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莫燼的話剛落,便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如夜色中的急電穿過窗戶直逼牀邊的二人。那身影太快,覓塵又被歸海莫燼護在懷中,餘光間只撇到一抹白光。
白影迅捷地發出一掌,掌風凌厲,目標卻不是歸海莫燼而是他懷中的覓塵。
歸海莫燼本不清楚來者何人,未曾出手相擊,卻不想來者武功不弱且毫不猶豫上來便是狠攻,如今已經落了下乘。
見來者直擊懷中覓塵,歸海莫燼目光驟然陰寒,卻也不急,薄銳的脣角劃過一悉冷笑,從容帶着覓塵飛衝而起躲過了那一擊。
回身之際一掌便攜着雷怒之音直襲那人,那人倒也靈敏,似是料到他會有此一擊,身影急轉躲過了歸海莫燼這不菲的一掌。
只是他剛剛錯身落地,耳邊便又傳來了凌咧風聲,白影狼狽後閃,那掌風便擦着他的衣帶呼嘯而過,一聲脆響傳來,分明就是那人腰帶上的翡翠寶鑲被掌風擊倒,裂了個粉碎。
眼見他的前兩掌都被那人躲閃過了,歸海莫燼也不惱怒,冷哼一聲,手掌翻轉就要擊出第三掌,那人似是感覺到了危險,知道這掌他是很難躲過,哇哇地叫了出來。
“女娃娃救命,你相公要殺爲師。”
略顯蒼老的聲音帶着孩子氣的委屈響起,歸海莫燼將要發出的一掌瞬間轉向,雷烈直襲窗邊的小桌。桌案上的青瓷玉花瓶被那凌咧之勢尾風掃到碎裂成片散了一地。
顯然覓塵的反應比歸海莫燼要慢的多,那一聲脆響傳出她才猛然消化了剛剛那一聲帶着哭腔的吼叫。
“莫燼,住手,是我師傅。”
匆忙從歸海莫燼的懷中掙開望過去,正見醫聖子老前輩撫着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紅光的面上一副怒容,白色的鬍鬚和長長的眉毛顫抖着交織在一起。
“男娃娃好凶,不好。不好,嚇死老頭子了。哎喲,都閃到腰了。”醫聖子搖頭說着,望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瓷片一臉唏噓地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桌子轉頭瞪向歸海莫燼。
“死娃娃,你就是這麼對自己救命恩人的?”醫聖子吹鬍子瞪眼睛地緊盯歸海莫燼,只差沒一蹦三跳了。
覓塵詫異擡頭,正迎上歸海莫燼一臉哭笑不得的大紅臉。見他一副尷尬的樣子,覓塵狡黠一笑,心道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定是剛剛說那些肉麻的話被師傅全聽到了,現在正彆扭呢。
“誰讓你爲老不尊,跑來聽牆根的。”覓塵笑道,上前給醫聖了倒了一杯茶雙手捧上。
“師傅遊歷回來了?師傅辛苦了,師傅請喝茶。師傅您老救人無數實乃我海天第一大善人,活菩薩,被您老聽牆根那是我們的福氣,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見醫聖子不接,覓塵嬉笑說着微微欠身將茶盞捧到他的面前,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樣子。
“哼,老頭子走了一年多你這丫頭非但不想我,見了面還跟那小子一起欺負我,老頭子氣死了,氣死了。還沒嫁人呢就向着他,老頭子告訴你,沒我同意,不准你嫁給他。”醫聖子一把奪過覓塵遞上的茶盞,一面喝着一面惡狠狠瞪了覓塵一眼。
覓塵微愣,回頭見歸海莫燼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又覺好笑,拉過一把椅子在醫聖子身邊坐下俯身幫他捶着腿擡頭一笑:“徒兒謹遵師傅教導。再說了你徒兒想嫁還嫁不出呢,人家可是有御賜王妃的,徒兒可不敢高攀。徒兒一輩子陪着師傅,今生都不嫁人了。”
歸海莫燼聽到覓塵的話雖說知道這只是她的玩笑話,可仍是覺得一陣心絞般的疼痛,面色比之剛剛尷尬的紅來竟突然蒼白了幾分。有些焦急地看着覓塵,礙於醫聖子在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醫聖子聽到這話卻是眉毛一豎,狠狠將手中的茶盞摔在了桌上,呼地一下跳了起來嚷嚷着:“誰說的?我的徒弟配誰都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什麼御賜?都是狗屁!老頭子的女娃娃想嫁誰就嫁誰,我看那皇帝老兒能怎麼着,他要敢放個屁老頭子就掀了他的正清殿!女娃娃看上這小子了?老頭子做主,咱明天就住進翰王府去。老頭子給你們守洞房,看誰敢來鬧。你小子說,你要不要娶我徒弟?”
