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早自修的課堂裡,陳浩楠總是靜不下心來——他心裡面想的全是蕭秋明的事,他希望能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幫他的好兄弟做點什麼……但是,越是心急,他的心就越亂了。
正當陳浩楠在抓着頭冥思之際,後面的同學突然遞過來了一張小紙條。愣了一下,他不由地側着頭便往後邊看了一下,他發現歐陽伊雯正招着手衝着自己無聲地啞叫着。於是,他趕忙打開了紙條:
你是不是在想蕭秋明的事,不要多想了,下課了再去問問班主任,請他再想想辦法:蕭秋明可是王澤手上的一張王牌,他是絕對捨不得他被學校開除的!伊雯留字!
“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王澤呢!”陳浩楠一拳打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時之間,他心中的興奮難以言表。然而,剛過了一會兒,他又有些猶豫了,忙尋筆、撕了半張紙,寫了幾句話就遞了出去:
你說得對,我是在想蕭秋明的事:他的成績那麼好,如果真的被開除了,實在太可惜了!你提議去找班主任幫忙,這辦法倒是不錯,但是我跟王澤根本就不怎麼熟,蕭秋明那小子脾氣又犟得很,他是絕對不會去求王澤的!
不一會兒,歐陽伊雯的紙條又來了:
是呀,蕭秋明若是被開除了,真的是我們班的一大損失!我想班主任也不會輕易放手蕭秋明的,他一定也在想辦法……
把歐陽伊雯的紙條一看,陳浩楠發現她並未涉及主題,趕忙寫了一句話又遞了出去:
那到底該怎麼辦呢?你再出出主意啊!
少刻,歐陽伊雯的紙條的又到了:
幹嘛沒想到我呀,我可是老王眼裡小紅人喲,這一點你都沒發現嗎?下了自習,我們一起去找王澤,請他想想辦法,如何?
陳浩楠一愣,才明白自己竟然犯了這麼大的一個錯誤,不由地就暗自笑了。接着,他衝着歐陽伊雯感激似地笑了笑——她也對着他笑了。傾刻之間,陳浩楠心裡面就塌實多了!
然而,就在不經意之間,陳浩楠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些東西,但仔細一辯卻又是那麼模糊而不清楚,他忍不住又悄悄地瞄了歐陽伊雯一眼,心裡面好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曾經似乎有過,酸酸的、麻麻的,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特別的衝動,但是他終究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禁不住搖了搖頭,陳浩楠冷冷地笑了笑自己……
下了自習,歐陽伊雯便站在教室門口,她在等着陳浩楠。剛走出教室,看見她的那一剎那,陳浩楠覺得有些尷尬。擔心言語會有所偏誤,他上前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走吧!”就走在了前面。然而,歐陽伊雯卻沒有察覺到什麼,她只是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
“我們去哪找班主任呀?”行至休閒廣場,陳浩楠不知道應不應該去辦公室找王澤,他轉過頭立即就問歐陽伊雯道。
誰料,歐陽伊雯這時被拋在後面還老遠着呢!她見他轉過頭來,連忙就加快了步子,跑上前來……“你剛纔說什麼呢?”歐陽伊雯微微地笑着問道,那樣子甚是可愛。
陳浩楠一下子也被逗笑了。
“你笑什麼呢?”歐陽伊雯又笑着問,聲音甜甜的。
“我?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去哪找王澤呀?”
“現在,我估計老王現在不在辦公室,肯定回家吃早餐了——我們直接去他家吧!”
“不好吧——”陳浩楠覺得有些不妥。
“什麼‘不好吧’?”歐陽伊雯說着拉起陳浩楠的手就走,還一邊嚷道着,“你想想看,要不快點去找王澤,那蕭秋明的事還能怎麼辦啊!”
陳浩楠一時有點尷尬了,但是歐陽伊雯把他的手抓得緊緊地,他也只得跟着她走了……
王澤家在教師住宅樓二棟四單元三樓。雖然老李家也在這棟樓裡,陳浩楠來過許多回了,對於教師住宅樓這一塊他還算比較熟悉,但是今番初次到王澤家來,他卻覺得十分陌生。他跟在歐陽伊雯的身後,許久都沒有發出一言。
終於,歐陽伊雯敲響了門。正是王澤開的門,他首先看到了歐陽伊雯,接着才發現了陳浩楠……“哦,是你們倆來了!”這是王澤的第一句話。
還未等歐陽伊雯和陳浩楠回話,一個小男孩衝到門口就一把抱住了歐陽伊雯的腿,用稚氣的語言嚷叫着:“雯雯姐姐,你怎麼好久沒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呀……”
陳浩楠正覺得納悶,歐陽伊雯卻一把抱起了那個小男孩,親了他一下,說道:“姐姐這不是來了嘛,姐姐也想小虎子了……在家裡有沒有不聽話呀?”看來,這個小鬼頭就是班裡人常傳言的王澤的**啦,挺機靈可愛的,比王澤可漂亮多了!又看來,歐陽伊雯可是王澤家的常客,關係還真是非同一般呀!
過了一會兒,陳浩楠和歐陽伊雯都進了門,王澤彷彿也有了先知一般,他小聲地吩咐了一下就把兒子關進了臥室。轉回來又坐在了沙發上,王澤點上一根菸,吐着菸圈就問道:“你們來找我是不是因爲蕭秋明的事呀?”
“是的,我想請老師幫蕭秋明講點好話、說說情,讓學校對他從輕處罰……”陳浩楠有些着急地說,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對師長說話的言辭和語氣了。
歐陽伊雯連忙也接上話來,“是呀,真的希望老師去跟學校解釋解釋,蕭秋明的學習成績那麼好,如果真的被開除了,那可是我們學校的一大損失,弄不好還會毀了他的一生啊!”
