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絕食抗議麼?這算什麼?說一套做一套啊!你現在看清楚自己了, 你還覺得我做錯了嗎?”
“……”十四被問的啞口無言,有人根本就是在試探他。
“有些事情不是你覺得自己是認真的就一定千真萬確。”見十四眼神黯淡了一圈,一家之主放軟了語氣, “好了, 現在想清楚了就沒事了。別再嘔氣了, 洗個臉去吃飯, 我每天都有讓人準備你的飯菜放在竈上熱着。”
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爲十四被感動了, 他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舅舅,我之所以說一套做一套,是我不想就這樣再也見不到蘇應麟。我今天不跟你吵, 是因爲我很肯定,而且我也相信, 他和我是一樣的。”
十四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吼大叫暴跳如雷, 卻偏偏因爲他這樣平淡的語氣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翌日一早。
蘇宅門口, 藍彤彤和司馬金各一騎,十四同家裡的人一一道別, 卻不見一家之主來送行。
“你舅舅只不過面子上過不去,不用擔心。”
“哦……”十四眼底還是掩不住失望,跨上司馬金的馬,跟大夥揮手再見。
司馬金乾笑着揚鞭絕塵而去,他會跟着藍彤彤來探望十四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把價壓得那麼低, 包吃包住包‘保姆’, 還要被威脅少一根汗毛都要找他算帳, 他一輩子也不要再跟蘇家的老婆做生意!!!
注視着三人遠去, 衆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躲在門後邊偷偷目送十四的一家之主。
“人已經走了, 可以出來了。”
“真是的,擔心十四隻是一時興起而讓彼此都受到傷害就直說唄, 唱什麼黑臉,弄得關係那麼僵。”
“你這樣爲十四和小應麟考慮,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做人直接點不是更好嗎?”
“算了,有人就喜歡自找苦吃。”
“本來還擔心十四變成第二個你,現在看來是多餘的了,連小應麟都不用擔心了,唉,果然還是一對一比較幸福點~不過,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是沒有辦法理解的就是了。”
“但是這下蘇家的香火可就真要斷了,你考慮清楚將來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如果說你的愛是包容和真誠,那麼十四的理解就是勇敢和信守,他沒有步你後塵真是讓人欣慰。”
巖州。
“竇劍癡的老家在這裡嗎?”十四騎馬坐在司馬金的身後,四下張望着人頭顫動的集市。
“不是。蘇應麟沒有去找竇劍癡,他半途獲悉他外公忽然醒了想見他,先趕了回來。”
聽得解釋,十四知道這裡是蘇應麟的老家,明明近在眼前,他們卻要在客棧住宿。
“爲什麼我們不直接去他家?”十四弄不懂這兩人的想法,司馬金出去打聽消息,他和藍彤彤坐在房裡無聊的等待,既然都到了門口還猶豫什麼。
“我們也不能肯定蘇應麟現在就在家裡,要是不在,你萬一和蘇應麟的娘碰上,不是很尷尬?”
“有什麼尷尬,怎麼說她也是我二外婆,我去看她也不行嗎?”十四有的是理由,他一路按耐了那麼久,現在有機會問清楚那個僞君子到底什麼意思,他能這麼幹等着麼?
“小十四!”藍彤彤叫着追出了客棧,十四跑起來一溜煙的快,街上哪還有他的人影。
“你在門口乾什麼?”司馬金從另一邊搖着摺扇,款步走來,一見藍彤彤那張望焦急的表情就猜到了,“喂,藍大小姐,好歹你也是個練武的人,這樣都能讓十四跑了?你爹教你的都是什麼武功!”
“司馬金,你別把我爹扯進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藍彤彤也想攔住十四,但是難道叫她用腰裡的金絲蛇骨鞭把人給抽回來嗎?
“好好,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真的和我們猜得一樣?那十四知道不是要抓狂了?”
“現在擔心的是我吧,萬一十四身心疲憊傷痕累累的回去,我一定會被他家裡那些食肉動物給生吞活剝了的。我這好好的放着有錢日子不享受,幹嗎跟你跑來受罪?”
“司馬金你個沒義氣的傢伙,你去死得了!”
而剛跑到街上的十四,卻因爲無意飄進耳裡的一通談話愣在原地。
“孟太爺的外孫要娶親了。”
“哪家小姐這麼有福氣?”
“還沒決定呢,前些日子丹嫂被如意夫人叫去了孟府,估計這會兒孟太爺和她女兒還有外孫正在一起挑選呢。”
“這孟太爺不是重病在牀常年昏迷麼?”
“就是因爲突然醒了過來,還能開口說話了,馬上抓緊時間給沖喜。”
“雖然時間倉促,這婚姻大事也馬虎不得,如意夫人今天下午還特地挑了幾個中意的要見個面呢。”
十四的臉黑成了鍋底。
敢情拋下正事趕回來是爲了這個?!當他蘇十四那麼好騙的麼?蘇應麟,你個僞君子,居然敢耍我,你死定了!
當十四渾身怒火流竄的回來的時候,藍彤彤和司馬金都不約而同的想溜。
“是不是兄弟?”十四一眼瞪向司馬金,惡狗狀態的他根本就不給後者說‘不’的選擇。
司馬金心裡叫苦不迭,第一百零一次後悔被藍彤彤慫恿去探望十四了。
“小十四,我是女的,不算在兄弟裡面。”藍彤彤乾笑着往門口撤。
“老巫婆,你敢走,我就告訴小爹爹還有六個叔叔,說你意淫我舅舅,看他們怎麼對付你!”
