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與凌尼同枕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近了年關,一反冬日裡的平靜,整個五嶽山區都忙碌起來,處處洋溢着熱鬧喜慶的氣氛,就連這些平日裡嚴格訓練的山賊們也放鬆了許多。

杏林醫館徹底開了起來,兩個月的時間已讓凌尼名聲鵲起,如今他化名凌嵐坐堂成名醫。起初這醫館不被人看好,雖然大當家的仁慈心善,滅了其他四山寨給百姓好日子過,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百姓們受五大山寨欺壓數年,哪是這幾個月便能感化。

而醫館如火如荼,並非百姓無病可治,而是因爲五嶽山區姑娘們的帶動。

兩個月的時間正值冬日農閒,之前逃出去避難的百姓接到五嶽山區親友來信,都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回了來,這兩個月日日都有來“少林”領取租用土地的。

離開故土的日子都不好過,其他地區的土地早有了主兒,他們去了也是租用土地或者乾脆給人當佃戶,不僅要繳納租金,還要繳納稅糧,而五嶽山區卻不用,除了要給改名爲“少林”的黑風寨繳納糧食外,沒有任何稅務,算起來還是回來划算。

於是,衆人又浩浩蕩蕩的回來了,五嶽山區,別樣熱鬧。

不知哪裡傳言,說少林中,杏林醫館的大夫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容貌俊美,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山下衆女子便慕名而來,見到凌尼驚爲天人,於是……杏林醫館便開始門庭若市起來。姑娘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醫者凌嵐也。

有病的爭搶來醫病,沒病的裝病也要來,如果家人生病了,她們便如同過年一般拽着家人飛奔上山。

本來凌尼打算義診,醫病不收銀子,但面對這羣瘋狂的女子,他最終還是怕了,改爲收費,收費標準與山下鎮子醫館標準相同。因爲收費,杏林醫館終於恢復了正常,但凌尼卻低估了姑娘們的熱情,她們到處做女紅、打零工,賺了零花錢不貼補家用,不買衣裙胭脂,都跑到山上來診病,這讓凌尼十分頭疼。

凌嵐大夫的口碑極佳,姑娘們別說給凌尼當妻當妾,就是當個通房她們也是樂意的。除了他俊美無雙的外表,更是他對女子們的尊重。雖然凌嵐大夫總是淡然如斯,完美的面孔上毫無表情,但她對女子的尊重卻是有目共睹的。

凌嵐大夫醫病有個習慣,只要對方是女子,無論年紀大小,無論是老嫗還是幼童,他在診脈之時皆將雪白細紗布覆在女患者腕上,而他隔紗診病。即便是女子一再表示不用避嫌,不介意被佔便宜,但凌嵐大夫還是如此堅持,否則便不診病。衆人除了驚歎還是驚歎,能嫁給這樣的男子,此生無憾。

她們死也想不到,凌尼這麼做不是爲了不佔她們便宜,而是爲了不讓自己被佔便宜。

那桑國男子最重貞操,拋頭露面都很少,何況是被人觸碰到皮膚。他雖然此時在大鵬國,大鵬國女子不在乎,但他永遠過不了心裡那道檻,他不想在五公主李清瑟面前毀掉自己的冰清玉潔,他要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在五公主面前。

今日如同往日,還是一般的鬧哄哄,李清瑟書房內紙張堆積,皆是這種設計圖紙,她身邊還有四名能工巧匠,皆是用重金聘得,五人閉關設計五嶽山上的各種建築羣和景觀,儘量做到十步一景的程度。

五嶽的工程與皇家的動土工程相比省錢了許多,中間環節沒有貪官污吏貪贓枉法,更不用到處購入建材,這山上就樹木最多,伐了就是,只不過李清瑟下令只能砍伐成年樹木,小樹誰人也不許動,“保護自然生態平衡,從古做起”。勞動力?那更是多了,清瑟將土地控制住,遠遠不斷迴歸的人羣中有一部分沒有土地,那便成了零工,廉價的勞動力正好用於五嶽建設。

