郭樸戰功再說出來,皇帝更有嘲諷:“朕也知道,朕都聽人說過好幾回,你還有新鮮的嗎?”秦王略一沉吟,皇帝擺手:“你好好想,朕等着你,”眼光放在廖易直身上,皇帝半帶調侃:“你有什麼說的?”

“回皇上,郭樸要是識人不清的人,那臣,也成了識人不清的人!”廖易直只說了這樣一句,皇帝面色馬上凝重。

他並不是昏憒的人,聰明過於諸皇兄皇弟,識人清楚,算是皇帝的一個長處。廖易直只一句話,把皇帝憂愁遼東,怕再派一個人去不行,丟盡天家臉面的心思拉回來。

宮室中,傳來輕輕兩聲笑,秦王心裡很是佩服,卻不敢去看廖易直。皇帝微微有笑意:“你說得也是,你看不清人,那朕其實是沒看清你。”

廖易直筆直着上半身,聲若洪鐘的回話:“臣擔保,此事必有蹊蹺,請皇上明查鳳鬥雲天最新章節!”皇帝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眸子暗沉幾分,帶着無窮壓力慢慢問廖易直:“要是查出來有什麼?”廖易直毫不猶豫地回答:“請皇上重重處置!”

走出宮室,秦王很想和廖易直說上幾句,貴妃宮女不容他多待,請他就去見貴妃。秦王心中微悵然看着廖易直,只怕見到一個穩定的眼神兒也是好的。廖易直卻不看他,直直的走到雪地中。

他身子挺拔走在雪松旁,似比雪松更挺拔。

秦王先去見貴妃,貴妃聽過一樣驚奇,隨即顰眉:“不可能,這樣的人他怎麼會要?你們總對我說忠武將軍,中秋節我隔着簾子打量過他,忠武將軍夫人來給我叩頭,我看她面色端正,不像邪的人。”

“她不像邪的人,我反而擔心更多。”秦王道:“孫季輔不會相中邪之人。”貴妃輕輕一笑:“說得也是,這樣吧,把孫將軍找來,一問便知。”

一個宮女走進來,輕聲回話:“皇上才宣了孫將軍過去,寧王殿下也在。”貴妃露出一絲冷笑:“這倒來得快!”

找不到孫季輔,讓秦王把事情仔細說一遍。秦王苦笑:“有不少人證,當時那一處當太守的,是現在吏部侍郎喬侍郎,還有幾個當時在那一處當官的幾個,都指證孫將軍要納周氏爲妾,而後來郭將軍三媒六聘娶了周氏!”

“這事情放在平時也稀奇平常,就是現在爭將印,翻出來就有點兒不好辦。”貴妃淡淡地道:“不過是想讓皇上不喜歡忠武將軍,不過是想讓虞臨棲去遼東。按說虞臨棲去遼東是最好的人選,他也真是能等。年紀不小了還不成親,我還爲他急過一回,虞夫人說不急,我想何必亂好意就沒再問。別人都生孩子的年紀他才娶親,卻是爲着等徐雲周的女兒,我倒奇怪,小毛孩子的時候看上的不成?讓人打聽着,說他們兩個人相敬如冰,是冰人的冰,”

秦王也一笑,貴妃再用說家常的話道:“虞臨棲是個自命不凡,又有真材的人。徐雲周太自負,生的女兒刀馬功夫俱全,又年紀太小,想來他們過着,牙齒要咬嘴脣,不過眼前有去遼東的事情,只怕夫妻就要一心。唉,徐雲周什麼都好,就是太自負,和遼東王一樣,太自負了,”

几上擺着的玉香爐中噴出香氛,透過這香霧看過去,貴妃的微笑,也是極其自負。把遼東攪得一團亂的貴妃娘娘笑得她像沒事人,和秦王只想着如何解開這事情:“這事情也好辦,想來那周氏是個好人,郭將軍看上,孫將軍也看上,他們兩個人不知道對方喜歡,所以才……”

“母妃,這話遮不過去。御史們摺子上寫得清楚,孫將軍把周氏安置地她自己家裡,納了有一年以上,郭將軍才迎娶,”秦王把密摺上話,看得十分清楚。

貴妃眉梢輕挑,再換一種說法:“那就是郭將軍真情,”終於圓不過去,貴妃埋怨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頭都暈了。按說周氏先嫁郭家,怎麼又給孫將軍當小妾。官眷爲妾,這有違律法!”

