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
許思亭看着宋臨一點點拉下衣領,露出鎖骨,還降低自己的高度,好讓許思亭看的仔細。許思亭臉紅的充血,卻還是瞄了好幾眼。
好白,比她白。
好深,比她深。
還帶着香氣。
許思亭別過頭,一臉糾結。
她好像變態!
宋臨碰碰她的肩,電梯正好開了,許思亭一股腦衝了出去。
要瘋了。
這男人,該死得可愛。
許思亭不敢回頭看,她不確定宋臨在不在後面。她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宋臨在後面跟着他,不敢靠近。許思亭心軟的一塌糊塗,回過頭,“你,要去哪?”
宋臨高興的跟上她,給她遞紙,‘去書屋買書。’
許思亭低着頭,“一起吧。”
宋臨點頭。
一高一矮,走在陽光下路邊的樹木投來斑駁的影子,光光點點,帶過一陣風,和着光熱,吹在身上,很是舒適。
“宋臨。”
男人目光投來。
許思亭有些在意,聲音壓低,“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宋臨一愣。
一片樹葉落到她頭上,宋臨拿掉,他說道,‘七年前,秋天。’
……
七年前,許思亭高三。
他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長的清秀好看,眼裡若有星光,他站在講臺上,看過下面一個一個陌生的面孔,他笑着。
許思亭撐頭看他,他比趙天還好看。
老師在上面介紹,“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他叫宋臨,宋朝的宋,降臨的臨。”
宋臨只是點頭,不出聲。
老師又道,“宋臨和我們不一樣,他不會說話,大家要關照他。”
宋臨的笑僵住了。
老師沒看見,繼續道,“不過他成績很好,又會畫畫,在市裡還拿過青少年繪畫比賽一等獎。以後大家都是同學,要互相照顧哦。”
許思亭看到宋臨不笑了。他不會說話,全班都知道了,都要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許思亭皺眉。
她舉手,老師看到,“許思亭,你舉手幹什麼,上課時間不許去廁所。”
許思亭站起來。
宋臨也看着她。
許思亭道,“老師,你說錯了。”
老師皺眉。
“宋臨跟我們一樣,甚至,他比我們更優秀。”
全班鴉雀無聲。
宋臨深深望着許思亭,少女用着自信的口吻,說着他們是一樣的。
宋臨並不是天生不會說話,所以他不自卑。
他有疼他的媽媽,愛他的爸爸,還有一個他願意付之一生的喜歡,繪畫。
可就在剛剛,全班幾十號人看着他。
他恍惚覺得,他不會說話,是他一生唯一的缺憾,且彌補不了。
可她說,他比他們更優秀。
許思亭,許思亭,許思亭……宋臨一遍遍默唸着,他多希望,他能發聲,對她說一句,“謝謝”。
……
宋臨寫下字,“謝謝你。”
許思亭恍惚,原來是他。
他們隔了重重的時光,與未來相遇,遲來的道謝,教宋臨等了七年。
許思亭:“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說不上爲什麼,許思亭現在心思雀躍。
羅浮一夢書屋。
時培看到兩人同時進來,愣了一會,笑嘻嘻道,“小哥哥又來買書啊。”
宋臨點頭。
許思亭想帶他去看,被時培拉住。
“小哥哥,我跟思思說句話,你先去裡面看一下。”
許思亭皺眉。
等宋臨去了書架後,時培拉着許思亭坐到窗邊,“你們倆?”
她眼裡是疑問。
許思亭立馬反應過來,澄清道,“我們倆沒什麼的,就是出門碰上了。”
時培拉着她的手,“雖然他挺好的,可他不會……”
時培不是同情。
許思亭明白她要說什麼,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時培不語,她寫了多年的小說,直覺告訴她,宋臨是喜歡許思亭的。
他很好。
可她是站許思亭這邊的。
窗外走過一捧花的女郎,粉色玫瑰和同色的滿天星,很好看,女郎帶着甜蜜的笑容。許思亭看了一會,時培問,“喜歡玫瑰?”
“不。”
時培看到許思亭身後的人。
她問,“你喜歡什麼花?”
許思亭,“滿天星。”
時培笑,“別急,有人送給你。”
許思亭當她說玩笑話,隨意笑笑。
後面有腳步聲,許思亭回頭,宋臨拿着書站在後面,眉眼彎彎。
“好了嗎?”
宋臨點頭,把手裡的書給她。
許思亭接過,也沒掃碼,直接拿袋子裝了起來,“送給你。”
宋臨微愣後,搖頭。
許思亭覺得奶茶不能亂喝,得給回報,一本書還抵不上奶茶的錢呢。
“送給你。”
許思亭執意給他。
時培也幫腔道,“小哥哥你就收着吧,以後多來照顧生意就行了。”
許思亭跟着點頭。
宋臨無奈收下,他捏緊了袋子,要了一隻筆。裝好的書被他拿出來,放到櫃面上,打開扉頁,乾淨的紙上,他動筆寫下:2017.12.19日,許思亭贈。末了,擡頭看許思亭笑。
許思亭跟着笑。
宋臨走時,許思亭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時培拿出自己的包包,坐在沙發上,開始搗鼓妝容。許思亭看她,“要出去?”
