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聽聞異響,附近五個守衛急奔而來。
環顧四周,除了一個碎裂成四五塊的瓦罐片猶在地上晃動,再無其它。
“頭領……”
守衛甲朝着陳姍姍的閨房努了努嘴。
頭領繃着臉,一言不發,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若沒有大人的三令五申,恐怕她陳姍姍早已是自己的女人。
頭頂上,微風吹動雲朵翻動的聲音隱隱傳來,兩盞燭火搖曳着暗淡的光從陳姍姍的閨房內透射而出,微微照映着寸草之地,稍遠一些,便是深深的黑暗,月兒躲在雲層裡,朦朧地泛出詭異的光暈。
論身手,放眼江湖,能夠與他一較高下的不會超過一隻手,可剛纔竟然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足見這竊賊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
難道他也是爲了陳珊珊?
一想到這個女人,他的心開始凌亂起來。無論如何,萬不能讓他人捷足先登。再者,自己掌管着整個太守府的安全,有責任也有義務對懷疑對象進行徹底搜查,即便是陳大富問罪起來,應該也不至於會把自己怎麼樣。
這麼想着,他毅然決然的來到陳姍姍閨房外。
“扣!扣扣!”
有人敲門。
“誰……誰呀?”
“是我。”
原來是守衛頭目張山路,自幼拜名師習武,練得一身好本領,在江湖上頗有威望,因滿臉麻子,江湖中人稱他張麻子,久而久之,反倒把真名忘了。
“夜深人靜,多有不便,張頭領請回。”陳姍姍有意隔門阻攔。
張山路沉聲道:“適才見到有賊闖入太守府,爲確保小姐安危,請開門。”
隔壁錦兒聽到說話聲,掌燈過來,見到張山路站在陳姍姍門口,怒道:“張麻子,你好大膽!竟然把老爺的指令當耳旁風!”
張山路面色一寒:“守衛太守府乃卑職指責所在,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抗拒,違者從嚴論處!”
這是陳大富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的一條法令,錦兒無言以對,更不敢有絲毫抵抗,但老爺同時又宣佈任何男人不得靠近二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正自糾結,忽聽陳姍姍在屋裡說道:“若不查驗,張頭領還以爲我窩藏小賊,身正不怕影子斜,錦兒,開門。”
錦兒喊了聲“二小姐”,猶豫再三,還是推門而進,下意識的要去攙扶,陳姍姍擺手婉拒,雙腿微屈,上身稍稍前傾,道了句:“萬福,張頭領。”
只是身前卻是悄然無聲。
錦兒疑惑地擡頭看去,只見張山路保持拱手的姿勢,一副呆滯模樣,眼都不眨盯着陳姍姍。
此時的陳姍姍上身僅着一件肚兜,下身穿一條絲綢褻褲,媚態萬方,窈窕身姿玲瓏畢現。
見張山路一副癡呆模樣,錦兒撇嘴冷笑:“張麻子,莫非小賊藏在了小姐身上?”
一驚想起自己現在的裝扮,酥胸半露,陳姍姍不由大羞,臉頰升起片片紅霞,強做鎮定,提高音量道了句:“萬福,張頭領!”
張山路這纔回過神來,嚥了口水拱手道:“啊,萬福、萬福……哦,不、小姐多禮了。”
陳姍姍推開錦兒,自己摸索着上了牀,蓋嚴被褥,放下帷幔,緊張的心這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張山路只覺呼吸急促,口乾舌燥,要不是慮及她是陳家二小姐,怕早已撲上去將其就地正法了。
錦兒笑道:“張頭領以爲二小姐姿色如何?”
“豈止國色天香。” 張山路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似是鼻間仍嗅到陳姍姍如麝如蘭的香氣,饒是自己頗有定力,也無法形容那若有若無香氳對他是何等的誘惑。
錦兒冷笑道:“張麻子,看也看了,爲何還不走,難不成你想在此過夜?”
張山路狠狠瞪了一眼,鐵青着臉一把將她拉出屋外,喝退左右,劈頭蓋臉將她一頓訓斥:
“不叫大哥,左一句張麻子,右一句張麻子,這張麻子也是你能叫的麼?信不信回家後我打爛你屁股!”
錦兒虎着臉,聲音雖低,可怒氣絲毫未減:“這麼大聲,想死不成?要是讓陳大富知道我們是兄妹,那還得了!都是說給別人聽的,逢場作戲而已,當什麼真!”
張山路噎了一下,將她拉至走廊拐角,和顏悅色的低聲問道:“小妹,我聽說陳姍姍月底要獻給番邦國的布達爾罕,有無此事?”
“是有此事,你想怎樣?你能怎樣?你敢怎樣?就你那慫樣,還能怎樣!”錦兒將一隻腳擱在欄杆上,抖着腿,露出鄙夷神色。
張山路又被嗆了一口,怒氣漸生,隨即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將怨氣嚥下,摸出一錠銀子交到她手裡,堆起笑容來,輕聲說道:
“這是大人前日賞的,求小妹幫忙。”
看到銀子,錦兒的心一下子軟了。
再者,終究是親生兄妹,若非哥哥照應,她哪能有機會進入陳府。
只不過,僅這一錠銀子就要了陳姍姍的清白身子,那未免也太便宜了。
“那就讓你再看一眼吧?”錦兒掂量着手裡的銀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張山路拱手作揖道:“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就是青樓女子,怕也不值這個價吧?更何況,幫你我可是冒了天大的風險,萬一走漏風聲,那可是要殺頭的。划不來!着實划不來!”
錦兒一邊說着不可,一邊騰出另一隻手,在張山路面前攤開手掌。
張山路自然瞭解小妹習性,她是個不佔便宜不罷休的主,當下便發誓此時至年底每月所得收入盡數上交,換得與陳姍姍一夜溫存。
他的收入錦兒自然門清,每月哥哥的工錢加賞錢百兩有餘,對於她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當場便心動了。
見她猶豫,張山路自知有戲,立即加大籌碼,拱手道:“此等尤物,我見猶愛,給了別人,實在心痛,若小妹嫌錢少,哥哥答應,十年所得統統給你!還請小妹成全。”
“一個瞎子,至於你這樣麼?”錦兒嗤之以鼻。
“縱然是瞎子,也勝過人間無數。”
“你不怕陳大富殺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再者,失節乃大事,陳姍姍必然羞於啓齒。只要小妹不說,天下再無他人知曉。”
十年收入,那可得多少錢吶?!
錦兒掰着手指數了許久,究竟多少錢她也數不過來,反正一定是很多很多。
“說話算數?”
“那是自然!”
“十年所有收入統統給我?”
“一定!”
錦兒頓時喜上眉梢,剛要說話,張山路忽然示意她噤聲,左顧右盼,確認四下無人之後,這才讓她咬着自己的耳朵低語:
“告訴你一個秘密,二小姐有心上人,他叫江小呆。”
“無名小卒,不足爲懼。”
“哥哥真是愚笨。二小姐如今雙目失明,腦子也不太好使,哥哥不妨……”
錦兒邪邪一笑,隨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聽得張山路兩眼放光,喜不自禁,只待三更時分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