整整一夜未睡,李清瑟正在親自設計擂臺,便是來年武林大會所使用的擂臺。她將記憶中的古今中外擂臺加以融合,畫出圖紙和能工巧匠們一遍一遍商量,擂臺周圍一圈爲紅木雕花上刻雄獅臺柱,武林盟主等評委和嘉賓則是坐在霸氣的主席臺上。古代比武擂臺最多隻是個臨時搭建的木製臺子,臺子上弄些桌椅板凳招待貴賓,但李清瑟的“主席臺”則是固定建築物,用紅木、漢白玉組成,龍鳳爲官府朝廷,而白虎和麒麟則是代表江湖,這主席臺背景牆則是雕刻一隻栩栩如生又虎虎生威的白虎,最妙在這主席有個遮陽棚,遮陽棚爲金絲楠木,其上雕刻的則是逐日踏雲口吐火焰的麒麟。

雕花雄獅臺柱中間便是擂臺,不同於以往的木製搭建擂臺,清瑟覺得石制擂臺更有效,結實不說,從高空摔下就能摔個半死,早打完早結束,好進行下一場,具體設計參照了李清瑟幼年時看的《七龍珠》擂臺設計。

除了主席臺和擂臺外,更是爲觀衆設計了成梯形的觀景臺,觀景臺則是用木製做成,如同樓梯,人在其上可坐,參照了現代運動場設計。

四名能工巧匠看到李清瑟的設計圖紙,聽完其講解讚歎不已,齊口稱讚大當家的是魯班在世,把李清瑟捧得飄飄然。

“大當家,一夜未睡,您該休息了。”薛燕見大當家終於將這擂臺設計敲定,趕忙上前催促。大當家最怕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搞不好就要發脾氣,三當家交代一定要讓大當家按時睡覺否則第二天唯恐傷害無辜。

清瑟揉了揉眼,一夜未睡確實勞累,只因時間太緊張,春分便要開工,如今要抓緊時間設計及預算。

衆人都回房休息,李清瑟則無精打采地向自己房間走。

書房與她房間很近,沒幾步便能到,但剛剛出了書房,便聽到一旁鬧鬧哄哄,鶯歌笑語,女子們銀鈴一般的笑聲清脆,若是一人兩人便是享受,若是一羣女子鬧鬧哄哄便有了胭脂粉巷的味道,清瑟不由得向那方向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又戳中了自己傷處!

原來那衆女子小聲是從杏林醫館傳出,這羣無所事事的姑娘們天天變了花樣來糾纏凌尼,真是……氣死她了!李清瑟雙眼冒火,一雙粉拳捏得卡崩直響,她想揍人,她想把這些女人都揍得面目全非。

薛燕冷眼一掃李清瑟,低聲說。“大當家的,用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嗎?”她的聲音滿是殺意。

她的聲音將李清瑟從醋海中喚醒,猛然想起她現在是大當家的,是這五嶽山區的領袖,德高望重,她若是跑去和這羣女子爭風吃醋實在有礙顏面和威信。“不用了,我們去看看吧。”她趕忙制止薛燕,因爲這燕子手法狠辣極端,若是她出手,這些女子就不是毀容那般簡單了。

剛剛走出她的院門,便又聽見另一側傳來女子們的嬌笑。

“影哥哥,這是奴家做的桂花糕,剛剛出爐還熱乎,特來送給影哥哥嚐嚐。”窈窕女子一看便是精心打扮,手捧着精緻食盒,如同獻寶一樣端在如影面前。

如影的臉很黑,卻又無法動,因爲除了這女子外,還有衆多女子圍着,這個送糕點,那個送鞋子,還有人送佳釀。如影正準備去華山爲清瑟辦事,出了門便被一羣如同蜂羣般的女子圍着,很是頭疼。

但如影卻不若凌尼那般好脾氣,見自己被圍住,直接催動內力用輕功破了重圍,在半空中凌空借力,如同一直蒼鷹般劃破蒼穹,向着華山方向而去。

衆女子們非但不惱,反而花癡狀。“二當家的好帥啊。”

