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明就這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雁南S中,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有人前去送別,甚是悽悲和無奈。作爲班主任的王澤在班上也沒有作過任何關於蕭秋明的講說,也許他覺得沒有講說的必要吧,更也許是一提起他就會更加覺得可惜……
開始的兩天,班裡面時常還有人唸叨着蕭秋明,但是過了一段日子,他終於在各位同學的話題之中漸漸地消失了。
然而,陳浩楠卻一直想着蕭秋明的事——那天,他悄悄地記下了王澤的話,所以,在讀書學習的同時他留心起了一些同學:他想揪出那個出賣和陷害同班手足的傢伙!儘管陳浩楠自己也清楚,即便是揪出那個可惡的王八蛋,也不能狠狠地揍他一頓,幫蕭秋明出出氣,但他就是想看看那個傢伙到底怎樣的一副臭嘴臉!
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陳浩楠卻沒有任何收穫,於是他原本的想法也就慢慢地擱置了……
然而,不久之後,陳浩楠卻輕鬆地揪出了那個出賣蕭秋明的傢伙,而且他還讓很多人看清了他的那副臭嘴臉。那個臭傢伙便是班長吳浩。要說揭穿這件事情的過程,還真是純粹的巧合,很巧的巧合!
蕭秋明走後的第九天,也就是星期五。按照學校的慣例,晚餐過後衛生委員便組織了班上的同學搞衛生——陳浩楠和幾個同學被安排清掃教室地面。
勞動的場面還算活躍,平時裡幾個滑稽的傢伙時不時地弄出一兩個搞怪的動作,讓人笑個不停。然而,陳浩楠覺得甚是沒勁,見教室裡打掃得差不多了,他拖着掃帚就來到了走廊上。可是沒過一下,趙志清和幾個人就從教室裡追着打了出來。
看他們幾個只是鬧着玩的,陳浩楠也就沒有勸攔,他反而還有意無意地後退了幾步,以滕出多一點的空間,讓他們好好“發揮”。然而,班長吳浩同志卻突然出現了,他開口就吼道,不過是帶着一股娘娘腔的那種:“你們這些人幹什麼呢?不好好搞衛生卻在這裡打架,待會學校來檢查了,扣了分看你們怎麼辦?!”
“呵呵!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班長嗎……”幾個同學隨即就散去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但凡一所學校學生纔是一切之重心吧!然而,雁南S中的領導們(當然,個別的還是要除外的)卻好像是以上級領導中心——哪怕是縣教育局的小職員,每次上面的人下來了總是“熱情招待”,好煙好酒伺候着。爲此,“福雲居”的老闆常常笑眯眯地跑到學校裡來打聽:“上頭的領導什麼時候再來呀?”。明裡學校宣稱說是爲了提高學校聲譽,其實暗地裡搞些什麼鬼東西又有誰不知曉啊?
當然,和其他學校一樣,雁南S中也常常對外宣稱“一切爲了學生,爲了學生的一切”。這口號倒是喊得響亮,不管哪次大會小會、不管哪位領導或是老師都會把那些個口號鑿上幾次。時間一長,一些“忠實”於領導亦或是老師的學生伢子也就“耳濡目染”了,凡是寫到一些關於學校的作文時,他們都會把口號擺上一擺……
吳浩就絕對是跟着領導和老師大喊“一切爲了學生,爲了學生的一切”之流,常常自以爲是地做出一副大領導的派頭,對這個人呵一聲、對那個人吼一句。許多同學都對他甚爲不滿,只因爲他是班主任眼前的“紅人”,許多人都不過是敢怒而不敢言罷了!然而,對於這種人,陳浩楠偏偏就是不買帳,他看了覺得噁心,在他眼裡這樣的傢伙就是一堆臭垃圾、臭狗屎。所以,自初到214班以來他總是自覺不自覺地跟吳浩對着幹。
然而,這一回,吳浩那娘娘腔的聲音“殺”過來的時候,陳浩楠倒沒有覺得噁心,他卻在剎那之間想到了一個英文單詞——下午特意留心的一個單詞:monitor!
