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一看見孽魂要走,最激動的竟然是我服了,蟲子乍着一身毛刺,怪叫着撲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射中了孽魂。
孽魂有形無質,根本就渾不受力,我服了直接就穿過了孽魂,掉在了地上。
蟲子甫一落地又立刻摔打着身體重新躍起,像個練習鑽圈的雜技演員似的,姿勢優美的再度射穿了孽魂,不光別人納悶,孽魂自己也挺奇怪,嘿嘿笑道:“這蟲子傻了不成……”他的話還沒說完,半空裡霍然一蓬彷彿連靈魂都要烤焦的炙熱撩蕩,巨劍流金火鈴猛地現身!
巨劍隨着我服了的忽忽怪叫急顫不停,發成陣陣驚鳴,與以往那種嗡嗡的劍鳴不同,這次的流金火鈴,搖盪出的霍然是一片悅耳而蕩魂的鈴聲!直到此刻,巨劍的鳴叫,才最終和應上了名字裡的那個‘鈴’字。
一直有恃無恐的孽魂在巨劍現身之後,先是露出了些無所謂的恥笑之意,直到它聽到鈴聲之後,神情才陡然變得驚駭,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嘶吼,搖頭擺尾轉身就跑!
我服了哪容它逃跑,立刻跳起來繼續鑽圈,流金火鈴也在驚魂奪魄的鈴聲中,猛地衝天而起,旋即巨大的劍身橫轉,劍尖向下,挾着萬鈞之力從蒼穹之頂一路咆哮,狠狠的釘住了孽魂!
巨力的戳刺並沒有像衆人想象的那樣,將大劍深深的扎入山石中。而是恰恰用劍尖刺中孽魂蛇身的頸子,有形而無質的孽魂,居然也真的被巨劍釘住,搖頭擺尾面色驚恐,卻始終無法逃脫。
流金火鈴的劍身上,一層層火焰不停撩蕩、吞卷着,而火蛇的顏色,也從湛湛的殷紅,在輾轉流轉中漸漸變得古銅、繼而明黃、金燦、最終變成了熾烈得讓人根本無法直視的璀璨妖嬈的銀色!
錐子的冰火,皙白無瑕,彷彿雪頂上最聖潔最純淨的雪花凝結而成;巨劍的銀火,卻刺眼而激烈,像極了九天之上的驚閃激雷的燃燒。
巨劍釘住孽魂,銀火宛如暴怒的毒蛇,從巨劍上不停的蜿蜒而下,一次次的舔舐着孽魂的無質的身體,每一次舔舐之下,孽魂必炸起一聲潑天搶地的慘號!銀火越來越多、越來越熾烈,到最後整個流金火鈴彷彿變成了一盞銀色的瀑布,兇悍的火苗蜂擁流淌,霸道的滾上孽魂!
我服了就在巨劍旁邊又叫又跳,從雜技演員變成了拉拉隊長。
不知過了多久,孽魂的慘叫變成哀號、變成呻吟、最後凝成了一聲萬般不甘的嘆息……巨劍上的銀色烈火也隨之熄滅,流金火鈴又變回以往那般紅彤彤的絢麗。
火焰消失後,孽魂也隨之不見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扭曲的蛇形凹印,名震天下不死不滅的九頭柳相的十魂之一,就這麼沒了?
我服了表演完畢,得意洋洋的揚起日漸肥胖的身體,旋即小黑眼珠瞪得溜圓,圍觀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傻乎乎的呆立當堂……
直到又過了半晌,金猴子千仞纔回過神來,愕然瞪向溫樂陽:“這把劍……到底是什麼來歷?!”
非非從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自己說過的,火夫子……”
猴子老臉一紅,這纔想起來自己以前還編過一個火夫子的謊話,當時純粹是爲了給自己找臺階,火夫子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溫樂陽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把剛跳進他嘴巴里、還在歡呼的我服了摳出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上,望着身邊的幾個絕頂妖仙:“這……怎麼回事?流金火鈴能殺死孽魂?”
萇狸的表情也很古怪,勉強作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可惜……孽魂被煉化了,看它最後神情驚駭的樣子,應該是認出了巨劍。”
“這把流金火鈴不是和崑崙道有什麼關聯,而是和黑白島有着莫大的干係!”錐子一邊說着,一邊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頰,臉上的筋肉現在也活動開了,又恢復了那副俏生生的可憐相:“巨劍煉化孽魂的真火,是正宗的黑白島玄門道法!柳相是洪荒中的巨怪,奪天地造化而不死不滅,它頭顱中的孽魂,也是至穢至邪的污物,非高深之極的玄門功夫,根本無法煉化。”
溫樂陽點了點頭,上海城隍廟之役後,天書真人和他見過一面,也曾經提及想要煉化孽魂,非黑白島三位劍仙出手,以玄門正宗的法術施爲才行。
錐子看他的表情,大概明白他在想什麼,笑着點頭:“剛纔巨劍凝萃的銀焰,便是道家至純的……”
溫樂陽不等她說完,就自作聰明的接口:“三昧真火?”
