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公子突然一臉討好的笑容直奔鬼差葉欒而去, 拉長音,幽幽道:“你說他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立即揪了起來, 緊張的看過去, 忐忑不安。
鬼差葉欒替我問道:“你認識?”
那公子做出思考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 才慢悠悠的說道:“不認識!”
我懸着的那點希望瞬間被打破。
旁側的鬼差姑娘看不過眼, 翻了個白眼,質問那公子:“不知道你還想這麼久?!”
那公子並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貼近鬼差姑娘, 黏糊糊的來了句:“媳婦兒,我知道錯了, 我們去生蛋吧!”
“麟冉川, 你就那麼喜歡生蛋?!”鬼差姑娘提聲尖叫聲音。
那公子雙手捧臉, 表情委屈:“其實,人家更享受生蛋之前的過程。”生蛋之前的過程……生蛋之前的過程……
一句話下來, 鬼差姑娘和我的臉都燥的通紅。不要怪我思想不純潔,實在是沒法讓人純潔啊!
鬼差姑娘紅着臉,手卻捏住那公子的手,親密無間。她扭頭跟我道:“阿佛,麟冉川說幽冥地府沒有你夫君, 那定然是沒有的。你也莫急, 只要他還在等, 你終歸能找到他的。”
告別了鬼差姑娘, 我正要穿過那道鬼差姑娘弄出的亮晶晶的門時, 那公子卻不知何時躥到了我身邊,揹着衆人跟我輕聲講了句:“姑娘要找的人, 既然沒到過我幽冥地府,自然就不是我幽冥地府的人。”他說的認真,眼神嚴肅犀利,透着精明,跟剛纔在鬼差姑娘面前撒嬌賣萌的樣子判若兩人。
再一轉眼,我便回到了凡間。
幽冥地府果然同西方梵境一樣,雖然並未像魔界一樣與天界天族撕破臉面,但萬界之中卻能保持着自己的實力與天界天族相抗衡,讓天界不可小覷。
那位公子,絕對不像表面那樣純良無害!
再次回到凡間,瞬間的暖意撲面而來。沒有魂魄的陰涼之氣,凡間要比幽冥地府暖了許多。幽冥地府那樣陰冷的氣候,果然不適合生活,只是齊林少死後的魂魄既沒有在凡間,也沒有回到幽冥地府,那會在哪裡呢?
一邊思考,一邊駕着妖雲晃盪着,猛一擡頭,阿鬆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眼前。阿鬆的妖術技藝一向精湛,世間少有妖族能與他相提並論。只是,這一次都貼近我了,我竟然連半分氣息都沒有發覺。果然,墮了魔的阿鬆,比以前更加讓人恐懼。
他在離我一掌遠的距離站立,並不往前,也並不退後。我倆人對視了許久,他緩緩道:“阿佛,跟我走吧!”
“不要!”我斷然拒絕:“我要去找齊林少。”
“阿佛,你怎麼還是這麼執迷不悟啊?!一個寧許已經讓你執着了三萬年,現在還多了一個齊林少!你在幽冥地府找到他了嗎?
我搖搖頭。
阿鬆卻說:“他不過是個凡人,是個輪迴魂魄,命數盡了,自然魂飛魄散,你還想去哪裡找他!”
“不會的!他不會輕易拋下我的。”與齊林少相處的這些日子裡,無論什麼情況,齊林少都沒有拋下我過。
阿鬆沉默,最後他問了我個連我自己都無法回答的問題。他問:“阿佛,既然你執意要去找他,你想去哪裡找他呢?”
我該去哪裡找他?幽冥地府的那個公子說齊林少不到幽冥地府,是因爲他不是幽冥地府的人。可是他又是哪裡的人呢?還是真如阿鬆所言,他已經魂飛魄散,所以入不了幽冥地府?
我立即否定了後面的想法,即使齊林少真的灰飛煙滅,騙我也要騙自己他還活着,至少在我往後活着漫長的歲月裡,我還有個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阿鬆大許是被我氣的已經習慣了,雖然他生我的氣,卻沒有棄我而去,而是不放心的跟在我的身後。我垂頭盯着自己腳下的妖雲,又看了看身後的阿鬆,一步蹦到他的妖雲上,跟他服軟:“阿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這世上也只有你爲我好是從不計回報的,我不是不聽你的話,只是……阿鬆,齊林少像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如果我找不到他,這根刺就會一直長着,會長到我生命終結。阿鬆,就像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齊林少和寧許於我而言就是一種執念,也許得到了,我就會放下吧!”