“按官眷爲妾的話來說,孫將軍怎麼會不知道律法?除非是周氏不說?周氏既嫁郭家,爲何一走三年?只能是她犯了過錯,被郭家遂出,後來郭將軍離不開她,又來尋找?”秦王也猜得一腦門子漿糊:“官眷爲妾,孫將軍和周氏都有罪!一個不查,一個隱瞞。再有郭將軍也有罪,失貞之人,又請封爲命婦!這中間,必有隱情,必有隱情!”

秦王喃喃說着,貴妃不耐煩喚人:“孫將軍可在?”隨着她的語聲,去看視的宮女又回來一個,有些慌張:“皇上又傳刑部的人,把孫將軍帶走!”

貴妃的臉色陰沉沉,一刻不能等待的吩咐秦王:“這裡坐着無用,你去找人打聽到底什麼事,再重選一員將軍,難道只有忠武將軍一人?”

當夜,孫將軍沒有回來。

虞府上,虞臨棲在和妻子徐氏並肩看沙盤。徐氏手指着幾處:“父親發兵,會從這幾條路上來,劉據不是無能之輩,他也有幾條路可以走重生之美味關係。再走遠些,茫茫無人煙的荒原,他一旦流竄到那裡,就沒有辦法。”

“把他趕走就行,遼東還是亂着的好。”虞臨棲從長遠局勢來看,眯着眼睛下了這個結論。徐氏微擡面龐,明麗的面龐上流露出心思,因爲新婚不久,夫妻到底還不熟悉,徐氏吞吞吐吐:“這個人留着,是後着是嗎?”

虞臨棲不置可否的一笑,他對於和女人討論政事並不熱衷,牽扯到寧王殿下,他更不願意吐露。

岳父徐雲周野心勃勃,朝野上下人人盡知。妻子?他眸子溫和迅速捕捉她一下,那眼眸如明珠如玉輝,沒有半點兒可疑。

不過,誰又知道?

兩個人在沙盤前說着,直到小廝來請:“盧家表姑爺來了。”虞臨棲明顯的皺眉,徐氏體貼地道:“你快去,我在這裡再看一會兒。”

“不必再勞神,你回房去。”虞臨棲帶着不容反駁,和徐氏並肩走出書房。夫妻分開沒走幾步,徐氏的丫頭輕聲抱怨:“哎呀少夫人,您怎麼又和公子說起打仗來了,于歸之前家裡夫人交待的話,您又全忘記。”

徐氏抱怨自己丈夫:“他只喜歡談這些。”丫頭繼續埋怨:“是您只愛這些,您現在是嫁人,不是在家裡,夫妻們沒有私房話,成天見到如對大賓,”丫頭們覺得都不像。

“如對大賓不好嗎?”徐氏想起自己父親:“比家裡老爺見姨娘們一個樣子的好。”丫頭掩口輕笑:“這能比嗎?您這府上,可只有您一位。”

早開梅花橫出一枝,徐氏捻下一朵在手心裡,晶瑩的紅梅襯上雪白的手指,徐氏不無失神:“父親嫁我,是爲打仗;他娶我,不一樣是爲打仗?”

再說得白一些,是爲升官。

侯秀才候在小客廳裡,對於自己進不去虞臨棲的書房,他只能乾嚥着唾沫乾等着。一盞茶畢,才見一團殷紅底團花五福捧壽的衣衫露出,虞大人走得飄飄灑灑,讓人總以爲他是那殷紅中的一個團花。

玉樹臨風,風流瀟灑,侯秀才每見一回虞臨棲,就涌出這些詞語。等虞臨棲走近,他更是隻會笑得討好,深深一躬:“大人。”

他不敢以表親自居,是虞臨棲的冷臉嚇回去的。

虞臨棲今天也不耐煩,每多見一回這表親,驕傲自負的虞大人只想一腳踢開他,坐下來冷淡地問:“來此何事?”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我在寧王府上聽到一件大事,大大的對大人有利,雖然王爺說不必吐露,我想大人從來嘴緊,說說無妨。”侯秀才眉開眼笑,虞臨棲緊緊皺眉:“王爺讓不必說,你就不用說了。”