醫聖子嚷嚷着,拉着歸海莫燼的衣袖,兩眼圓瞪直盯他的雙眸,那樣子簡直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立馬便會把他挫骨揚灰。覓塵被嚇得不輕,早知道老爺子瘋言瘋語慣了,卻不想他在皇族面前竟還敢這般“大逆不道”,就他那些話哪一句不是誅九族的罪,見歸海莫燼微愣,覓塵正欲上前捂住醫聖子的嘴巴,卻不想聽到一句更嚇人的話。
“有您老給我和塵兒主婚,是我們的福氣。”
歸海莫燼的聲音聽上去認真極了,覓塵傻愣愣看向他,卻見他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一股暖流清晰浮滿全身。覓塵竟有些不好意思,錯目低下了頭。
“嘖嘖,女娃娃長大了,害羞了。哈哈,也難怪,男妹妹平時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挺會說甜言蜜語。哎呦,想起來老頭子都臉紅。”
醫聖子哈哈笑着,一雙眼睛在覓塵和歸海莫燼臉上來回轉着,最後乾脆盯着歸海莫燼看不不停,似乎是想確定剛剛自己在窗外聽到的那些話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的話讓歸海莫燼的臉瞬間紅透,哪裡還有半點平時冷峻的樣子!心中喑嘆,果真是不能亂髮火,懲罰立馬就來。要不是剛剛他一心焦急豈會發現不了窗外有人。
覓塵不知道醫聖子聽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現在醫聖子的話讓她只覺脣上的腫脹感更加清晰了。羞澀地亦是面上浮起了層層紅暈,暗罵死老頭子爲老不尊一點都不知忌諱,就會找她樂。
撇下了歸海莫燼的大紅臉心裡好受了不少,瞪向醫聖子狡黠地放着明光的眼睛狠狠道:“一年多不見一回來就戲弄人,剛剛是誰說不讓我嫁他的!這麼大把年紀了出爾反爾你不知羞。”
“女娃娃心儀男娃娃,男娃娃又那麼兇,老頭子要是壞了你們好事會沒命的,這可不好玩,不好玩。”醫聖子說着還捧着心肝一臉害怕。
覓塵見他逗弄他們玩得不亦樂乎,知道今晚怕是沒有還口的餘地了,見歸海莫燼也是一臉無奈瞪了一眼他,心道都怨他,沒事亂髮火還被師傅看到了抓着不放,真是羞死人了。
“喂,你不是很忙嗎?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快走快走。我跟師父好久沒見了,要陪他老人家,你別在這裡礙事。”覓塵說着便向歸海莫燼推着着他就往外走。
“怎麼走了,老頭子還沒說完呢。”
歸海莫燼任由覓塵推着出了門,聽到醫聖子的嚷嚷聲,回身對他欠身施禮:“晚輩新得了一罈匯泉老酒,翰王府隨時恭候前輩。”
說罷便被覓蘭推着往東面的迴廊而去,覓塵回頭望了一眼見醫聖子沒有追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踢了歸海莫燼一腳悶悶道:“都是你,以前都是我逗弄他的。”
歸海莫燼輕笑,撫摸着覓塵滿是紅暈的小臉淡聲道:“你師傅可把你許給我了,以後看你還怎麼跑。”
“老爺子天天蹤跡難尋,我跑了看你到哪裡找他去。快回去吧,我也回去陪師傅了,好久不見他,還蠻想的呢。”
覓塵笑着扯下歸海莫燼的手在他厚厚的手背上輕輕一吻,回身就要往屋裡跑。手腕一緊卻是歸海莫燼拉住了她,覓塵挑眉回頭。
“怎麼了?”