“影哥哥真的好帥,哪怕他正眼看我一眼,我便死而無憾。”

“我只喜歡影哥哥,哪怕是做妾,我也願意。”

“影哥哥和凌大夫我都喜歡……”突然有一女子小聲說,聲音中滿是羞怯。

羣女子開始嘲笑,“你還真是貪心,兩個都想拿下。”

李清瑟的面色十分不好,比剛剛如影的臉還要黑,渾身顫抖着,這羣臭娘們,老孃給你們帶來美好生活,纔沒幾天你們就開始惦念起老孃的男人們,真是可氣!

看着渾身顫抖的大當家,薛燕突然幸災樂禍,勾脣一笑,聲音冰冷中帶着淡淡嘲諷。“這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憐,溫飽思淫慾,大當家的您還要堅持以德服人嗎?還要堅持您所謂的民主嗎?”

薛燕的話還沒說完,便又聽見人羣中有一女子怯怯的聲音,“小花姐姐,我不喜歡二當家,也不喜歡凌大夫,我喜歡……三當家。三當家雖不如二當家武功那麼高,也不如凌大夫容貌俊美,但三當家卻溫柔謙和,容貌也清秀,對人極有耐心,尤其對女子,從來都是笑呵呵的細聲慢語,從不粗魯張狂。”

薛燕帶着嘲諷的嘴角一僵,整個表情凝固住,極爲怪異。

李清瑟沒發現她的反常,心中不僅僅驚訝連小朱子也能吸引一羣女子目光,更是惡作劇的幻想,若是衆女子知道小朱子是太監,會怎麼樣,西邊斷崖會不會出現幾個想不開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情有可原,小朱子不像之前那般蠢胖,相反身材清瘦修長,因爲是閹人,皮膚白皙細膩,濃眉大眼,高鼻小脣,再加上越來越柔和的性格,如若下面那東西還在,定然是個好丈夫。從這一點上看,這羣女子還是蠻有眼光的。

她捏着下巴想着,讚歎着,也爲小朱子惋惜,若是小朱子是個正常男子,她一定爲他弄幾個好媳婦,三妻四妾讓小朱子也享享齊人之福。陷入沉思的李清瑟根本沒發現薛燕的反常,更是沒感覺到薛燕身上的殺氣。

李清瑟繼續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爲什麼以前自己桃花氾濫,如今卻成了周圍人桃花氾濫?這種吃醋的感覺真不好,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薛燕碰了李清瑟一下,清瑟驚醒,原來前方是座假山,而假山對面又有幾名女子在討論。李清瑟無奈,這以前的黑風寨如今變成了女兒國,女多男少,真是詭異。正想着,假山另一側女子們的討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趕忙鑽入假山背後隱蔽,拽着薛燕偷聽。

“這可怎麼辦,我們天天去凌大夫那,但凌大夫連正眼看不看我們。”一女子道。

“憑凌大夫的容貌,確實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但我們可是整個五嶽公認的美人,他怎麼連正眼也不看我們?”又一女子道。

“被提了,二當家更過分,遠遠看見我們便直接輕功飛了,可惜了我不會武功,不然我肯定去追二當家,一想到冷酷帥氣的二當家,我的心就噗通噗通直跳。”女子的聲音懷春。

李清瑟手緊緊抓着一塊假山石子,力氣之大,恨不得將石子捏碎。她……吃醋了!此時正在醋海浸泡,若是說之前醋到了腰際,現在已經沒過了頭頂。這半個月她足不出戶的設計圖紙,外面這些臭娘們竟然就這麼猖狂。

薛燕一雙眼冷冷,盯着聲音的方向,彷彿透過假山用眼神殺死這羣女人。

“姐妹們,你們說,這羣大男人身邊也沒什麼女人,若是有那個……那個需求,可怎麼辦?”有一聲音嗲膩的女子說。

另一道自以爲是的聲音接道,“你們都是白日裡看他們單身,誰知道夜裡牀上有沒有女人啊?搞不好這少林中有女人爬上他們的牀,想一人獨霸三人呢。”說完,一羣人嘻嘻地笑着。

李清瑟和薛燕都想殺人,正欲發作,對面那羣女子又說話了。

“蕊姐姐,你這麼說好像知道什麼內幕似的,快給妹妹們講講,那女子是誰,難道是大當家?”