侯秀才仔細又回想,雖然他來的路上想了不知道多少回:“那請大人您幫我揣摩王爺意思,王爺說,臨棲新婚不久,這些事情不必告訴他。”

虞臨棲心中一動:“是什麼事?”侯秀才笑得只見牙齒閃動:“王爺爲大人爭帥印,出了一招奇招妙招好招,”他一氣“招”下去,虞臨棲輕擺手指,侯秀才這就停住。

“王爺體貼我新婚,你對我說也無妨,不過要是讓王爺知道,只怕他不喜歡。”虞臨棲到這個時候,已經很想聽。以進爲退地拋出一句來,侯秀才抱住就隨棍上,他搓着雙手嘿嘿:“您放心,你我是親戚,怎麼會說出去?”

虞臨棲一陣噁心,親戚二字實在噁心到他。趕快道:“你說,我聽着,”侯秀才見他要聽,不由得喜歡上來:“寧王府中適才傳我去,我去到一問,才知道王爺爲讓你穩穩去遼東,要把郭樸拉下馬。當然嘻嘻,王爺妙計,只要製造一點兒小名聲出來,想當然爾,皇上必不會喜歡郭樸。”

聰明的虞大人馬上就明白了,瞬間就領悟,他目光呆滯着,喃喃道:“怎麼會?”製造一點兒小名聲出來,虞臨棲一聽就能清楚棄婦也休夫全文閱讀。郭樸在軍中數年,哪裡來什麼小名聲出來,再說虞大人心中一點心病,他自己完全明白。

侯秀才愣住:“你不喜歡?還有那個孫季輔,當年好不耀武揚威……”這更坐實虞臨棲想的正確。孫季輔對周氏的迴護名聲傳到京裡,別人看不明白,或者以爲不是一個人,可虞大人只要想想就知道。

他冷峻到難看的臉色嚇到侯秀才,侯秀才來到是爲虞大人盡力,現在又想爲寧王盡力,絮絮叨叨道:“都說軍功升得快,大人又文武雙全,去遼東可以說是甕中捉鱉,有您岳父齊發兵,還怕對付不了小小的反賊。寧王對大人,讓人羨慕,幾時去,把我帶上……”

虞臨棲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侯秀才對寧王進的什麼言,讓當年寧王會把他留在門下當清客。有一回寧王妃請女眷,侯秀才不知道怎麼巧遇盧姑娘,現在想想他是有心爲之。因爲他從京外來的時候,就由郭家那裡打聽到盧姑娘還沒有成親。

寧王殿下思慮之深,虞大人固然佩服。可是……這一次殿下錯了!

侯秀才還在說個沒完,虞臨棲心裡全然明白。他難得對着眼前這個人耐一回性子,等他說完才端起茶碗在手中,不動聲色的呷了一口茶。

“這個,你有事,我就告辭。”侯秀才乾巴巴地說着,在這無奈的端茶送客中離去。桌子上傳來重重放茶碗聲,虞臨棲目露兇光在房裡打轉,要怎麼讓殿下收手?這事動靜太大!

直到下午,他才理出一個頭緒。出去打聽的小子們也都回來,說的和虞臨棲猜的差不多。不再等待,虞臨棲飛身上馬,往寧王府中來。

寧王才午覺醒來,見虞臨棲來很是愉快:“纔有人送我幾兩新茶,我說這樣天氣哪裡有新茶,他們說是老高山上雲霧裡採下來,我也沒弄明白出處,你嘗一嘗,說典故給我聽。”

沒有心情再做別的虞臨棲跪下來,懇求地道:“殿下,郭樸此人,日後是有用之人。現在,切不可傷了他!”

寧王愕然一下:“你爲他來?”他擰起眉頭:“不是我現在傷他,我見他幾回,昨天還見一回,暗示他放棄爭去遼東,你知道他怎麼說,他說爲將者,以從君命爲榮!”

