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郇翔匆匆走進灌鶴樓,今天是莫湛的生日,從清晨起五皇子府上就人來人往,熱鬧非常。/正午時五皇子府上擺了酒宴,他也就是去轉了一圈兒就出來了。這下午說好申時在灌鶴樓他們幾個小聚的,結果回了趟兵部竟是被些事情給牽絆了,這會兒已經過了申時,怕是都等着他呢,雖說莫湛和自己一向親和,可這讓皇子等自己終究不是好事。
想着戴郇翔不免更加快了腳步,沒幾下就上了三樓,到了三樓最裡面的雅間“蘭芝軒”。進了屋戴郇翔有些發惦,本來以爲就五皇子,自己和鄒苑曦,沒想到到了才發現真是一屋子的主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坐了一滿桌子,再加上鄒苑曦,可真是一屋子的皇親國戚了。
“臣戴郇翔給翰王爺、慕王爺請安,給各位皇子請安。”戴郇翔抱拳躬身行禮。
“在外面不用講究這些規矩,坐吧。”歸海莫燼輕晗首,嘴角略勾似有笑意。
“郇翔怎麼來得那麼晚?該罰!”鄒苑曦笑着道。
“是啊,郇翔你怎麼來得這麼晚,讓咱們哥幾個等你一個啊。該罰!”九皇子歸海莫恆也起鬨着。
“郇翔來晚,先自罰酒三杯!”戴郇翔起身倒了酒,一口飲盡,如此三杯下去方纔在下首坐下。
“好,爽快!不虧是禁軍營裡打滾出來的漢子。今兒是五哥生辰,我也來敬五哥一杯。五哥,八弟就先幹了!”歸海莫凌的座位正挨着戴郇翔,他站起來拍拍戴郇翔的肩,這才端了酒杯行至歸海莫湛邊兒上,一個示意就幹了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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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八還道郇翔爽快,卻不知自己纔是那最爽快之人,海天誰人不知八皇子凌最是灑脫爽朗。”歸海莫湛端起酒杯,正欲喝下卻聽得外面一陣喧譁,手中的酒杯停頓一下,眼中略有沉思,見大家都還看着自己,纔對莫凌笑笑仰頭一飲而盡。
“咦,怎麼回事兒啊?我去看看!”十一皇子畢竟是年紀小,一聽到外面吵鬧就想着出去看看熱鬧。
“十一弟坐着,今兒是咱們五哥的生辰,不要多管閒事。管它外面有什麼事情,咱們弟兄只管喝咱們的酒,這外面還能翻天了不成,有什麼好看的。”歸海莫凌把十一按回座上笑着道。
“呵呵,這也不知道是誰,真是有膽量啊,竟鬧騰到五哥的地盤了,今兒可是五哥的生辰呢。:”歸海莫嘯扣着茶碗,看着五皇子的臉上掛滿了壞笑,一臉等着看好戲的表情。
聽得這話,歸海莫燼微擡眼瞼看了歸海莫嘯一眼。
海天朝的法律雖然禁止官員、皇族經商。但在實際上官僚皇親利用權力、身份在京都經營些小商鋪的不在少數,或是與富商大賈勾結經商,或是自己直接出面以經商爲業,還有的是支持親戚、家奴行商,每月提拿份錢,這在京城的皇親國戚中並不算什麼稀罕事,只要不是生意做的太大,又刻意屯田,一般官府是不予干涉的。
這灌鶴樓是五皇子府上管事開的,也算得上是歸海莫湛的產業了,平日裡哪裡會有人來這裡鬧騰,今日還是五皇子的生辰竟有這等稀罕事,聽這外面的動靜還越鬧越兇了呢,幾個皇子不免都有些性味。
戴郇翔坐在最靠近門口的下首,雖說這雅間隔音效果很好,可憑他的武功修爲還是能隱約聽到些外面的聲響。剛剛似乎隱約聽到青黛的聲音,戴郇翔眉頭微蹙,更加留意去聽。不好,好像是覓塵那丫頭在外面。
“殿下,郇翔出去看看。”戴郇翔起身對四皇子、五皇子略一示意,轉身就往門口走,一把推開了門,大步走到欄杆一眼就看見了二樓梯口的覓塵。
戴郇翔他們呆的蘭芝軒剛好正對樓梯,他一出來,覓塵就看見了。哎,人長得帥就是惹眼啊。
“嗨,哥哥,好巧哦。”覓塵隔着遠遠的層樓對他擺擺手,眨眨眼燦爛一笑。哥哥生氣了呢,怎麼眉頭都擰一起了。
覓塵清淺而帶笑的聲音,在這靜匿的三層閣樓間迴盪,和那躺在地上痛的嘰哩哇啦叫的殺豬聲一比,那聲音清淡卻雅亮,如同碧玉耳璫。
“殿下,家妹在下面,臣去看看。”戴郇翔扯了個無奈的笑,這個丫頭真是能鬧騰,弄出來這麼大的一個場面。他對覓塵笑笑,這纔回身衝蘭芝軒打了招呼,轉身往樓下走。
覓塵見戴郇翔過來,就放下了心,靜靜地站着等着他過來。
“爺,爺!高管家,怎麼辦啊?少爺昏過去了!”