李清瑟面色一紅,眉頭一皺,有些心虛。如影和凌尼確實是她的人,只不過沒公開,偷偷的來,怎麼都有點做賊的感覺。

那女子趕忙反駁,“別胡說,大當家可是我們五嶽的大英雄,那可是在世觀世音,怎麼能幹那種事兒?若是被其他人聽見你背後敢懷疑大當家,沒人能饒了你,整個五嶽有誰不對她感恩戴德的?現在的好日子都是誰給的?都是大當家給的!”

本來正欲發火的李清瑟突然一愣,被這不知名的女子捧得有些飄飄然了。其實不僅僅是男子,女子也想當英雄,更想當萬人敬仰的英雄,從另一方面來說,女子的爭強好勝欲比男子更勝,如今被這一句馬匹拍的,李清瑟的火氣硬生生滅了一半,臉上滿是笑容。

原來大家都這麼崇拜她啊?真不錯,嘿嘿……

薛燕無語地看着變臉的李清瑟。

“那不是大當家的,會是誰呢?”又一女子問。

那彷彿知道內幕的女子冷哼一下,繼續道,“哼,還能是誰,就是大當家身邊那個薛燕唄,我聽說,那女人是從女人堆兒裡出來的,知道什麼是女人堆兒嗎?就是以前黑風寨的免費妓院,只要是山賊都能去玩,一張朱脣千人嘗,一條玉臂萬人枕,能是什麼好貨?”

“我看她平時冷冰冰的大義凌然,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話別說的這麼早,我也聽我娘說,咬人的狗不叫,越是道貌岸然的,背地裡越是有那見不得人的事兒。”

李清瑟趕忙驚恐地回頭,臉上滿是擔心,看向薛燕。果然,薛燕渾身顫抖,一張粉面雪白,潔白貝齒狠狠咬着下脣,將下脣咬出了血也渾然不知。雙拳捏得卡崩只響,突然一個箭步飛向假山另一側,緊接着便是衆女子如同殺豬一般的嚎叫,揍人打嘴巴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清瑟呆滯地站在原地,聽着假山對面的聲音,想了那麼一秒鐘,而後一個華麗麗轉身離開,一邊走着,一邊觀賞着晴朗的天空,不禁感慨。“哎呀,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萬籟俱靜啊。”

假山對面有聲音嗎?沒有,絕對沒有。

遙遙可望杏林醫館,門庭若市,離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子脂粉香氣。

這真是醫館,不是花街柳巷?

大當家翠花到來,鶯鶯燕燕趕忙住了嘴,肅然起敬,剛剛擁擠不堪的門堂很快便閃出一條路,供大當家的走過。別說這羣姑娘,整個五嶽山區就沒一人不崇敬大當家翠花的,除了她的功勞還有其陰損的手段,更是因爲她的恩威並施。

“見過大當家。”一衆女子齊齊爲清瑟福身請安。

在她們眼中的大當家翠花是神秘的、高貴的,只要在她面前,便不自覺屏住呼吸,生怕惹了大當家。

“你們都出去吧,本當家有凌大夫有要事相談。”李清瑟表情嚴肅,臉色不好,皇家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和強大氣場,此時更加懾人,一雙水漾眸子淡淡一瞥,便讓人肅然起敬。