這錚錚的話語,當時說得和緩。事後寧王再想,總是錚錚讓他頭痛。他伏身來扶虞臨棲:“臨棲,徐雲周心思模糊不清,夏漢公現在看起來是一個草包,你再不掌兵權,讓我依靠哪個?”

虞臨棲堅定的咬牙:“殿下,請您收回成命,放了孫季輔,這件事情不要再追查下去。爭將印去遼東,我必全力以赴,不負殿下!”

他不爲寧王的話所動,寧王也不爲他的話所動,輕輕搖一搖頭,寧王倒還沒有失望之色,扶不起來他,寧王也沒有見怪,他站着,虞臨棲跪着,寧王是和熙春風,虞臨棲是苦苦哀求。

看在寧王眼裡,只以爲虞臨棲是顧念郭樸。

他笑得輕如姣月:“你們兩個人,竟然這樣的好?要不是我知道你性子高潔,就以爲你們是一對斷袖了哈。”

這樣的玩笑本不能亂開,不過寧王對虞臨棲卻開得起來。虞臨棲面上沒有一紅,反而是一黑,他忽然叩頭:“殿下,請收回成命!”

“晚了,這個人再好,我也要敲打與他。臨棲,你難道有什麼話要說?”寧王小小有了疑心,虞臨棲面上一紅,心裡正交戰說與不說。

他心屬於寧王,卻並不是一味附就的人。設計給郭樸,郭樸還不領情,虞臨棲覺得這算是自己的私事。

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面有人來回話:“貴妃昨天去刑部見過孫將軍!”來說話的是個太監,寧王愣住,她怎麼出的宮?轉眼氣上來,刑部里人居然隻字不提貴女全文閱讀。他不能再等,而且自己的人證也全到齊,輕拍虞臨棲肩頭:“你等在這裡。”

他去換衣服,虞臨棲呆若木雞坐倒在地上,心情不是一般的複雜?要攔殿下,還是不攔?

寧王換衣服直接離去,他不想再因爲虞臨棲對郭樸手下留情。這個人到京裡見過幾回,給他留足時間和地步。

皇帝在見臣子的宮室中,貴妃也在這裡。她盈盈笑着:“皇上,這是一件奇聞,您把孫將軍和郭將軍,郭將軍夫人全傳來,一問便知。”

難得有悠閒的皇帝在作畫,他揮筆繪丹青,卻是一幅老鷹圖,帶着一般的神色道:“哦,那朕聽聽。”

他淡淡地問:“你昨天討旨去見孫季輔,就是聽趣事兒?”貴妃掩口輕笑:“臣妾只是想孫將軍那個梗人,怎麼會幹出那樣的事?”

她笑得嫣然,皇帝也隨着一笑,見鷹圖已成,放下筆往外面問:“人到了沒有,帶進來。”外面人回話:“人就到,寧王殿下進見!”

皇帝今天頗爲興致:“來聽趣事的。”命寧王進來,告訴他:“你等在這裡聽一聽,說有趣。”寧王見皇帝欣然,裝出喜歡來。又見貴妃泰然自若,笑得越發流光泛彩,寧王躬身一笑:“是。”

外面再進來人時,是刑部裡的幾個官員帶着孫季輔,寧王心頭隱然覺得不妙,又聽外面回話:“忠武將軍郭樸進見,忠武將軍夫人進見!”

寧王往貴妃處看一眼,見她還是燦然笑容如牡丹盛開,寧王更加的不明白。

郭樸和有孕的妻子進來,皇帝只掃她一面,也是曬笑,這個人面容端正,怎麼會是水性揚花的人?

先問的鳳鸞:“周氏,你可認得這一個人?”貴妃手指的,是孫季輔。鳳鸞和郭樸都是出其不意,見孫季輔毫不慌張,郭樸的心定下來,自己又有什麼可慌亂?

鳳鸞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也定下心,自己又有什麼可慌亂,回話道:“臣妾認得。”貴妃輕笑露出潔白貝齒:“你是怎麼認識得他,聽說他曾經與你有一段姻緣,從實說來?”