“monitor”的中文詞義是“班長”,同時又有“監視器”和“監聽器”意思,也可以引申爲“奸細”之意……“對,吳浩很可能就是出賣蕭秋明的奸細!”陳浩楠心裡頭猛地“咯噔”了一下,他很快地就做出了這麼一個判定。由於興奮異常,他差一點就當着吳浩的面叫出聲來了。
但是判定歸判定,沒有任何證據,陳浩楠也不便直接質問吳浩什麼。待吳浩進了教室,他還是照樣地揮着掃帚。雖然如此,他的心裡卻不停地琢磨着這事……
爲了這事,陳浩楠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輾轉反側,幾乎徹夜未眠——爲證實自己的推論,他決定跟歐陽伊雯合計一下。
清晨的旭日悄悄地爬山了東邊的山頭,又是新的一天了。剛出完早操,陳浩楠就急着叫住了歐陽伊雯——那個漂亮的、長頭髮的女孩,她的眼睛深處還透着逼人的靈氣。自從蕭秋明離開了學校,陳浩楠在班上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朋友了,可是他發覺歐陽伊雯應該是個例外。雖然跟歐陽伊雯的交往也不是很多,但自從那次和她去了王澤家一趟,陳浩楠就發現她是一個很熱心的女孩,更重要的是每每看到她,他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叫住了歐陽伊雯,陳浩楠就直咧咧地說道。
歐陽伊雯甜甜地笑了一下,柔聲地問道:“什麼事,你說吧?”
“我、我覺得出賣蕭秋明的傢伙就是——吳浩……”說到“吳浩”兩個字的時候,陳浩楠的聲音不由地放低了許多,畢竟他做的這種斷定還沒有任何依據,隨便污衊一個人可是要擔風險的。
“吳浩?”歐陽伊雯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是他搞的鬼?”
“嘿嘿,其實我也說不準,只是、只是感覺而已……”陳浩楠笑着摸了摸後腦勺。接着,他就把他對英文單詞“monitor”的斷想告訴了歐陽伊雯。
陳浩楠的這麼一說,歐陽伊雯忍不住就雙手蒙着嘴大笑了,因爲笑得有點過度了,她的眼淚都滴了下來……他們兩個約定中午的時候好好試探一下吳浩:看看“monitor”的斷想是否捱得着邊。
中午很快就到了,歐陽伊雯邀了一幫姐妹適時地把吳浩堵在了走廊的一端。處在鶯歌燕語之中的吳浩心裡那個美呀,不知道用怎樣的言辭才能加以形容,他還以爲自己突然之間特受女生們歡迎了。然而,陳浩楠卻突然出現了,不過吳浩哪裡在意他呀,他只是輕輕地瞟了他一眼,就笑着應付女生們去了。
可是,陳浩楠卻不管那麼多了,他伸手一下就把吳浩從女生堆里拉了出來,還笑着說:“哎、哎、哎,班長同志,請你幫我看一下這個單詞是什麼意思?”他說着就把封面上寫着一個大大的“monitor”的練習本遞到了吳浩跟前。
吳浩在班上成績還算可以,一般在前十名裡還是有他的名字。然而,如此成績的他卻久久地佔住了班長的位置,好多人對此是頗有意見。又因爲他總是跟着班主任的屁股跑前跑後的,班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跟他合不來,所以也就很難有人請教他什麼問題了。然而,陳浩楠卻突然要請教自己問題,吳浩心裡禁不住就有點興興然了,再加上旁邊的女生一個勁的用“好語”煽他,他哪裡還能想到別的什麼東西。接過陳浩楠的本子,他指着就那個單詞笑着道:“就這個單詞呀!monitor,m——o——n——i——t——o——r,這不就是‘班長’的意思嗎?”他樂着,不由地就用手背輕輕地拍了拍練習本。
“monitor!monitor還有‘監聽’、‘監視’和‘監視器’的意思,也可以引申爲‘奸細’呢!”歐陽伊雯揪準時機就插上了話來。
吳浩一愣,笑容立馬就消失了。
“班長同志,”陳浩楠也適時而上,笑着說道,“蕭秋明和班上的幾個同學受了學校的處罰,聽說是被人打了小報告,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說着話,陳浩楠一把就重重地拍在了吳浩的肩上。
吳浩頓時神色大變,不由地就顫抖了一下,他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對呀,對呀……班長你說是誰打了小報告呀……誰打了小報告呀……”就在這時,女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唧唧喳喳地追問起吳浩來了。
吳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並慢慢地變成紫色了,嘴角撇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了口:“是我——是我告了他們又、又怎麼樣啊……好、好大的膽子,竟敢糾集人到食堂鬧事!”爲了增加一些底氣,吳浩故意擡高了嗓音。不過,他這樣地把聲音一擡,就越顯得更加心虛了。
傾刻之間,吳浩就被淹沒在衆人的叫罵聲裡,他嚇得溜也似的趕緊跑開了。看着那傢伙灰溜溜的樣子,陳浩楠真的想追上去踹他幾腳,但他終究沒有那麼做,只是在心裡面惡狠狠地咒罵了幾句。
然而,“單詞斷想”就這麼被證實了,又終於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打小報告陷害蕭秋明瞭,陳浩楠心裡好不暢快——不由地,他忙把視線轉向了歐陽伊雯,她那靈氣逼人的眼神也正對着他:剎那間,他又有了那種奇怪的、說不出味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