“是。”衆女子答道,紛紛退了出去,一些人臨走還戀戀不捨地看向坐在桃木桌後的凌嵐大夫。

不一會,屋內便只有凌尼、李清瑟和凌尼身旁幾名學徒,雖然人不在,但室內胭脂粉氣一時間卻未散去,李清瑟皺着眉,用手背輕輕掩了掩鼻。

今日的李清瑟還是一襲白衣,在白衣外披了一件淡藍色錦緞料子薄棉長褂,在長褂一圈則是雪白的兔毛,襯得凌尼更有幾分仙氣。爲了有嚴謹的形象,他束了冠,發冠爲晶瑩白色玉石,烏黑濃密的髮絲與白玉相配,更爲精緻顯眼。除了發冠的髮絲,其餘長髮則是隨意披在身後。

大鵬國的男子雖是長髮,但一般都不到腰際,而凌尼的髮絲卻很長,足足到膝蓋。若是一般男人留這種長髮,會給人女氣邋遢之感,但在凌尼身上卻異常和諧,彷彿他就應該有如此長髮一般,不似凡人。

雪白的容顏上,眉色有些淡,形狀卻異常完美,細長柔順,比女子精心修剪出的柳葉眉還要精緻。飄逸的眉下是一雙大眼,褐色的眸子給人幽深飄渺之感,只不過卻經常被濃密得誇張的睫毛掩住,讓人無法窺其真容。鼻如水滴,一雙薄脣永遠是淡淡的抿着,雖然絲毫沒有笑容,卻也沒有嚴肅的感覺。

淡然,凌尼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如此淡然,如同踏在雲端一般。

凌尼垂着眼,用濃密睫毛掩住自己的略微緊張,神情卻是一貫的恬淡,“大當家的不習慣這氣味嗎?那便來內室吧。”說着,款款起身,引着李清瑟到了內室。

別說李清瑟,就算是耐性極好的凌尼,也是忍了好久才把這氣味生生忍下的,起初的一段日子,被這濃郁的胭脂粉香薰上整整一天,他便頭暈腦脹,晚間不得不給自己煎些明目醒腦的湯藥。

一晃半個月她未來了,他知道她在忙,不分黑夜的設計圖紙,他卻什麼都幫不上,只能吩咐學徒送去他親手熬製的藥膳……他很想親自去送,卻怕引起她的反感。

穿過院落,到了內室,李清瑟呼吸着新鮮空氣,終於覺得自己頭腦清醒過來。“凌尼,你能受得了這麼濃的香氣?”她一進屋子便說。

屋內火盆五個火盆旺盛,有專人看管火盆,這是李清瑟的命令,即便這屋中白日裡沒人,火盆也不能熄滅一個,生怕凌尼凍着一點。

“多謝大當家關心,凌尼習慣了。大當家的請稍後,凌尼去去就來。”說着,他轉身到了屏風後,換了一套衣服。

這是他的習慣,每天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換衣服,只因白日裡的衣服被薰得滿是胭脂粉氣。

當凌尼從屏風後轉出的時候,已換了一套衣服,又是一身白衣。

清瑟看了小小驚訝,“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白衣,但在宮中卻沒見你穿過白色。”剛說一句話,便覺得自己失言。可能是一夜未睡,現在說話有些不經大腦。

凌尼無絲毫惱怒,只是淡淡地垂下眼,“以前的顏色……太多鮮豔。”那桑國男子喜穿豔色衣着,奼紫嫣紅,但他如今卻知曉,大鵬國男子從不穿豔色衣服。爲了能真正變成大鵬國男子,他便將所有豔色衣着一把火燒乾淨,只穿素色,只求……公主喜愛。

清瑟皺了皺眉,“但我覺得很適合你啊,不過現在白色更適合你。”她由衷的說。

“大當家的此番前來是……”凌尼有些緊張,“身體不舒服嗎?”