“你們別囂張,我們少爺可是當今蓮妃娘娘的小舅子,你這丫頭當衆傷人,這裡的人可都看見了。”那家丁叫着就要上來拉覓塵,卻被從樓上下來的戴郇翔抓了個正着。
“呵呵,哥哥來的好及時哦,英雄救美呢,這齣戲好看,塵兒喜歡。”覓塵得意地看着那被她老哥捏着手,疼得直哼哼的惡奴。
“你這是幹什麼呢?怎麼還倒了個啊?”戴郇翔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幸災樂禍的妹妹,真不知道該拿這丫頭怎麼辦。
覓塵鬱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死豬,滿臉滿身的通紅已是暈了過去。她這麻酥散用上明明是讓人瘙癢難耐,呵呵,她承認或許還有那麼一點疼,可也不至於這麼一會就痛暈過去吧。真是沒用!怎麼一點耐力都沒有。
“郇翔,怎麼回事啊?把人帶上來慢慢理。”
樓上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覓塵擡頭去看吃了一驚,倒是沒有想到大哥跟五皇子在一起呢。這人倒是沒怎麼變模樣,還是一身藍衣,玉冠束髮。壞了,今天自己會不會鬧得太過了。
歸海莫湛說完,迎上覓塵吃驚的眼眸,不由心情大好,衝覓塵笑笑就回身進了屋子。五年多不見,這丫頭長大了呢。可這性子怎麼還是這樣,一點沒變啊,每次見她都這麼驚天動地的。
覓塵見歸海莫湛對她笑,不覺微微皺了下眉,這人怎麼幾年沒變過啊,笑地還是這麼溫和卻狡猾。可他也太小雞肚腸了吧,不就是調戲了他一次嘛,怎麼到現在都還記着的樣子。
戴郇翔護着覓塵和青黛她們往上面走,那幾個家丁許是認識五皇子,竟也不再吵鬧。擡了他們那死豬主子跟在後面跟着覓塵她們一起上了樓。
“哥,你怎麼和五皇子在一起啊?”
“今天是他生辰,我們在上面聚聚。你怎麼跑出來了?”戴郇翔低頭看着覓塵問着。
“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剛在外面看到你了,這才進來的。”覓塵報怨道,要不是跟着他過來也不會碰到這麻煩事。
說笑着跟戴郇翔來到了那蘭芝軒的雅間外,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寫着“蘭芝”二字,字跡飄逸如浮雲出岫。
雕花梨木的門半掩着,戴郇翔推開那門側身讓覓塵進屋。覓塵擡步進去,心裡不免嘀咕這雅間的門檻怎麼做這麼高,方一進屋就覺得不對勁,擡頭果見一屋子的人。
覓塵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剛一回過神兒就落入了一雙冷若冰雪、深入寒潭、黑似墨玉的眸子。那眼眸如同五年多前一樣望着自己,冷如星辰的眼底似有一絲漣漪一晃而過。
覓塵不覺愣在了原地,愕然地看着。是他?!
自從五年前在鳴音寺見過這雙眼眸後,這幾年來偶爾它會在腦海中閃過,五年了竟不曾淡忘。覓塵是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可是爲什麼這雙寒潭般的雙眸總是這麼牽絆着自己?僅僅是因爲這眼眸太過清冷太過深邃嗎?越是看不懂越是吸引着自己去看?越是心生忐忑越是深陷其中走不出來?
“塵兒?”聽到身後大哥試探般的呼喚,覓塵幾不可聞地蹙蹙眉,強迫自己拉回視線去看別處。只覺得心裡有些煩躁,他坐在上座呢,呵呵,身份比五皇子還高貴麼。早該想到的,這樣的人物,那樣的氣勢,自己早該料到他是誰纔對啊。
覓塵側頭給了戴郇翔一個淺笑,繼而轉頭打量起這個雅間,臨街的牆上開着大大的窗戶,房間光彩明亮。一張極大的黃梨圓桌置在中間,桌上有幾十樣裝飾精緻的小菜,三兩瓶水酒,桌中央放了個很大的素白色花瓶,數枝梨花倒似盆景一般招展,開得極好。
兩邊靠花窗的地方,有一副茶具,小爐烹水,發出輕微的響聲,伴着幾縷香菸嫋嫋升起。
“這是舍妹,小妹,給各位皇子問安。”戴郇翔好笑地看着自己漫不經心的妹妹,這丫頭今天怎麼了,進來竟發起了呆。
“哦,各位下午好啊,勞煩哪位能不能給賜個座啊?”覓塵掃了下席座,還真有幾個熟臉呢。那鄒苑曦也在呢,正看着自己笑如春風,覓塵對他回以一笑。看向右下首那男子,朗如星月的眸子,瀟灑俊逸的面龐,正是自己在鳴音寺見到的另一個面具男,此時正欣喜地看着自己。那冷麪男一定是四皇子了,那麼他是和翰王交好的八皇子?覓塵瞪了他一眼,垂目不再做它望。
“呵呵,是我們唐突了,快給塵兒小姐置座。”
歸海莫湛吩咐完,侍女就搬來了椅座。覓塵坐下,旁邊正挨着戴郇翔和歸海莫凌。
“呵呵,再提一個小要求,能讓我的兩個丫鬟進來嗎?”覓塵看女侍給她置好碗碟,才發現紅研她們沒有進來,回頭看了看,門關着,想是讓外面的侍衛攔住了。覓塵心道,那死豬應該也還躺在外面,青黛看着他定會心裡不舒服,還是讓她們進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