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歺之夜,一彎弦月當空而掛。
此時乘着月色,三條敏捷的人影,悄然抵達位處桂西省的灕江水畔,爲首的正是應約而來的逍遙門門主柳嘯天,身旁左右站着的則是柳嘯天的師姐白若冰,以及他的忠實隨從——影。
桂西山水甲天下,望着眼前這條在其中佔據更要地位的灕江,柳嘯天頓時感慨萬分,灕江的清,甜,他暫時不敢斷言,但是其中的靜,在這薄薄的月光照耀之下,頓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江面兩岸除了不時傳來的蟲鳴鳥語,就再也聽不到半點別的聲響,如果不是剛好有一片樹葉掉落在柳嘯天的眼前,並且在江面上緩緩向前,柳嘯天還真心感覺不到江水在流動,這讓剛剛從深海那個喧鬧都市趕來的柳嘯天,頓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面對着眼前的如此美景,揹負着雙手臨江而立的柳嘯天,頓時忍不住連連深呼吸了幾次,臉上盡是一片貪婪的神色。
而站在柳嘯天身邊的白若冰和影,也同時露出一種深深沉醉其中的表情,前者在天山上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寧靜的氛圍,後者則是經常混跡於生死邊緣,雙手早就佈滿血腥的影,此時突然有種想要藉着這寧靜的江水,來洗滌身上戾氣的衝動。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明顯經過特製的巨型竹排,突然劃破寧靜的江面逆流而上,倒映在江面的點點繁星,也被這隻竹排從中撕成兩半。
這隻比普通竹排要大上一倍的竹排上面,左右兩邊分前後站着兩個手撐竹杆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從本地請來的普通農民。
而站在竹排最前端的,則是一個看不清面容,但是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孩,而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還站着一個短髮女孩,臨江遠眺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從其站姿來看,柳嘯天就能斷定她現在非常緊張。
另外,竹排的正中央位置,還擺放着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東西看不大清,但應該是茶具或者是美酒之類的,而這張桌子的邊上,則是擺着兩張大椅。
“想必閣下就是逍遙門門主柳嘯天?”相互打量之間,這隻竹排已經飄然移到灕江岸邊,站在最前端的白裙女子,望着柳嘯天也沒囉嗦,當即直接了當的問道。
“好說,好說,正是區區在下,想來小姐便是約我之人,狂獅幫的唐大小姐,今日一見,才知道什麼叫智慧與美貌並存啊!”聽到白裙女子的詢問,柳嘯天立即微笑的點了點頭,同時盯着眼前這個女孩,柳嘯天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先前因爲光線和距離的原因,柳嘯天未能着清她的面容,現在對方到了自已眼前,柳嘯天這才發視,眼前這個女孩倒也沒辜負川中地區出美女這句話,其臉蛋,肌膚,身材,比起範思雨等人來說,一點都不曾遜色,可謂桃紅梨白各有千秋。
對於柳嘯天的讚歎,唐雅蓉只是微笑的搖了搖頭,隨即轉頭望着同樣一身白裙的白若冰,唐雅蓉盯着她足足有一兩分鐘,最終,緩緩收回自已的視線,唐雅蓉當即失落萬分的說道:“我想借用柳門主的話,轉送給這位姐姐,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白髮魔女,竟然容貌也是如此驚人,坦白說,除了羨慕嫉妒恨,我找不到其它詞語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可以說,今晚是唐雅蓉這二十幾年來,遭受打擊最沉重的一次,正是眼前這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談笑之間便能摸準的算計,一招雪舞天下,更是在狂獅幫衆多精英的心裡留下赫赫威名,直到今日相見,唐雅蓉才突然悲劇的發現,相貌,智商,身手,她沒一樣能比得過白若冰。
“唐小姐定下今日之約,不會就是彼此站在這裡相互吹捧吧?”望着眼前的唐雅蓉,柳嘯天頓時淡然一笑,言語之間夾帶着三分揶揄。
“呵呵,倒是雅蓉失禮了。”秀手微微擡起撩了下耳邊的長髮,唐雅蓉的臉上頓時閃過一道尷尬的神色,隨即,轉身指着竹排上的兩張竹椅,當即朝柳嘯天輕聲說道:“柳門主,不如請上竹排,咱們坐下來品着清茶,然後慢慢暢談一番如何?”
“呵呵,如此月色之下,能得如此美人相邀,柳某又豈敢不從?”爽朗的大笑幾聲,柳嘯天立即縱身一躍,隨即便跳到竹排之上,在臨落下的時候,柳嘯天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身體落下時的衝擊力,頓時讓腳下這隻竹排立即左右劇烈的搖晃起來。
唐雅蓉站在竹排的前端,有如隨風擺柳一般,隨着竹排的晃動扭動的腰身,在這淡淡的月色之下,再配上唐雅蓉那一身白色連衣裙,讓柳嘯天頓時有種霓裳亂舞的感覺。
然而,不管竹排怎麼劇烈的搖晃,唐雅蓉始終都不曾顯露出半分恐慌,反而是帶着幾分羞澀,朝柳嘯天幽怨的瞪了一眼,讓柳嘯天甚是尷尬。
不過,唐雅蓉雖然淡定萬分,但是站在她身後的那名短髮丫頭,卻是一臉緊張的望着唐雅蓉,生怕有個不小心,唐雅蓉就會因此掉進江中,而正當她準備衝上來的時候,前後兩個撐着竹杆的漢子,卻在這時剛好將竹排平穩下來。
瞪了柳嘯天一眼之後,唐雅蓉立即轉過頭去,望着仍然站在岸邊的白若冰和影兩人,當即面帶微笑的嬌聲說道:“這位姐姐和兄弟不妨下來一起喝杯清茶,再一起遊覽一回這月色下的灕江?”