清瑟用自己一夜未睡的混沌大腦掙扎了下,她這人好面子,總不能說自己吃醋了跑來吧?於是只能點了點頭,“是啊,最近總是嗜睡,總想睡。”她實話實說。

凌尼脣角剛想勾起,卻又被理智生生壓下。他夜夜都去公主的院子,只求遙遙看她一眼,她的作息,他最清楚。昨夜他去了三次,都見她在書房中和四名能工巧匠設計圖紙,一夜未睡,如今自然是嗜睡。

“那允許凌尼爲您診下脈吧。”他沒直說。

清瑟點了點頭,坐在了門口旁的圓桌上,很自然地將右臂放在桌上,擼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凌尼坐在另一側,剛想掏出袖中的薄絲巾蓋在她手腕上,但身子一頓,濃密的長睫毛顫了一下,最終將那已拉出半截的絲巾又塞了回去,猶豫了一下,將手小心放在她的脈搏上。

李清瑟現在已經上來困勁了,她最怕熬夜,只要第一天晚上未睡,若是第二天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便能不管不顧地睡上一天,而且非睡不可,如今她也是用意志力苦苦支撐。一想到凌尼被衆女子環繞糾纏,她的心就如同被一萬字野貓狠狠撓過,心煩意亂。

凌尼細細爲其診脈,清瑟則是暗暗自惱。當初爲毛要給他開醫館?凌尼的容貌如此出色,讓他拋頭露面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過了片刻,凌尼反覆爲其診脈三次,終於帶着一絲不捨離開她雪白的鋯腕。“大當家因爲連日熬夜,如今身子卻是是弱了,氣血瘀滯所以嗜睡,服藥只能緩解,若是想根治還要按時休息,以後凌尼每日爲您準備枸杞蔘湯,只要按時服用便可。”

清瑟點了點頭,想了一下,“你喜歡開醫館吧?”

凌尼一時間沒懂她的意思,其實這開醫館真不是他的意思,當初是她一口一個讓他開醫館,他僅僅是聽從她的安排罷了。垂下眼,“凌尼聽大當家的。”他的聲音輕輕的,若是仔細聽,便能從淡然的聲音深處發現一絲熱烈。

可惜李清瑟現在靜不下心來使勁聽,她想睡。“罷了,你想開就開吧。”說着便站起身來。

“您……您要離開?”凌尼微微一驚,脫口而出,馬上便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調整情緒,垂下眼簾,心驚不已,生怕五公主對他反感。他也是不小心脫口,只因半個月未見她了。

“不,我只想睡覺。”站起身來的李清瑟迷迷糊糊地向牀的方向走去,一邊走着一邊開始脫自己的錦緞綿坎肩,隨手一扔,而後便開始脫外衣,脫一件丟一件,沒一會便丟得滿地都是。只着絲綢中衣褲爬上牀,拉起被子便蓋在自己身上。凌尼的房間很暖,即便是蓋着薄被也不會冷。

凌尼目瞪口呆地看着爬上自己牀的李清瑟,俏面上紅了一下。“大當家的……您……在這休息?”他是否要回避?

“過來。”她眯着眼睛道。

“呃?”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過來,陪我一會。”清瑟緩緩睜開眼,盯着他的褐色的雙眸。

凌尼猶豫了一下,最終暗暗咬牙,抵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還是慢慢來到牀前。

清瑟絲毫不客氣,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一個用力便將他拽上了牀,壓在身下。她雙臂支撐着上身,半趴在他身上,頭懸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中滿是認真。“凌尼,難道你還不接受我?”

凌尼有些驚慌,微微側頭,不知說什麼是好。

李清瑟不管不顧,一隻手捏住他的尖尖的下巴,低頭吻去,吻開他的薄脣,用舌侵佔他,品嚐他,也不管他口中有沒有利器,捕捉他柔軟的舌尖與之交纏。她越吻越激烈,整條舌都探入他口中。凌尼淡眉微皺,掙扎了一下,卻未抗拒,默默承受。

她的手放開他的顎,輕輕撫摸他的頸,他的皮膚柔滑水嫩,比她這個女人的皮膚還要柔嫩一些,雖然有些彆扭,卻讓她愛不釋手。她的手一路向下,半扯半撕的拉開他的衣襟,探入他的薄滑的絲綢裡衣,輕輕撫摸,偶爾揉捏。