錐子哈哈大笑着搖頭:“不懂裝懂!三昧真火可不是唯一的真炎!巨劍中蘊藏的火焰,是黑白島弟子傳承的天罡真火!用九天神雷煉化的天罡真火!”
道家法術中,雷訣雷法佔有極重要的位置,在上古年間,修真高手層出不窮,大凡玄門弟子都精通雷法,神通威力驚天動地。
黑白島修煉的真火,便是採擷神雷煉化而成的天罡真火。雖然不像三昧真火那麼大大有名,但是威力毫不遜色,但以煉魂而論,天罡比起三昧的威力還要更威猛霸道些,是黑白島的不傳之秘,像小掌門劉正這樣的掛名弟子,現在還根本沒資格參習,甚至都從未聽天書真人提到過。
說到這裡,錐子有些黯然的嘆了口氣:“天書、天畫在兩千年裡尋找孽魂,便是想用天罡真火將其煉化。”
木行孽魂耀武揚威,萬萬沒想到我服了就是它的剋星,用流金火鈴裡蘊藏的道家天罡真火把它燒了個魂飛魄散。
孽魂如果躲在柳相真身中,就算流金火鈴再大三倍也奈何不了它,可孽魂現在逃了出來,沒有了皮囊相護,又遇到了天生相剋的老對頭,不死反倒稀奇了。
小掌門劉正此刻只覺得身上的力道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緩緩的坐倒在地,霍然放聲大哭:“先師英魂已喪,天罡真火卻重現人間!貨真價實的煉化了一隻剛剛還辱罵過他們的孽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三位師尊泉下有知,也會仰天大笑三聲!”
在場衆人聞言無不心酸,抱日老頭子本來正下意識的撇嘴角,突然看見萇狸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趕忙擡起袖子假模假式的抹眼淚。
就像非非說的那樣,老頭子雖然修爲精湛詭計多端,但說到底是個欺軟怕硬性格懦弱之人,當敗象一露,連發動其他幾個妖怪門人弟子拼死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先是萇狸、錐子、金猴子千仞三個人的絕頂修爲,隨後是讓土皇帝痛不欲生卻莫名其妙的劇毒,最後是流金火鈴中蘊含的天罡真火,每一樣都讓抱日心驚膽戰,現在老頭子是從心底怕了這些妖魔鬼怪。
劉正大哭幾聲,這才擦乾眼淚站了起來,還漾着淚光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對着溫樂陽鄭重的說:“有件事,還要問你!”
溫樂陽認真的點點頭。
“能不能把蟲子送我……”
溫樂陽哪想到他現在又故技重施,滿臉的啼笑皆非。
一個是故人之後,一個是患難之交,錐子站在中間兩不相幫,笑呵呵的繼續說:“巨劍和黑白島有着莫大的關聯,也難怪蟲子每次都要在崑崙劍陣施展之後,才能喚出流金火鈴。”
巨劍中蘊藏的天罡真火是黑白島的不傳之秘。
崑崙道法雖然只學到了黑白島的皮毛,可也能算得上是同根同源。
我服了雖然吞噬了劍膽,但是畢竟是蟲子,憑着它自己還無法喚出巨劍,但是崑崙劍陣現身,即便遠隔萬里也會喚起流金火鈴的劍意,再有我服了一召喚,巨劍便轟然現身。
溫樂陽的心思還在流金火鈴上,在沉吟了一會又問錐子:“這把劍……不是火行的?”
所有人都不耐煩了,就連囡囡小五都吊起了斜眼看他,唯獨錐子興高采烈,彷彿和溫樂陽說話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巨劍中蘊的是神雷天火,不屬世間五行,雖然平時看上去有烈火之威,但卻不是五行中火屬的寶貝,而是道家的天火法器!”
溫樂陽聽得一頭霧水,繼續不屈不撓的追問:“可是我服了是五行裡火行的蟲王……那個幼蟲,它吞噬了劍膽……”
錐子總算明白了他想問什麼,大笑着回答:“把天地萬物劃分成陰陽五行的,是你們,又不是我服了!佛燈引是火行的蟲兒,看到自己能吞吃的烈火之力,當然會撲上去大嚼,它纔不管什麼天火地火五行火,只要能吃就好!”
“那……殺桑哥兒孽魂,究竟是我服了命巨劍出手,還是巨劍主動爲之?”
錐子聳起了肩膀:“這隻能問蟲子了!”