“對了,學校很可能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呢!聽說那天在食堂裡鬧事的人很多,蕭秋明雖然有許多壞毛病,但是他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鬧出那麼大的事啊!”陳浩楠認着自己的理由,一個勁地說着,“我還聽說那事是學生科的老師先挑起來的,當時至少有好幾百個人都動了手腳,爲什麼學校單單就對蕭秋明作了這麼重的處罰——我想這其中肯定還另有別情……老師,您就給他去說說情吧!”
王澤把煙掐了,接着又點上一支,他瞪了陳浩楠一眼就立即開了口:“我說陳浩楠呀,你小子就那麼瞭解蕭秋明?!……你家裡的事,李老師以前跟我說過了,你不要管這些事了,你的任務就是認真把書讀好,知道嗎?……你到我班上的時間還不長,蕭秋明那小子你根本就不瞭解,你怎麼就跟他混到一塊了呢?——你跟他不是同一條道的人,幹嘛要給他求情啊?”
陳浩楠的心爲之一震,他沒有想到老李會把自己家的事告訴王澤。但是細細一想,他便體會到了老李的良苦用心,所以,他沒有再多想什麼,只是舒了一口氣就慢慢地回答道:“我知道我得把書讀好,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蕭秋明給留下來——我知道蕭秋明那小子渾,臭毛病一大堆,但是交朋友貴在交心、貴在真誠,他凡事敢做敢當,這一點比那些、那些虛僞的人強多了!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盡到做朋友的一點責任……古語有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這給您跪下還不成嘛,只求您幫蕭秋明跟學校再好好解釋一下!”說着話,陳浩楠就單膝跪在了地上,他有些激動了,差一點淚水就要奔了出來。
“你這是幹什麼呀!”王澤連忙起身跨了過來,要拉起陳浩楠。歐陽伊雯也急着伸手來幫忙。但是,陳浩楠卻拒絕了:“要是老師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
“你起來再說,我答應你行了吧……”王澤說着,便和歐陽伊雯一起把陳浩楠扶了起來,並讓他在沙發上坐着。接着,王澤又開口說道:“其實昨天晚上,我就到校長辦公室給蕭秋明那小子說情了,但是校長和副校長,還有周主任都不同意——食堂這事鬧得太大了,縣教育局又催得緊,學校沒有辦法,只得找個人開刀呀!更遭的是,蕭秋明那臭小子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了下來……至於,至於其他被罰的人也只不過是個過場而已!”
“他怎麼那麼傻呀,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扛到自己身上?”聽了王澤的話,歐陽伊雯有些抱怨蕭秋明瞭。
“這也不能全怪他,聽校長說是我們班的一個人把蕭秋明幾個人給點了出來——若不是蕭秋明一個人扛下了,我們班的其他三個人恐怕也要被開除……”
“這麼說是我們班上有人打小報告了,”陳浩楠急急地打斷王澤的話,“那人是誰呀?”
“是誰呀?——怎麼那麼壞啊!”歐陽伊雯也追着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彭校長說要保密,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吃裡爬外的王八蛋做了這事,我可饒不了他!”王澤也有些氣憤,畢竟把蕭秋明開除他確實有些捨不得。古之就有“帥愛兵將”之事,王澤心裡清楚自己沒有“帥才”,但是蕭秋明那絕對是一員“良將”啊!
“這些暫且別說了,老師,您趕快去校長室吧!再給蕭秋明說說情,興許還有挽救的餘地呢!”這一回,歐陽伊雯可抓住了正題。
“對,對、對……”陳浩楠也趕忙附和道。
“那、那我就再去一次……”王澤的底氣顯然有些不足。不過話又說回來,昨晚已經碰了一回大釘子,他心裡早就虛了,雖然“護犢子”心切,但是領導們的白眼也不是好瞧的。儘管有些力不從心,但王澤還是“勇敢”地出了家門,向校長室走去了。
沒過多久,王澤就灰溜溜地走了出來。守在校長室門外的陳浩楠和歐陽伊雯見了,心裡面頓時就涼了半截。王澤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就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事情到了如此田地,恐怕難再有迴旋的餘地了。
第四節課剛一下課,陳浩楠就急急地跑回了宿舍,可是蕭秋明的牀鋪早已經是空空如也了。憂急之中,他想起了蕭秋明早上說的話……
雖然說現在還處在“非典”的警報之中,校園裡各門都有“重兵把守”,但凡事也有另外,趁着管理人員不注意,陳浩楠偷偷地就從學校養豬場後面的小側門溜了出來。
一路上小跑着,陳浩楠覺得十分奇怪,大街上竟然沒有一個人。算了算,今天還是趕集的日子,要是在平常,這個時候街上可是人滿爲患的呀!看來這“非典”還真是嚇人,讓人害怕:該死的“非典”!
街上死一般地靜,又塑料袋和木屑之類的東西被風吹得到處都是,生意人家門口的攤位也是東倒西歪的——整個街景只能用兩個字才能形容,那就是“蕭涼”。這種景象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被鬼子屠村了一般,只不過就少了一些鮮血和屍體……
到了“福雲居”,陳浩楠果見蕭秋明和幾個人正在喝着酒——雖然心裡極不情願,但他還是陪着他的好兄弟喝了好幾杯。
看着蕭秋明仍然談笑風生、鎮定如常的樣子,陳浩楠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特別是那種痠痛的感覺真的是難以言喻……這到底是爲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