“出征的日子定了,下月初五。”歸海莫燼微微猶豫了下沉聲道。
覓塵一愣,下月初五,呵呵,又要分離了……擡頭一笑輕輕點頭:“我知道了。我等你回來。”
歸海莫燼大掌拉起覓塵的手不捨得摩挲了一會,眸光在她微紅的面上眷戀往返,半晌才輕輕一嘆放開了她的手:“快回去吧,一會兒老爺子要出來找我要人了。”
覓塵輕笑,踮腳輕吻歸海莫燼的面頰回身跑回了屋子。
歸海莫燼含笑看着她,直到那身影進了屋他才轉身而去。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回翰王府,而是轉向戴府東南角的一個小院落。
身影如電飛縱上一個亮着微弱燈光的耳房,輕輕掀起一片屋瓦。透過小口看去,屋中一個灰衣男子正坐在桌案邊就着燈光翻看着書。
歸海莫燼眸光微斂,飛快擡手,一片順手摘下的綠葉便穿過微小的屋口向那男子直襲而去正打在他的頸後。瞬間那男子手中的書掉落在桌上,身子也跟着軟軟癱在了桌上。
歸海莫燼將手中的瓦片重新蓋回原處,利落翻身下屋推開門跨了進去。凌咧的目光將屋中一切盡收眼底,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這才跨步走向那已經昏睡過去的男子。
兩指扣向那男子的手腕細細把過,確認了他並沒有什麼功夫,目光這才微微和緩。俯身在那人身上來回檢查了個遍,亦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將男人的身子擺好,雖是知道男子聽不到,歸海莫燼卻仍舊盯着他冷聲道。
“你倘若敢做什麼,本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擡眸在屋中又掃視了一遍這才舉步出了房,轉身將門帶上,飛身向翰王府而去。小院又恢復了靜寂,仿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那喬野明早醒來,也只會以爲是自己看書睡着了吧。
此時的覓塵仍接受着醫聖子熱情的目光,只覺頭皮發麻,感嘆誰說八卦的只有女人,這老爺子也不逞多讓,只差沒有問她初吻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發生的了。
覓塵無奈擡頭,突然想起剛剛老爺子似乎說什麼救命恩人。
“師傅,你認識莫燼?你剛剛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怎麼回事啊?”
“塵兒不知道?老頭子以爲那小子跟你說過呢。是德邵十五年的事。當年全州承賀王舉兵謀反史稱‘全州策亂’這事塵兒應該知道吧?”醫聖子品着翻找出來的酒,抿着嘴看向覓塵。
“知道,不過都不記得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了。史書寫當世事情的本就不多,何況還是關乎謀反的事。不過印象中好像說當年很快就鎮壓下去了,沒釀成什麼大禍啊。”覓塵微微蹙眉,有些弄不明白這老爺子怎麼將事情扯到這事上面子。
“嘿嘿,是很快鎮壓下去了。不過要不是歸海莫燼那小子怕是那承賀王還真能一舉攻到雒陽呢。當年承賀王可號稱手中有雄兵二十萬呢,他謀逆又事出突然,哪有那麼容易好鎮壓的。”醫聖子呷一口酒頗爲不以爲然道。
覓塵知道海清帝繼承皇位的時候海天還實行的是分封王侯的制度。好在中宗的兒子不算多,連上歸海印也才只有五個。
歸海印一登基,其它幾個兄弟便分封到各地去當藩王。海天的這一制度本意是希望通過封王而鞏固邊防,保衛皇位。可想法是好的,前提是得藩王沒有二心才成。而且分封王侯也讓君權旁落,兵權分散。
歸海印繼承大統以後多年穩固朝政,德邵十二年以藩王進京賀壽爲由在壽宴上將代黎王,僈齊王,珉山王的兵權封地收回,將其安置在京城王府。
而那次的壽宴實力最爲雄厚的承賀王卻沒有出席,歸海印本以爲三王均被制服,承賀王孤掌難鳴早晚亦會乖乖交出權力。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承賀王卻選擇了拼死一搏,這就是歷史上的全州策亂。既然史書上說那承賀王實力最雄厚,那麼號稱二十萬倒是有可能的。
“二十萬確實不好鎮壓呢。難道莫燼做刺客摸進叛軍將那謀反的承賀王暗殺了?”覓塵猜測着眯眼看向醫聖子。
醫聖子斜撇了她一眼輕哼兩聲:“你以爲暗殺那麼容易啊?當年他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還不是什麼海天戰神呢。”
“師傅,你說話幾時這般急人了。”覓塵嘟嘴瞪向醫聖子,真要懷疑這老頭是故意吊自己胃口。
“哈哈,是女娃娃心急。那承賀王之所以被快速鎮壓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展開攻勢,二十萬大軍出了領地就被堵截在了池陽城外愣是四十七天也沒攻下城來。後來海天的大軍已到,他那二十萬大軍也顯不出什麼優勢來了。而當年指揮池陽守城的就是歸海莫燼那小子。池陽扼守要塞,也虧得那小子當時在池陽,不然池陽失守承賀王的二十萬可就能長驅直入,攻入雒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嘖嘖,當時池陽守軍連一萬都不足呢,硬生生堅守到援軍到達。嘿嘿,援軍到時池陽城的守軍只剩下不到五十個。慘啊,跟那次的池陽血戰相比你們這回的咸陽守城可真就不算什麼了。幾天都頂不住,真是沒用。”醫聖子說着還鄙夷地看了一眼覓塵。
覓塵瞪他一眼,心中一陣唏噓,二十倍的實力懸殊能硬生生守上四十七天,會有多慘烈她怕是想也想不到,眼前晃過歸海莫燼傷痕累累的背一陣心酸襲上心頭,感覺眼睛也有些發熱,覓塵連忙眨巴了兩下眼睛瞪向醫聖子。
“可你說這些跟你是莫燼的救命恩人有什麼關係啊?”