溫樂陽看看我服了,我服了也看了看溫樂陽……
劉正的表情既鬱悶又尷尬,一向被崑崙派當作鎮教法陣的萬劍朝宗,竟然變成了鞭炮的引信,一邊想着,劉正望向我服了的目光更堅定了,溫樂陽趕忙把蟲子塞進了懷裡,眼裡燃起了幾分興奮的神采:“那……天罡真火能不能煉掉柳相真魂?”
萇狸和錐子對望了一眼,同時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沉吟了一會之後,兩個人才同時搖了搖頭:“真魂比起孽魂來強的太多,單憑流金火鈴的天罡真火,恐怕還不行!剛剛如果是真魂,恐怕巨劍都無法把它釘住,真火煉化更無從談起了。”
溫樂陽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柳相兩個孽魂,一個被自己殺死,一個被屍家師祖囚禁,再加上錐子鎮壓黑白島千萬年、雪頂礦洞的鞭炮毒殺,他們這些拓斜弟子和柳相之間的仇算是越結越深,但他們就算再強大也沒用,這個最讓人頭疼的真魂,根本就不是能通過實力來解決的。
溫樹林這段時間連遭大難,已經變得聰明伶俐了,一看溫樂陽的臉色就趕忙表態:“我再努力算,我再努力算,總能找到那三件寶貝的端倪!”
萇狸一直耐着性子,好容易等溫樂陽他們討論完了,和錐子、千仞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三個絕頂妖仙倏然飄蕩身形,在四個老怪物間閃電般的遊走,幾個老怪物或怒嘯或驚呼不絕,轉眼間已經被萇狸等人設下了禁制,封住了真元。
數鬥和鐵鏽受傷極重根本無力反抗,熱仙姑也傷的不輕,再看到桑哥兒的慘死之後整個人都木訥了,而毫髮無傷的抱日老頭子卻根本就不敢反抗,空有一身神通竟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萇狸忙活完笑嘻嘻的拍了拍雙手,一雙明目炯炯有神的瞪着抱日:“說!流金火鈴和黑白島之間有什麼關係!”
抱日嚇了一跳,趕忙搖手:“我們都是隱修,雖然知道自己和黑白島有些淵源,但是連黑白島在哪裡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把……神劍和黑白島三位劍仙的關係!”說着,又急急忙忙的開始表白,大罵孽魂陰險,他們對黑白島心存敬意等等……
溫樂陽的確沒想到,抱日的骨頭真的這麼軟。
萇狸的眼神將信將疑:“你真不知道?”說着望向了非非。
抱日趕忙點頭:“真不知道啊!”
非非也皺着眉點點頭:“不似作僞,應該是真話。”
萇狸撇了撇嘴巴,臉色有些鬱悶:“剛纔問錯了,本打算問他們和黑白島的關係,結果你們一口一個巨劍,一口一個流金火鈴的……”
抱日老頭的冷汗都流到眼睛裡去了,也不等萇狸再開口就急忙回答:“我家祖上曾經追隨仙師降妖除孽,輾轉天下誅殺那些邪魔外道,後來先祖助仙師凝鍊鎮妖天錐,將至邪的怪物九頭柳相永鎮黑白島!”
說完,抱日還怕萇狸不信,又補充道:“我家的功法,本是參習浩日元陽之力,剛烈無雙,黑白島九根鎮妖天錐,其中一根對應着天日之力,便是由我家先祖的元魂裹挾法寶煉製而成的!”
溫樂陽忍不住問了句:“仙師?”
金猴子千仞哼了一聲:“便是那個孔弩兒!”說着,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溫樂陽一眼,木行天錐是孔弩兒製成的,這些人的功法又和當年孔弩兒手下一脈相承,不用說,黑白島的九枚天錐,都是他一一煉製的。
溫樂陽長長吸了一口涼氣,在他心裡,孔弩兒一直是個罪大惡極之人,沒想到他竟然是黑白島鎮妖大陣的締造者,這麼算起來的話,孔弩兒豈不是個天大的好人。
萇狸沒理會溫樂陽在想什麼,而是略帶意外的看着抱日:“天錐是你家祖先的元魂凝結日屬之力的法寶煉製而成?這麼說……你是鎮妖天錐的後人?”
抱日點了點頭:“先祖爲了人間大義而捨身棄魂,煉成天錐之後,我們這些後人便返回洞府隱世修行,再無牽掛了!”
萇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伸手指了指其他幾個怪物:“他們……”
不等萇狸問完,抱日就繼續點頭:“都和我一樣,數鬥婆婆的祖上是星辰錐、熱仙姑的先祖是火行錐、鐵鏽和桑哥兒先祖分別鑄下了金行和土行天錐。”
熱仙姑從一旁冷冷的補充了句:“列位先祖,都是自願獻身!我們都是天錐的後人,這便是我們與黑白島的淵源了!黑白島三位劍仙隱世護天,幾千年裡墨守苦行,我們幾家的先祖,比着他們還要來的更苦些!”
