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了。當然啦,要放“十一”長假了,誰不激動呀!在各班班主任作了整整一節課“假前囑咐”的報告過後,隨着鈴聲一起,整個雁南S中校園一下子就像一鍋沸開了的粥,尖叫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些沒有把握好時間的班主任見勢趕緊把“報告”作了掃尾,因爲他們也擔心,如果再耽誤一會兒,學生們恐怕都要造反了。其實,這些所謂的報告就是要求每個同學回家路上務必小心、注意安全等等,當然,高二各班主任的報告重點還表現在“文理分科”的事上。
高二211班,老李剛好做完“報告”,下課鈴聲正好就響了。別的同學都歡天喜地的衝出了教室,而唯獨陳浩楠沒有多大的反應,他不緊不慢地收拾着課本……
抱着幾本書,陳浩楠剛一走出教室,不想老李突然走了過來:他把浩楠叫住了。看了陳浩楠一下,老李語重心長地囑咐了幾句,就隨着人流走下樓去了。
看到人頭簇擁、前擁後擠的,陳浩楠便站在原地等着。其實,他並不是單單爲了等人少了一點再走,他心裡正犯着愁:回去跟誰商量“文理選科”的事……
不多時,走廊上、樓道里就空無一人了,陳浩楠也不再多想,他下了樓便往宿舍走去。他不曾想到,動作幹練迅速的室友們早就沒了人影,寢室的門虛掩着——連鎖也沒掛上。也顧不上生氣,陳浩楠便推開門進去了,快速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他就提着揹包慢慢地走出了寢室。當然,出門的時候他還不忘把宿舍門鎖好了。
因爲心裡想着事,陳浩楠的步子很慢,以致於下三層樓都花了好幾分鐘。然而,他剛一走出宿舍大門,李東林的妹妹李佳不知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她神色凝重、滿臉陰雲,但還是親切地喚了一聲:浩楠哥。
“咦!佳佳,你怎麼來了?——也放國慶長假了吧?”陳浩楠有些驚訝,但他還是面帶着微笑問着。
“我是和我哥一起來的,”李佳說着就往右後方一指,“瞧,他在那呢!”
順着李佳指的方向,陳浩楠看見李東林正蹲在那邊的石獅子下面。看到陳浩楠瞧見了自己,李東林笑着揮手示意了一下,但他依然是蹲在那裡。
“浩楠哥,去幽園那邊走走吧……”李佳說着就拽住陳浩楠的手,拉着他走。一邊走着,她又不由地轉過頭把他看了看,傾刻間她的臉頰就緋紅了。
陳浩楠不知李佳何爲,雖然有些猶豫,但他還是緊緊地跟着。走着走着,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只見李東林一動不動的,他更是納悶了:這李家兩兄妹搞什麼鬼呀?
跟着李佳進了幽園,陳浩楠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什麼滋味來。行至涼亭,李佳才停住了腳步,她轉過頭面對着陳浩楠,但並不做言,她只是看着他,神情嚴肅。不多時,她的眼中就噙滿了淚水。
看到李佳眼中含着淚水,陳浩楠心裡十分着急,但一時之間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他也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由於李東林的關係,陳浩楠和李佳的交往也比較多。又因爲她是李東林的親妹子,而且她總是管自己叫“哥哥”,陳浩楠也就一直把她當作妹妹看待,所以,他也就從未用男生看女生眼光來仔細打量過這位小妹妹。不想,今日卻如此地面對着面相望着:佳佳上身穿着白色T恤,還配着白色的小外套;下身套着很得體的牛仔褲,穿着米黃色的小巧型運動鞋;她梳着兩個小辮,額前的頭髮呈四六形分開,兩鬢角緊貼在她秀美的臉上……
這樣細細一看,陳浩楠不禁有些驚訝,再加上李佳眼含一汪淚水,他心底不由地竄出一個字:美!
古語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陳浩楠只是把李佳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雖然對她特別喜愛,但從未有過非分之想。突然間,他覺察到了自己的唐突——慌亂之中,他趕忙轉了一下身,努力遏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並不由地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
“浩楠哥,你不要再難過了,我想你爸爸會在天上看着你的,他肯定也不希望你傷心難過……”忽然,李佳柔聲地說,她的眼淚也禁不住掉了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陳浩楠驚了一下,也顧不上李佳正落着淚。然而,李佳只是流淚,並不作答。緊接着,陳浩楠就自語似地道:“肯定是東林告訴你的,肯定是他——”說着說着,他就張口大叫起了“東林”,而且一聲高過一聲,飽含激憤之意。
“別,別叫啦!再叫我的耳朵就被你叫聾了……”李東林“呼”地從一棵大樹後面竄了出來,臉上嘻嘻笑笑的,全然沒感覺到陳浩楠心中正燃燒着火。
陳浩楠大步一跨,衝到了李東林跟前,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氣沖沖地嚷:“你爲什麼把我的事告訴佳佳了?”
李東林萬萬沒想到陳浩楠會有如此之舉,他一下子呆了,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木愣地站着。陳浩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漸漸松下手來。半晌,李東林纔開了口:“昨晚你又不肯聽我把話說完,我沒有辦法,又怕你出什麼事,所以就叫佳佳過來幫忙……”
不等陳浩楠說話,已經走向前來的李佳忙插上話來了:“浩楠哥,我們只是關心你,我、我們怕你出事,怕——”
“我不需要你們的關心,更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和可憐!我不要——不要!”陳浩楠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是嘶啞地叫着、喊着。他轉身衝進了亭子裡,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就走。
“浩楠!”李東林急忙一把抓住陳浩楠的肩膀。
一使勁,陳浩楠就甩開了李東林的手,他苦苦哀求似地說道:“你們別管我了,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們就饒了我吧……”他說着話就瘋也似地跑開了。
“我們不是可憐你,我們是——”李東林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浩楠已經衝出了好遠,天空中只留下他的半截弧音在顫顫危危地抖着。
“浩楠哥——”李佳哭着就追了上去。可是陳浩楠哪裡還能聽得見她的聲音,不一會兒他就跑着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