“謝謝,我們站在這裡等着就好。”對於唐雅蓉的邀請,白若冰立即表示拒絕,而且以她一貫的性格,這已經是最爲委婉的方式了,以白若冰的惠質蘭心,又豈能看不出唐雅蓉最原始的打算?憑藉着竹排上的兩張竹椅,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而站在一旁的影,卻是什麼都沒說,有白若冰開口回覆,他自問沒必要,也沒資格插嘴其中,所以仍然保持着他一貫的漠然神態。
看到白若冰開口拒絕,唐雅蓉頓時微微一笑,實話說,她也很想和白若冰好好聊聊,大家都是女兒身,面對一個各方面都要比自己出色的同齡女性,{至少在唐雅容眼裡看來,年紀是差不多。}唐雅蓉有着極爲濃烈的好奇心。
可是,眼下這個時候不對,爲了狂獅幫的將來,爲了她們老唐家的命運,唐雅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柳嘯天商談,所以,唐雅蓉只得將瞭解白若冰的機會壓後,先解決完手頭的事情再說。
“那行,希望下次有時間,能和姐姐好好聊聊,這次算是小妹失禮了。”朝白若冰輕輕的點了點頭,唐雅蓉隨即便緩緩轉過身去,當即朝那兩名漢子使了個眼色,竹排便載着唐雅蓉和柳嘯天他們幾個,緩緩的朝江面中心移去。
“柳門主,請坐。”領着柳嘯天走到那兩把竹椅邊上,唐雅蓉指着其中一把椅子,當即朝柳嘯天嬌聲說道。
朝唐雅蓉輕輕的點了點頭,柳嘯天便立即拉開面前的竹椅,隨即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然後笑眯眯的望着對面的唐雅蓉,靜心等着她的下文。
“古人有云:‘漢室不可復興,曹*不可卒除,只有鼎足江東,靜觀天下之變’。今天邀請柳門主過來,就是想來場現代版的‘江中對’。”待柳嘯天坐下來之後,唐雅蓉當即也緩緩的坐了下來,然後一邊端起小木桌上的茶壺,一邊朝柳嘯天笑面如花的說道。
“呃,這個有點深奧,柳某真心有點聽不懂。”聽到唐雅蓉的這話,柳嘯天頓時微微一愣,隨即摸着自己的鼻子,柳嘯天頓時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柳嘯天此刻眼裡閃過的那道訝色,卻沒能逃過唐雅蓉的眼球。
在幫柳嘯天和自己各倒上一杯清茶之後,唐雅蓉輕輕放下手中的茶壺,然後擡頭望着眼前的柳嘯天,唐雅蓉頓時有中‘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儘管她不過是個女兒身。
對於北邊的金龍幫,唐雅蓉雖然知道其被後之人家世顯赫,但是唐雅蓉卻從沒將他們放在眼裡,華夏不比其他的國家,混跡黑道不是不行,但是它有着它特有的遊戲規則,只要你遵循在這個遊戲規則之內,那麼基本不會有多大的麻煩,即便你手下擁有數萬,十數萬的人馬。
而黃家雖然家世顯赫,在華夏政治界有着極其渾厚的影響力,但是他們要想玩黑道的話,那麼也必須得遵守其中的遊戲規則,否則迎接他們的命運,那只有是毀滅一道。
如果憑藉各自的手段和實力,唐雅蓉有這個自信,即便不能將金龍幫一舉覆滅,但是要將他們成功阻擋在江北地區的話,這點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這些年來南北劃江而治的局面,也無形中爲她這份自信做了完美的詮釋。
但是,自從柳嘯天這個怪材出現在深海之後,一切都將隨之改變,逍遙門的橫空出世,以及後續的飛速發展,瞬間將唐雅蓉苦心維繫了好幾年的格局打破。
狂獅幫也因爲和逍遙門同在華夏南方,期間難免出現了幾次摩擦,接着吃虧上當好幾回的全是狂獅幫,到目前更是連丟兩個省份的地盤,以致於出現這種首尾難以相顧的窘迫態勢。
到現在,更爲嚴重的是,金龍幫即將發兵南下,而一向自認睿智的唐雅蓉,頓時無法保持以往的淡然,摸不準後續事情的發展大勢,唐雅蓉覺得要找柳嘯天好好談談,至少得先將南方的局勢穩定下來,於是,也就有了這次的灕江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