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
“小女不日將隨太子殿下進宮。娘娘位高權重,以後還請娘娘多多關照,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娘娘儘管吩咐--”在樓翩翩清冷的雙眸注視下,秋吟話音漸隱。
樓翩翩眉清目冷,微啓紅脣:“秋吟,你倒是很懂得宮中的生存之道。在宮中,權勢代表一切,你一個鄉下進宮的丫頭,如何跟那些有身份有後盾的大家旺族相比?要本宮照應你,你不如在太子身上多費心。說實話,你的戲遠比不上太子。分明恨本宮,卻要假裝對本宮投誠,演得很辛苦吧?或是本宮看起來很善良,好唬弄?”*
秋吟默然,不敢輕易接話,總覺着今日的樓翩翩和以往有點不一樣,讓人犯怵。
樓翩翩直視秋吟,輕輕柔柔地道:“再有,你搶不走本宮的男人。要知道,本宮的男人是皇上。下次你再敢胡言亂語,本宮割了你的舌根,讓你長點記性!”
在樓翩翩清透無害的眸光之下,秋吟垂眸,樓翩翩脣畔浮現冷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秋翠居。
確定樓翩翩走遠,秋吟才擡眸,冷若冰霜,隨意抓起一隻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琴兒聞聲而出,方纔她根本就沒有去泡茶,而是躲在簾後偷聽秋吟與樓翩翩的對話,自然知道秋吟爲何生氣。
“小姐莫氣莫急,皇后仗着有太子喜愛,便輕視小姐,總有一日小姐會騎在她頭上,一掃今日的恥辱。唯今之計,只有忍。”琴兒輕聲安慰。*
額頭傷口的疼痛,令她不敢再小瞧樓翩翩。
“她就算再不濟,也是皇后,我拿什麼跟她鬥?!方纔有家丁來傳話,爹爹讓我回家一趟,有要事相商。琴兒,你多留意皇后,她那邊有什麼動靜即刻向我稟告。”秋吟一掃方纔的柔弱病態,冷聲道。
爲了能夠留月無塵在身邊,她不惜裝病。
狄明那一掌,只是小小的皮肉之傷,並不是那麼嚴重。爲了月無塵,她以前不會做的事都做了。可是她兩天一夜的努力,竟抵不過樓翩翩的一眼。
月無塵與她本是好好的,恩恩愛愛,如膠似膝。
樓翩翩纔出現,便將她打成原形。昨日她親眼見到月無塵因爲樓翩翩殺人如麻的情景,那三個死於非命的丫鬟非不像霞兒那般是她的心腹,卻也是秋府忠心耿耿的婢女,卻無端端死於非命,她理所當然地把這筆賬算到了樓翩翩頭上。
那種情形之下,她以爲裝暈是最好的辦法。
“是,小姐。”琴兒脆聲應道。
秋吟輕撫琴兒的傷口,疼得琴兒直抽氣。
秋吟心裡頭雪亮:“是皇后讓你遭罪吧?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我捨不得讓你受委屈,樓翩翩居然敢這樣待你。這筆賬,我記下了。現在你去處理傷口,換件乾爽的衣裳。”
琴兒卻執意送秋吟上了軟轎,再打點好自己,便往主苑而去,盯着樓翩翩的一舉一動。
那廂秋吟回到秋府,直奔主苑書房而去。
書房沒有秋仲的身影,她便打開密室的開關,果見秋仲會在密室沉思,神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樣。
“女兒向爹爹請安。”秋吟走至秋仲跟前,脆聲道。
“吟兒,坐。”秋仲讓秋吟坐下。
“爹有心事麼?”秋吟不解地問道。
“昨晚恩公來過了。他說你不必進宮,還道你進了宮,也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寵愛。”秋仲將自己的心事道出。
“女兒還未進宮,恩公便說女兒得不到太子的寵愛。既如此看低女兒,當初他何必授意要女兒搬進行館,接近太子?如今女兒的聲譽已被毀,全青河縣都知道太子在女兒房中留宿一宿。若女兒不進宮,世間還有哪個男子願娶女兒?”秋吟惱羞成怒,情緒激動。
“爲父也知道此事,當初你還一度不願以這種方法接近太子,是父親好生相勸,你才勉爲其難地住進行館。恩公並沒有說你不能進宮,只是說你進宮也是徒然--”
“爹,這是天意。恩公早不說晚不說,卻在女兒聲譽被毀之後才說,有何意義?再者,女兒喜歡太子,非他不嫁。今生今世,女兒要喜歡的也只有他一人。”秋吟冷聲打斷了秋仲的話。
“吟兒,你發現沒有,自己變了?”秋仲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吟,沉聲道。
他的乖女兒變得氣勢凌人,眉宇間隱約有一股戾氣,這哪還是那個知書達禮,溫柔可人的青河一絕?
