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葬禮那天, 顏一鳴沒有過去,沒能送奶奶最後一程,只能遠遠的坐在胡云易的車裡看着, 因爲不想讓他人去打擾奶奶最後的安靜。
儘管爸媽都想讓他去, 但是這種情形也沒辦法。
本來不會這樣的, 但前一天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多家媒體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 紛紛找上門來要採訪,這事也特麼要採訪,還讓不讓人活了!不僅顏一鳴氣憤, 胡云易他們也很是氣憤,但是媒體的力量是不能小覷的, 有一家知道, 就意味着其他家媒體也會相繼知道。所以爲了保護家人吧, 顏一鳴只能選擇不出現在現場,這個結果着實讓顏一鳴更加討厭這幫媒體記者, 但又無計可施。
在童綿綿知道這個消息後,更是氣憤,作爲至親,竟然連送親人最後一程的機會都不給,還有沒有人性可言了!這不就是道德的淪喪和人性的泯滅嗎?!給顏一鳴發了一連串的感嘆號, 替他打抱不平, 本想在網上偷偷發帖聲討這件事, 但是被顏一鳴制止了, 即便沒有這樣的事, 他們也會跟野狗一樣,嗅到一點血腥的味道, 就會撲過來,所以也只能做到這裡。
遠遠地看着老爸手捧骨灰盒,心裡真不是滋味。
胡云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顏,沒辦法,生活所迫,有些事我們改變不了。”
顏一鳴長嘆一口氣。
“說點開心的。”只見胡云易一臉邪惡,“跟那姑娘進展怎麼樣?”說着手還握在一起比劃着。
“能不能想點好的?”顏一鳴一臉嫌棄的看着他的手勢。
“這怎麼不好了?”胡云易恢復正常,“你脫單這不是天大的喜事麼,你那幫粉絲都替你高興。”看顏一鳴沒說話,用胳膊懟了懟他,“說正經的,有沒有那啥啊?”
“哪啥?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顏一鳴想起那天在密室裡,童綿綿嚇得突然抱住自己,然後覺得不妥又迅速鬆開了,幸虧當時光線昏暗,不然讓她看到自己耳朵都紅了,可就尷尬了。
“你可別跟我在這裝,跟誰學的呢,還裝上癮了,有沒有那啥。”說着就撅起嘴,‘mua,mua,mua’的。
“哎呀,你惡不噁心,我是那種人嗎?”顏一鳴往一邊推了推胡胖子。
“這噁心什麼?那不情到深處自然mua嗎?”
顏一鳴無語的搖搖頭,繼續往墓地那邊看去,“懶得理你。”
“切,不說拉倒,早晚的事。”
童綿綿其實特擔心顏一鳴,但是又不好總去打擾他,所以一直忍到下班了纔給他發信息。
葬禮結束,胡云易就把顏一鳴送回了家。因爲比爸媽晚到家,所以回去的時候,正看到爸媽紅着眼眶在那裡翻相冊,湊過去看果然是在看奶奶的照片。
看了一會就回屋了,顏一鳴也想哭,但是不能三個人一起哭吧,所以總要有一個人看上去是冷靜的,也就只能在心裡暗暗的嘆氣。拿起桌面擺的一家人的全家福,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可如今再也抓不到奶奶的手了。正愁容滿面思緒萬千呢,電話就響起來,看了備註調整一下情緒,接起來,“喂。”
“你……還好嗎?”童綿綿建發信息也不回,等了好久都不回,怕出什麼事,雖然明知不會出事,但還是電話打了過去。
顏一鳴從鼻腔擠出一個“嗯”字。
“那就是不好了。”
“嗯”
“我也不太會關心人,給你講個笑話?想聽嗎?”
“嗯,講吧。”儘管顏一鳴還是悲痛萬分,也不怎麼想說話,但是聽到童綿綿的聲音,就有一種撥開烏雲見到太陽似的感覺。
“從前有一家,上炕摸腳丫。”童綿綿尷尬的笑了兩聲。
“完事了?”
“對呀,完事了。”“是不是有點冷,好像是,我再想個熱乎的給你。”“公司組織‘頭腦風暴’,大家正天馬行空的說着,我就隨口說了句有點餓,然後大家就稀裡糊塗的跟着聊到吃什麼,根本停不下來…後來老闆無奈,給每人叫了一分外賣,吃完了,這纔回到正題上來!最後老闆總結:這次外賣的錢會從小X(我)工資里扣,散會!”
顏一鳴勉強的笑了幾聲。
“還是不搞笑,那我再想想。”
顏一鳴就這麼靜靜地聽着童綿綿不停的講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偶爾說幾句話,但就是不想掛電話。她就像是寒冬裡的一把火,總會在你需要的時候給你慰藉,讓你感到一絲絲的溫暖和希望。
“你也不說話,我掛了啊。”童綿綿說的口乾舌燥的,急需補充水分。
“別掛,就這麼一直打着也好。”
“好吧,可我想去廁所誒。”
“那五分鐘之後我給你打。”
童綿綿坐在馬桶上琢磨着,着顏一鳴怕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吧,這態度來個720°大反轉啊。上完廁所之後,童綿綿就開始等着電話,果然五分鐘高高的,真的打電話過來。
“你不是要打一個晚上吧?”