“嗯,去談個生意。”
許思亭瞭解了,定是她的小說有了什麼進展,譬如出版等。
時培化完臉,還缺個口紅,對於選擇什麼色號,犯了難。
“思思,大紅還是豆沙。”
“我喜歡大紅色。”
“那就豆沙吧。”
許思亭誹腹,故意的,明明心裡早就想好塗那隻了。
等時培走後,許思亭也沒了勁,趴在櫃檯上胡思亂想了會,把書碼好,又補了貨,才徹底鬆懈下來。她掏出手機,進了某站,一進去,就收到提醒,她關注的人在直播。
許思亭立馬點進去,她只關注了意臨山水一個人。
直播好像剛開始,意臨山水的紙剛剛鋪陳開,旁邊擺着粉彩。
彈幕已經有好幾百條了。
索性沒有客人,許思亭坐到窗前的沙發上,端着熱水,拿了一袋餅乾。屏幕中男人的手依舊扣着許思亭的心絃,握着筆的時候,凸起的骨頭都是好看的。筆擦過紙,留下痕跡,意臨山水很快擦去。他寫了幾個字:滿天星。
他要畫滿天星。
許思亭來了興趣,她喜歡的花。
……
意臨山水的直播結束後,紙上多了‘再見’兩個字。
許思亭動動脖子,去加了熱水。
時培到了和對方約定好的咖啡店,早來了半個小時,他們已經預訂了七號桌。時培坐好後,掏出鏡子仔細看了妝容,沒有不妥才放下,又從包裡拿出筆和本子,放到桌上。
高景佑來時,看到時培高興了會,猛然發現不對,她坐的七號桌。
不會這麼巧吧。
高景佑走到時培面前,疑惑問,“時小姐,請問你是‘日更十萬’大大嗎?”
時培偏頭,“是的,是我……臥槽!你是愛尚的編輯!”
高景佑點頭。
時培穩了穩身子,“好巧。”
“嗯,你想喝點什麼?”
“拿鐵吧。”
高景佑點好後,兩人一陣無語,默默看了對方几眼,又一起匆忙回絕了視線。時培超級想遁走,這那裡是談工作,這分明冒滿了相親的粉紅泡泡。
高景佑也頗尷尬。
一場討論下來,總算是初步定下了,結束後,高景佑邀請時培一起用個晚飯,時培扭捏了一會,就乾脆的答應。
許思亭下班回家,從電梯裡出來,就看到宋臨家的豆豆趴在門外,耷拉着頭盯着電梯這邊。許思亭回來出了動靜,豆豆叫了一聲,不兇,許思亭沒被嚇着。下一秒,就看到宋臨穿着居家服,手上拿着鍋鏟,笑盈盈的看着許思亭。
“你還沒吃?”許思亭奇怪,這都快十點了,他還沒吃。
宋臨點頭,張了張口,“要進來嗎?”
許思亭看懂了,眨了眨眼,邁步進了去,豆豆也進了來。
宋臨門沒關嚴實,留了縫。
宋臨家很許思亭家差不多大,裝修卻不一樣,以白藍色爲主,小清新的風格。沙發和傢俱都是跟牆紙同色系,看起來很溫暖。豆豆進來後獨自回了自己的小牀,默默躺下。
宋臨去了廚房,許思亭侷促不安的坐在軟和的沙發上。
他好像在燉排骨。
許思亭嗅了嗅鼻子,好香。
許思亭眼睛轉了轉,看到了餐桌上擺着一束紫色的滿天星,用淺粉色的紙包着。許思亭看了眼廚房忙碌的人一會,忍不住走到餐桌前,欣賞起花。是乾花,能存好長時間。
許思亭嗅了嗅,她不敢碰。
清香,不濃烈,和宋臨很像。
許思亭笑了笑,感覺到身後有動靜,回頭時,宋臨正望着她。
‘喜歡嗎?’
許思亭很快點頭,“喜歡,很好看。”
宋臨眼睛彎起,桃花眼裡滿是溫情,他似乎心情很愉悅。
‘送給你。’
“啊!”許思亭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快速擺手,“不可以,這麼好看的花,我們又不是很熟,我不能收。”
宋臨聽了後,笑容頓了頓。
拿出紙筆,默默寫下,‘抱歉,讓你困擾了,我會扔掉的。’
“啊,要扔掉?”許思亭看了後,對要扔掉抱有可惜。
宋臨點頭,然後就真的拿起那束滿天星,往門外走,樓梯間有一個大垃圾桶,他要拿到那扔掉。許思亭見狀,於心不忍,拉住宋臨的胳膊,“不要扔,我要,我要。”
宋臨這才笑了一下,把滿天星遞給許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