“你呀!”阿鬆幫我收起妖雲,只剩下一臉無奈。
抱着一顆不絕望的心,我也並不像原來那樣悲哀,不知不覺我的心中有了一種希望,似乎只要我一張開眼睛,齊林少就會笑眯眯的出現在我眼前。
坐在阿鬆紫色的妖雲團中,我也不用去思考,腦中突然閃過一絲疑問,於是我仰着頭問阿鬆:“阿鬆,你是怎麼知道齊林少的魂魄不在幽冥地府?”
阿鬆一臉淡定,脣角勾起一抹諷刺:“阿佛,你如今都不信我了嗎?”
我被他這種奇怪的表情震撼,我無意中又傷了阿鬆的心。我只好跟他解釋:“阿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幽冥地府與西方梵境很相似,並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消息的,我跟着那個鬼差姑娘好不容易纔進去的,可是你怎麼就能這麼輕鬆的知道了呢?”
“鬼差姑娘?”
“對啊,是個眼睛長得很奇怪的鬼差姑娘,哦,她身後竟然還跟着上古神獸忘川獸,那怪獸可聽她的話了!”我眼前還能回想出那小獸聽話的瞬間縮小的畫面。
阿鬆是棵萬年古鬆,上古神族滅亡之時他已經長在山上了。看過萬界變遷,阿鬆平日裡對很多事情都不太上心,唯獨對關於神族的一切有些興趣。就像對魔界的魔火獸一樣,他對忘川獸也一定會有一絲留意。
阿鬆沉吟半許,露出半抹笑容,緩緩道:“阿佛,原來是幽冥地府的少主夫人帶你進去的,怪不得呢!”
“什麼怪不得?”阿鬆突然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腦子轉了幾番跟頭,也沒能跟上他的思維。
他並未解釋過多,只是說:“若不是那位葉欒姑娘,恐怖你剛踏進幽冥地府,就會被幽冥地府的那位少主滅的渣都不剩。他在幽冥地府呆了幾萬年,最護着那裡的。”
他?難道是指那個要跟葉欒生蛋的公子?
阿鬆最後只跟我說了句:“那位公子,是上古神族最後的神嗣,也是這萬界之中最後的一位神!”
聽到這裡,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那他一定知道齊林少的魂魄在哪裡是不是?”
阿鬆無奈,最後只是兩脣微微張開,卻再也沒說什麼。
我暗自惱怒,難得剛剛那樣的好時機,我竟然不知遠古神族就在我的眼前。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豈不是?
我嘆了口氣,其實那公子一看也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他最後跟我說的那句話,現在想來似乎指引了我方向。齊林少的魂魄沒有到幽冥地府去,只是因爲他不是幽冥地府的人。那齊林少會是哪裡的人?
萬界之中,凡間已經沒有了齊林少的氣息,幽冥地府他也沒在,刨除兩界,我一界一界的尋找,挖地三尺,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執念,沒有什麼不好的,至少可以給我活着的動力和目標。我仰頭,發現頭頂上的烏雲不知何時聚集的厚厚實實的,把原本就不太亮的日頭遮擋住了。
我從妖雲上爬了起來,轉頭去看阿鬆,他面色平靜,只是拳頭緊握,一團紫氣已經縈繞起來。畢竟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我一眼便看出此刻的他在高度戒備中。繞到他身邊,我小聲問:“怎麼了?”
他說的很輕,語氣中帶着安撫:“阿佛,勿用擔心,跟我走就可以。”說話間,他的妖雲猛然提速,呼嘯而過,竟是我從不曾見過的速度。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意識到,阿鬆早就不是住安山主的實力,他墮魔之後的實力,似乎早就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
突然,天空一道陰雷劈下,果斷乾脆,毫無斷點,直奔我和阿鬆的妖雲而來。我本能喚出妖術,只見阿鬆手中握着的那團紫氣迎擊而去,兩道光與高空中相遇,法術之間的抨擊,瞬間轉化成一道雷聲,震響了五湖四海。
黑壓壓的厚雲中閃出一衆身着鎧甲戰袍的仙兵仙將,百十餘衆,黑壓壓一片,將我和阿鬆堵了個嚴嚴實實。只聽領頭將軍大喝一聲:“大膽妖佛,天理不容,還不速速就擒?!”
我下意識的迎上那將軍的目光,遲鈍的發現,這些天兵天將竟然都將目光緊鎖在我身上,眼中帶着血腥狠戾,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他們口中的妖佛,難道指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