“沒,你困了告訴我。”
“你看變形金剛嗎?”這麼一弄,童綿綿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看,我是鐵桿粉呢。”
“哇,那是知音啊。太棒了太棒了。”
“前段時間不是去重慶了麼,還去看那個變4拍攝地了。”
“啊,對對對,我之前去的時候,還沒拍變4呢,那之後就沒時間再去了,挺遺憾的。你拍照片了沒?給我看看唄。”
“嗯,等等我發你。”
“哇,你拍的好好啊,怎麼沒有你人呢?”
“我不太拍的。”
“那可惜了。”童綿綿還想看看他本人呢。“誒,你小時候照片給我看看唄,現在你不是在家麼?”
“對啊,那你得等等。”
“沒事,沒事,你去找吧。”說完童綿綿就聽到拖鞋塔拉塔拉在地板走遠的聲音,沒一會聲音又變大了。
“還在嗎?”
“在在在。找到啦?”
“嗯,給你看看。”說着拍了幾張過去。
童綿綿收到照片,看了起來,一看不要緊,竟從照片中發現了端倪,“誒,你這第六張發過來的照片,能不能照的再清晰一點?”
“嗯?我看看啊。”“這回清晰了嗎?”
“嗯,清晰了。”“你等一下。”說着童綿綿跑的書櫃裡拿出相冊,翻了起來。果然。“我也給你發一張。”
“這張怎麼了?”顏一鳴看着童綿綿小時候的樣子,可愛極了,一天的稚氣和童真。
“你仔細看看,就跟剛剛我讓你重新拍的那張對比一下。”
顏一鳴仔細看了看,她發的照片和自己發過去的照片好像是一個地點的,再仔細看看,照片裡另一角站着的就是小時候的自己啊。“還有這麼巧的事情?你照片另外一邊的小男孩就是我小時候啊。”
“對啊!竟然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你照片裡角落裡那個就是我呀。”
“哈哈哈。”顏一鳴這幾天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哎呀,你笑了啊終於,說說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是上天讓我們相遇在同一個的時空裡呢。”童綿綿自顧自地感慨着。
“是啊。”顏一鳴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到很晚,童綿綿都有點要睡着的意思,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了,“要麼睡了吧,我要睡着了。”
“嗯,你睡吧。晚安。”
“你別多想了,心情好點,奶奶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你不開心的。”
“嗯,晚安。”
顏一鳴早起就接到胡云易的電話,說今天有采訪,要不要去,思量了半天,還是決定要去的,這麼在家待下去,人會廢掉的。
走之前還勸爸媽也出去走走,不能這麼窩在家裡。
胡胖子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呦,你這臉色不太好啊,你確定可以?不可以的話,我給你往後推幾天。
顏一鳴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的這個建議,畢竟一直在家待着,總會想起一些好的不好的回憶。
自從顏一鳴開始給自己回信了,童綿綿就不每天早上都發早安了,畢竟隨時發信息都不擔心他不會回,還天天發那個幹嘛,但是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發的,就兩個字而已,打開微博翻幾下的時間都比這個久。
“起來了沒?”顏一鳴說這幾天沒什麼事情,所以童綿綿這條消息是等到了公司之後才發過去的。
孫晨宇坐在電腦前,心不在焉的點着鼠標,最近工作效率一直不高,感覺腦袋裡全是漿糊,廚師機都攪不動。王達已經連續好多天在停車場堵着了,今天特意坐公交來的,看他還怎麼堵,說什麼要給自己解釋,其實並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竟然真的會動心…真的會被……掰彎?孫晨宇爲此百思不得其解,特別的懊惱,只能遠離禍根。
果然坐公交還是有用的,今天沒有碰到王達,正在爲自己的明智之舉沾沾自喜,就在車站看到了等在那裡的王達,真是劍走偏鋒,冤家路窄。嚇得扭頭就走,但還是被他看到了,追了上來,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
“小宇,你別走,聽我解釋。”
王達這一舉動已經引起了在車站等車百無聊賴的吃瓜羣衆們的注意,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孫晨宇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有幾個還是一個公司的同事,這明天沒法上班了,非得被唾沫淹死不可。無奈之下只好說:“我們去那邊。”見王達沒有鬆手的意思,只好拉着他走到車站旁邊人少一點的地方。
“你終於給我解釋的機會了?”王達一邊被拉着嘴還不停的說。
停下腳步之後,孫晨宇用力甩開他的手,“鬆開!你沒完沒了了是不是?我躲着你你不知道啊?”爲了不引起過路人的注意,低聲吼道。既然都趕到這了,孫晨宇這次也不打算再回避了,非把事情解決了不可。
“你聽我解釋。”
“解釋吧。”孫晨宇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那裡。
王達措了許久的辭,真到這一刻來臨竟然記不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就說出個:“對不起。”
“完了?”等了半天,就說出個這玩意兒,孫晨宇轉身就要往車站走。
“不是,不是”王達趕緊攔下他,一向在商場上舌戰羣儒的他竟然一時語塞,“之前那樣做,是我不對,以後絕對不會那樣做了,以後一定會控制住我自己,絕不亂來。”說着還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以後一定正常像哥們那樣對你。但是你別再躲着我了好嗎?”王達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