能感覺到他身體本能僵硬,但在她的堅持下,他的身體又逐漸放鬆,彷彿逐漸接受了她一般。

本來昏昏欲睡的李清瑟突然精神了起來,如果之前是迷迷糊糊的任性所謂,接下來她便是有預謀。凌尼扭捏,看起來不像是不喜歡她,那便有個方法——生米煮成熟飯,直接用強硬的上了他。

但……李清瑟還捏了把汗,如果凌尼半推半就還行,如果他真心抗拒,她怎麼辦?她武功不如他,從武力上無法得逞,如果未得逞,以後她的一張老臉還怎麼見人?怎麼見凌尼?

掙扎了一下,最終清瑟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他真憤怒而去,她便再追,死馬當活馬醫,今天她一定要“上”了他。

想到這,他放開了他的脣,吻上他的頸子。只要她手的所到之處,她的吻便到哪裡。

輕輕在他雪白細嫩的肌膚上舔舐,明顯能感受到他體溫的升高。

凌尼只覺得身子一涼,整個上身已經露出赤裸,他的心砰砰直跳,卻不想抗拒,便暗暗咬牙。沒一會,又覺得下半身一涼,此時已經全部暴露。他十分害羞,不僅僅是一張俏面,就連整個身子都變爲粉紅色,白裡透紅,更讓李清瑟愛不釋手。

清瑟突然起身,居高臨下地觀賞他。

他的身材修長纖細,骨肉勻稱,雖然武功很高,但身上卻無明顯肌肉,線條流暢優美,寬肩窄胯,黃金比例,在他骨架上根本找不出一絲缺點。通體雪白無暇,覺無一塊疤痕或者瑕斑,完美到人神共憤。

李清瑟承認自己喜歡壯男,尤其喜歡肌肉發達的壯男,本以爲自己對這種陰柔的男子無感,但對凌尼卻是例外,她只想擁有他,無關任何!

他有感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她能看出,他自己也知道。

凌尼心中羞愧不已,卻怎麼也無法用理智抗拒自己身體的慾望,他偏過頭,閉着眼,心中忐忑,五公主會不會……覺得他輕浮?

李清瑟也糾結,這可怎麼辦?和男人上牀她會,但和女尊國的男人上牀,她卻不會。若是按照女尊國慣例,應該是女的上男的,而非男的上女的,是不是就註定了她要在上面?要不然,她就試試……主動?

就在她咬牙準備嘗試的時候,凌尼卻突然推開她,抓起被子掩在自己身上,一雙褐色大眼滿是驚恐和自責,還有一些愧疚。他急急地喘氣,最終,還是用理智壓下了各種情感,聲音恢復了淡然。“大當家,對不起……”

清瑟十分失落,被他推開,坐在牀的一角。她……還是被拒絕了嗎?

兩人僵持。

李清瑟的眉頭動了一動,嘴角勾了一勾,最終笑了,卻是苦笑,鼻子一酸。“你還是不接受我,唉……我也不知應該怎麼辦了,也許,我之前做的錯事真的讓人無法原諒吧。”

“不是……”凌尼趕忙否決。

清瑟卻笑了,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衫。“今日的唐突,對不起了,是我的不對。凌尼,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你心中的想法,是不喜歡我,還是真如你所說的不信我喜歡你,我不知道還應該如何對你表達愛意。”

凌尼微微捂住嘴,眼睛長得很大,雖然之前五公主說過喜歡他,但他還是懷疑她是否憐憫他,今天她動容的表白讓他震驚。

清瑟苦笑,對凌尼,她已經因爲心機算計了他一次,不想第二次。她只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喜歡他。如今她也無助了,鼻子微酸,苦笑開來。“凌尼,你是女尊國人,也許不懂大鵬國的女子。大鵬國的女人若是不喜歡一個男子絕不會於其男女歡愛,既然我決定與你發生……這樣的事,便說明我真心喜歡你,爲什麼你就不相信呢?”