寧王心頭的不妙更加嚴重,對着貴妃從容的笑,孫季輔的昂然,郭樸面上一閃而過的憤怒,只有郭周氏,是羞赧難當。

貴妃還是笑盈盈:“我來問你,聽說你初嫁是到郭家?”鳳鸞回道:“是。”

“再呢,怎麼許給姓趙的商人?”面對貴妃的問話,鳳鸞露出難以啓齒,貴妃笑容滿面:“你不可狡辯,要知道這姓趙的商人,現在可在京中。”

寧王心頭一震,這趙安甫是他打算最後亮出來的底牌,貴妃是怎麼知道?

鳳鸞面上紅得如山茶花,低聲卻清晰地回道:“臣妾一生,只屬郭門。”往孫季輔處看一眼,兩個人眼珠子相碰在一處,是數年來頭一回。

孫季輔微微頷首,鳳鸞也垂頭以禮盈盈感激,這一幕,就是皇帝也看得津津有味,於朝堂春對中看到這些,他大樂道:“你們兩個人,”說到這裡覺得大樂不對,板起面龐:“孫季輔,官眷爲妾,你可知罪?”

再問郭樸:“失貞之人,以爲命婦,你可知罪?”

郭樸和孫季輔跪下來,齊聲道:“請皇上容臣回稟!”

第五十三章,該問的要問清楚第三十九章,無助第七章,飛雪天連天下第一百一十一章,將軍歸來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第一百章,賽諸葛孫夫人的主意第五章,提親第十四章 章,大快人心!第八十章,我們是夫妻第四十九章,金貴第九十章,追酒債的人第五十二章, 訂親第八十二章,殷勤第六章,上門叫罵第三十五章,挑唆第三十三章,胡說第十二章 ,賣當第五十五章,洞房花燭夜的驚險第三十五章,挑唆第九十四章,離去第一百零七章,郭家長女多唸書第二十六章,據說郭公子是聰明的第十五章, 苦命算計銀子的人第六十四章,機關要算呀算呀算第八十二章,殷勤第十五章, 苦命算計銀子的人第二十章,審家賊第一百零八章,無聲勝過有聲多第三十四章,郭樸的怪脾氣第六十七章,成人圖畫第四十六章,原來如此第八十三章,誰走露消息?第五十六章,誰是你妹妹第三十五章,挑唆第七十五章,忽來病發第五十八章,緊身小襖門第七十四章,曹氏第三十四章,郭樸的怪脾氣第三十六章,盼頭第三十一章,對付周家第五十三章,該問的要問清楚第六章,長陽侯府做去做客第九章,一心只求私房錢,鸞鳳鸞悍衛第一百零六章,妙計懲不軌徒第八十三章,誰走露消息?第二十二章,毛家的親事第六十九章,關愛第三十八章,官非第四十一章,鳳鸞的條件第九十八章,誤會生成第一百零二章,相見第九十六章,返鄉第十七章,賢惠好人第一百一十二章,父與女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四十七章,三家親事第三十三章,胡說第四十九章,金貴第三十八章,官非第五章,提親第八十八章,雙雙中計第一百零二章,相見第三十八章,官非第七章,用計第六十一章,啊啊啊 ......那姐姐第十七章,郭樸的陰陽怪氣第十八章,比當牛作馬還要糟第七十四章,曹氏第三章,再遇叵測人第四章,郭府宴客第七章,飛雪天連天下第七十三章,殿下作主第六十七章,成人圖畫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第七十二章,看你一表斯文第三十七章,傷害第八十五章,美人兒不亂看第八章,無心出嫌隙,少大少還擊第四十二章,不是婚契第三十章,有志氣的周家第十四章,馬氏的不滿第五十七章,爭寵第三章,再遇叵測人第七十九章,妻債夫還第六十八章,真景與假景第二十章,結局一第九章,少年壯志如煙滅第四章,郭府宴客第二十九章,對拿不出嫁妝來的擔心第十六章 章,捶殺了她!第九章,一心只求私房錢,鸞鳳鸞悍衛第六章,上門叫罵第十八章,比當牛作馬還要糟第一百零九章,各懷心思第四章,郭府宴客第五十三章,該問的要問清楚第一百章,賽諸葛孫夫人的主意第二十章,結局一第十八章,比當牛作馬還要糟第九十章,追酒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