“……”
“很好,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夠義氣願意幫我,我現在就安排任務!”
這天下午,孟府。
如意夫人一身珠光寶氣,悠閒的抿着茶,坐在大廳裡等候。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丹嫂急匆匆的一個人跑進來,滿臉陪笑。
“夫人哪,真是不好意思。”
“怎麼了?”
“剛纔張家小姐坐的轎子半路壞了,人掉進了水坑裡;李家小姐出門的時候被一個瘋女人追打,短時間內不能見人;王家的丫鬟來說,他們家小姐路上遇到了一個男子,跟着對方喝茶看戲去了;趙家小姐……”
“行了,你就告訴我還有哪家小姐來的。”
“這……”丹嫂臉色難看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正值此時,門口有人來報,有位‘小小’姑娘登門拜訪,說是丹嫂介紹來的。
丹嫂一聽,樂得馬上請人進來,有一個也總比沒有好,不能讓自己的招牌砸了,還一分錢都收不到。
雖然這個‘小小’姑娘胸小手大腳粗,不過幹她們這行的,不就是能把醜的說成漂亮的,矮的說成高的,死的都能說活麼?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如意夫人上下打量着這個身材瘦小的後選媳婦,在女人堆裡倒也算高挑的,一雙黑漆漆圓滾滾的眼睛挺有神,就是那故意塗抹成小嘴狀的紅脣有點奇怪。
“我,呃,小女子姓‘肖’,單名一個‘小’,大小的小,一般大家都叫我‘小小’。”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哦呵呵~是嗎?那說明小女子和夫人真是有緣。”
如意夫人越看這個‘小小’越覺得眼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見客人眉頭緊鎖,丹嫂立刻發揮她三寸不爛之舌,把‘小小’拉到如意夫人面前。
“夫人,你看這姑娘,長的嬌小玲瓏水靈可愛,您別看前面,來看這屁股,又翹又大,包她能替孟太爺生個曾外孫!”
說着,猛地拍了一下‘小小’的屁股。
舉着寬袖口掩嘴而笑,十四磨牙,死老太婆揩我油,今天算你走運,我忍!
“話倒是不錯,不過也得看麟兒喜不喜歡,雖然是因爲我爹想抱曾外孫纔不得不這麼倉促,不過我還是尊重麟兒自己的意思。”如意夫人跟着摸了把‘小小’圓滾滾的屁股,眼裡的懷疑被滿意代替,吩咐丫鬟道,“小愛,去把少爺叫來。”
十四繼續磨牙,我繼續忍!
不一會兒,丫鬟就把少爺請來了。
“娘,你找……”蘇應麟剛開口就被門檻拌到,踉蹌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廳內聞聲看向自己的三人,僵硬的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不敢擡頭。
“麟兒,這是肖小姑娘,你們認識一下。”
“叫我小小就可以了。”十四乖覺的接過丫鬟手中的茶,小步緊走到蘇應麟面前遞上,“蘇少爺,用茶~~”
“咳……”聽着十四故意吊高的尖銳嗓音,蘇應麟清咳一聲,勉強扯出個笑容,窘迫的接過茶,“謝、謝……”
“不客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是小小應該做的,未來相公~”
“噗——”蘇應麟一口茶全噴在了十四身上。
“呵呵呵呵……”十四惡狠狠的掏出藍彤彤薰了許多香料的錦帕擦滿臉的茶水,咬牙切齒,還要努力裝作不生氣的樣子對着驚嚇的如意夫人和丹嫂陪笑,“大家不用緊張,這點小事沒、關、系。不知道蘇、少、爺、有沒有空陪‘小小’去洗一下臉?”
兩位長輩一看蘇應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都滿意的目送他們離開。
找了處僻靜的角落,蘇應麟實在忍不住了。
“你搞什麼?”
“蘇少爺您這人真有意思,您說小小這樣子來幹什麼?”
十四還吊着嗓子用女高音說話,蘇應麟有些惱了。
“你正常點,不要這樣說話。這頭上插的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拿下來。”
“不行!拿下來我怎麼嫁給你!”
“你發什麼瘋,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多難看?”蘇應麟拿袖子狠狠的擦去十四臉上的胭脂水粉,邊擦邊罵,“什麼不好玩,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你不是很愛面子的嗎?要是被人拆穿了,你以後怎麼出去見人?真是胡鬧。還是這樣順眼點!”
十四一邊皺眉擠眼任憑蘇應麟給他卸妝,一邊觀察那難得生氣的表情,趁對方一個不注意,‘叭’一口親上去,一個精心繪製出的小紅脣印在對方的左臉頰。
“你躲不了我的。”十四挑釁的擡了擡下巴,氣焰囂張,“我知道,你外公醒了,他想看你娶親,最好臨死前還能抱一下曾外孫。我也知道你想做個孝子,可是你休想拿這個做藉口甩開我。反正我已經叫老巫婆和司馬大哥把前來相親的女人都打發走了,還到處散佈你是個僞君子,會打老婆的卑鄙小人。我想現在整個巖州,都沒女人肯嫁給你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自己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