萇狸伸出尖尖的食指,揉了揉皺成一團的眉心:“都是忠良之後,倒也失敬了!”說着,苦笑着搖搖頭,貓妖從打生出來那天起就沒有過什麼是非觀念,不過對她來說,無論黑白島鎮壓的是正義先鋒,還是亙古邪物都沒關係,她欽佩的是捨身煉錐這件事本身。
錐子踏上了一步,問抱日老頭子:“那你以前提到過的我家呢?‘格拉丹東那家的餘孽’又是怎麼回事?”
抱日欲言又止,斯斯艾艾半天也不肯開口,錐子的眉毛都快立起來了,聲色俱厲的喝道:“講!”溫樂陽從未見過錐子這副顏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發現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重傷的數鬥勉強的坐了起來,輕蔑的看了抱日一眼,聲音陰冷的說:“你繼承了你家先祖的水行功法,竟然不知道自家的來歷?”
錐子搖搖頭沒解釋什麼,只是又重複了一遍:“講。”
數鬥神色倔強,毫不退讓的回瞪的錐子:“你家先祖是格拉丹東修行柔水之力的修士,與我們的祖上原本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錐子的聲音很有些嘶啞:“戰友?怎麼說!”
數鬥哈哈大笑:“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你我兩家的先祖一樣,都曾追隨仙師!但是凝鑄天錐鎮壓柳相之時,你家先祖卻貪生怕死,不僅不肯交出天水靈精和元魂!逃遁不成又想反抗,最終還是被仙師降伏,抽離了你家先祖的元魂、找到天水靈精,哈哈哈,你可知,九枚天錐之中煉成的第一枚,便是你家先祖,水行天錐!”
溫樂陽腦筋再單純也聽明白,數鬥婆婆不知道錐子就是鎮妖天錐,還以爲她是錐子的後代,這纔有不久前的‘餘孽’一說。
錐子突然長吸了一口氣,整片神女峰的山頂突然冷了下去,一層冰霜肉眼可見的從她腳下四下游走,轉眼蔓延開去:“那……我的家人呢?我家先祖姓什麼,又叫什麼?”
數鬥婆婆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霍然發出一陣開心之極的朗朗大笑:“你以前的那些家人?他們當然要護着你家先祖,最後連你家先祖都已伏誅,他們那些小妖小孽,當然被滌盪了個乾乾淨淨!只是不知道怎麼還留下了你這個孽種,時至今日又壞了我們的大事!”
一滴淚水,悄然從錐子的眸子中滑了出來,一路蜿蜒着滾落,在落地之前便變成了堅硬的冰珠,最終摔在地上,濺起了幾片塵土揚揚。
溫樂陽伸出手,握住了錐子冰冷的柔荑。
數鬥婆婆繼續放聲大笑:“至於你家先祖姓什麼叫什麼,哪個有這份耐心去記!貪生怕死之徒,還要名字來做什麼,叫豬,叫狗,叫王八龜孫有什麼區別……”
老太婆話音未落,遽然連串的叱喝響起,錐子身邊的人都聽不下去了,噼啪的脆響陡然連成了一片,萇狸、千仞、小掌門劉正三個人接踵而至,每個人都狠狠的抽了數鬥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她的笑聲一下子打了個粉碎!
溫樂陽身子剛一動,掌心裡那隻冰冷的小手微微用力拉住了,錐子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淡淡的望着數鬥:“殺我門人,奪我元神,你們就這般理所當然麼?”說着,又轉頭望向萇狸:“她在求死,莫殺。”
數鬥一皺眉:“你門人?”隨即老臉上一片驚駭,恍然大悟:“你……不是餘孽,你是……你就是天錐!”除了錐子本人,誰能有這麼精純的柔水至力!
錐子搖了搖頭,似乎懶得再去理她,臉色蒼白中透着一抹淡金,神情委頓之極,嬌弱的身體倚在溫樂陽的懷中,漸漸軟倒坐在地上。
萇狸氣的渾身發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瞪着幾個天錐後人:“赴死這兩個字不好寫,捨生取義,萇狸素來欽佩,可是舍他人之生,成自己之義,還要殺盡滿門,這纔是豬狗不如!”
熱仙姑與鐵鏽先生閉目不語,抱日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喃喃的唸叨着:“這……這原是有些不妥的……不過這些事……都和我們無關啊!”
數鬥婆婆早就把性命潑了出去,臉上又露獰笑,根本不理會萇狸,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錐子:“是你便更好了,想不到數鬥有幸,竟然能罵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敗類……”
她的話還沒說完,千仞霍然怒喝:“住口!無知的婦人!你才活了幾年,你又知道什麼!你以爲你家祖上便是真的捨生取義了麼?哈哈,你們做了千萬年的美夢,總有夢醒的一天,只怕到那時,你們才知道你們自己的祖宗,是個多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