“女兒以爲這是好事。深宮不需要善良,女兒沒有當官的爹,唯有靠自己一步一步向上爬。爲了能夠得到太子的喜愛,女兒變成什麼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和太子一生相守。有人膽敢擋着女兒的前路,女人定會不擇手段,將敵人一一剷除。爹,您等着看吧,女兒不會令恩公失望,更要令秋家光宗耀祖,女兒將來要做後宮第一人!”秋吟言之鑿鑿,眸色堅定。
“你是秋家的驕傲,以往爲父也希望你能爲秋家光宗耀祖,現在爲父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如此足矣。”秋仲輕拍秋吟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道。
“恩公可還說了什麼?若女兒執意進宮,恩宮會不會爲難爹?”秋吟轉而問道。
“恩公深明大義,自是不會。不過他說了,你若想保命,最好不要去招惹皇后,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秋吟冷笑:“皇后確實有點能耐,女兒相信恩公此言是好意。不過女兒以爲,再招惹不起的人物,總會有弱點。只恐將來有一日,皇后會是女兒最大的敵人,不得不除!”
秋仲知道秋吟聽不進他的勸,便也不再多嘴,好生叮囑秋吟保重身子。用了午膳後,秋仲又和秋吟說了許多,這才命人將秋吟送回了行館。
秋吟回到行館,琴兒第一時間便將她觀察到的消息稟告。秋吟聽了,滿臉寒霜,手用力握住扶椅的椅柄,沉聲問道:“太子對樓翩翩就這麼喜愛麼?!”
“看情形是這樣沒錯。尤其用膳時,太子一直給皇后挾菜,偏生皇后不領情,太子也不生氣,好言好語,一點也不像太子平時高高在上的樣子。”琴兒說了也有氣,她以爲自己並沒有添油加醋。
秋吟冷笑連連,目露狠色:“我倒要瞧瞧,太子是怎麼對皇后唯命是從的!”
在去膳間用晚膳前,秋吟好好“裝扮”了自己一番。
行館,膳間。
秋吟在琴兒的攙扶下出現在了膳間,衆人的視線全部轉移,看向弱柳扶風的美人。
一襲鮮紅長裙,她蒼白削瘦的小臉與她鮮豔欲滴的紅脣及她身穿的紅裙形成鮮明的對比,就是一個欲蓋彌章的病人形象。
正在給樓翩翩挾菜的月無塵見狀,忙起身迎上前,攙扶着她到席間坐下,放柔了音量:“你大病未愈,就在秋翠居用膳,何必跑過來受累。你看看你,臉白得像鬼,還穿成這個鬼樣子,很難看。”
“小,小女真這麼難看麼?”秋吟囁嚅道,撫上自己蒼白的小臉:“我,小女故意穿得鮮豔,就是怕太子嫌棄。既,如此,小女回秋翠居好了,是小女的不對。”
“罷了罷了,都來了。琴兒,再添一副碗筷!”月無塵面對像秋吟這樣弱不禁風的美人,板不下臉。
他以爲,世間的女子都是用來寵的,尤其是柔弱的美人。
倒是樓翩翩,什麼時候能夠柔軟一點?
他悄眼看向樓翩翩,只見她在優雅地用膳,目不斜視。
他細心地發現,樓翩翩將他挾的菜一一挑出來,擱在餐桌上,表面嫌棄他挾的菜。
總會有女人不嫌棄他,例如秋吟。
思及此,月無塵給秋吟挾了滿滿的一碗菜,再爲她乘了一碗湯,眉眼帶笑,柔聲道:“你這身子骨還未好,應該多補補,本宮可不希望你承/歡時昏厥……”
他故意說得曖昧,秋吟蒼白的嫩病浮現一抹淺淺的紅暈,病態美人瞬間又有了另一種嫵媚的風情。月無塵看得專注,被秋吟吸引了全部的眸光。
待他回神時,發現樓翩翩已經不見蹤影,就連尹子卿也消失無蹤。
月無塵瞬間再無賞美之心,心神不寧,就不知尹子卿和樓翩翩是否在獨處,兩人有沒有揹着他做見不得人的事。
他那個母后,不時時刻刻看着還真叫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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