凌尼褐色的眸子閃爍着。

“在你們女尊國,男女發生牀事是女子佔男子便宜。但在大鵬國卻是正好相反,是男子佔女子便宜,你也許無法理解,如今……我恬不知恥地主動與你發生這種事,自己也是備受自尊譴責的,也許我就是個……輕浮的人吧。”帶着苦笑,她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衣服準備穿上離開。

“不是,公主怎麼會是輕浮的人?公主若是輕浮隨便的人就不會抗婚,公主是尊重我不想害我的一生才抗婚。”說着,他一伸長臂將她抱入壞中,緊緊抱在懷中不肯鬆手。

李清瑟眨了一眨眼,心中愧疚。抗婚是因爲不想牽扯麻煩,當時她想的是和東傾月私奔,雖然這計劃最終泡湯了,現在卻死活不能說出來。“你喜歡我嗎?”

凌尼想也不想地點頭,“喜歡。”

清瑟皺眉,“那你爲什麼要拒絕我?”男歡女愛,女的都同意了,男的有什麼理由抗拒?

凌尼身子僵了一下,“對……對不起,公主,但我的第一次必須要在……婚後。”他是皇室人,有着皇室人的原則,婚前失身,他怎麼也不會原諒自己。

清瑟失笑,白天不懂夜的黑,她永遠不懂女尊國的規矩。尼瑪這女人第一次值得珍惜,因爲第一次和第二次能是有區別的,有處女M,但男人的第一次和第一萬次有毛區別?這女尊國真是有毛病!

雖然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她煩惱到抓頭髮。“你的意思就是說,喜歡我卻永遠不和我上牀對不?”文化差異真是可怕。

凌尼愣了一下,趕忙搖頭,“不是永遠,是……婚後。”他忐忑,公主會不會因爲這個便放棄他?但婚前行房,他真的做不到,永遠都做不到。他從小便受到男戒教育,死活突破不了自己心裡防線,卻又不想讓公主失望,忐忑。

李清瑟腦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在他懷中掙扎着坐起來。“不對啊凌尼,這很矛盾,之前你不是說那桑國婚前還要試婚嗎?還說很多男子因此失了貞操,被女子佔了便宜,當時桑貴妃還逼着你我試婚,現在怎麼又變成婚後了?”實在一頭霧水,男子的貞操怎麼去檢驗?守宮砂?那東西準嗎?

凌尼有些慌了,趕忙解釋,“公主您誤會了,婚前試婚確實不假,但試婚也不是平白無故發生,必須要有試婚儀式,沒有儀式,那便算行爲不檢,至於皇姑姑在沒有儀式的情況下逼着你我……確實有違祖制。”說着,聲音越來越小,臉越來越紅。

清瑟點了點頭,“這個簡單,不就是大婚嘛,回頭我們就辦一場不就得了。”多大的事兒啊,折騰了這麼半天,李清瑟有些無語。

凌尼心中涌出狂喜,他期盼這一天要很久了,俏面上通紅。

“你們那桑國的大婚有什麼規矩嗎?給我說說,回頭我們便辦,只要你不嫌簡陋就好。”清瑟盤腿坐在凌尼對面,一臉認真。

凌尼趕忙垂下眼簾,“試婚儀式只要有保人便可。”他強迫自己淡定下來,不要輕浮。

李清瑟一翻白眼,“什麼試婚儀式,你嫌不嫌麻煩?直接辦了喜事不就完了?”

凌尼驚恐地擡頭,眼中滿是驚喜,“公主,難道您不用先試婚,先試試……我?”

清瑟以手撐面,無奈,一再告訴自己這是文化差異。“用個屁,別和我墨跡了,我也不考慮你們那桑的規矩了,一切照我的規矩來,現在先睡覺,明天醒了就開始籌備。”說着便躺了下去,一把摟住凌尼,根本不在乎他此時還全身赤裸,沒一會,均勻的呼吸聲便傳出。

凌尼看着她的睡顏,從之前的驚恐,到後來驚喜。這一天,他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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