“笨。當時守城戰那麼慘烈,歸海莫燼又不是神仙能不受傷?當年援軍到達進了池陽城他是被擡下城樓的,身上多處重創,失血過多,只剩一口氣了。腿上腰上穿骨的傷不下十處。你以爲那小子十五歲拜將封王是那麼容易的!要不是你師傅我妙手回春他早就沒命了,就算能誰有能耐救活他,怕是也得當個殘廢。”
醫聖子說到最後竟有些唏噓,仰頭灌了一杯酒,眸中閃過追憶。那時候他剛巧在附近,當時跟着援軍進城,上了城樓一眼便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個子不算高,渾身血污,用繩子捆在旗杆上手中還緊緊地握着把劍。猩紅的眼眸,血染的笑容到現在想起還清晰如昨。
就爲那孩子的副錚錚鐵骨,他在池陽呆了大半年,算起來歸海莫燼是他照顧時間最長的病人了。印象中那小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想到說起甜言蜜語竟一點不含糊,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看向覓塵,醫聖子哈哈一笑。
“塵兒眼光不錯,師傅看那小子倒是真緊張你。哈哈,說起來老頭子和那小子還真有些淵源了。”
覓塵從剛纔聽了醫聖子的話就一直鎖眉想着心事,心中一陣陣痛楚泛漾而起。歸海莫燼做這些爲了什麼她是知道的,他要什麼她亦知道,以前她總試圖逃離,她討厭皇宮,對於他想要的她不置可否,可是如今心中的刺痛讓覓塵暗下決心。
她此後一定會更愛他,愛他的所有,他的夢想,他的過去和將來。連他喜歡的這萬里江山,她都不會再牴觸,只因心間濃濃的心疼。
醫聖子的話打斷了覓塵的深思,她驀然擡起頭:“師傅剛纔說什麼?”
“女娃娃,你既心儀他,師傅有件事得跟你說。那小子不是海天帝的親生子,他……”
“師傅,你怎麼知道這事?”覓塵一驚,猛然站了起來,起身便要去查看屋外是否有人。
“回來,你也太不相信老頭子的武功了。沒人。”醫聖子一臉鬱悶說着。
“師傅怎麼知道這事?”覓塵不放心地將窗戶關上,這纔回身蹙眉問着。
“塵兒既然知道男娃娃的身世,那他的母親是沐暖清這事你也該知道了?”醫聖子見覓塵點頭,這才接着道。
“當年沐暖清是在從青嶺回宮的路上發覺懷有身孕的,當時不巧給她把脈的就是爲師。嘿嘿,要不是爲師謊報了孕期,你那情哥哥說不定早就胎死腹中了。後來也是你師傅我在憐清宮一直照顧着清妃,直到歸海莫燼出生。這事爲師本以爲今生都不會再提及了,現在因爲女娃娃心儀男娃娃,老頭子是怕男娃娃以後的路會不好走啊,既然塵兒知道那爲師也就放心了。看來男娃娃是真被化成繞指柔了,這事也敢告訴你。”醫聖子嘆息一聲,眸中卻閃過欣慰。
“師傅做過御醫?我怎麼不知道?”覓塵心情平復,心間暖意洋洋,只覺冥冥之中似乎早已註定了她和莫燼會牽纏不清,也因爲醫聖子少見的正經和關愛覺得溫暖無比。
“御醫?老頭子纔不稀罕,當年要不是歸海印求爲師,爲師纔不會屈尊進宮呢。當然也是看在男娃娃的爹歸海惔的面子上,老頭子跟他爹倒是有些交情。”醫聖子提起酒壺又喝了兩口,面上閃過些許追思。
這老頭子大逆不道覓塵早已習慣了,只是見他神色黯然,心道他定是想起了那霄南王的冤死,也不免心生幾份感嘆來。
“師傅既然什麼都知道,倘若海清帝有意傳位給莫燼,師傅會不會覺得他是賊人?”
“自古帝王都是強者居之,老頭子管他誰當皇帝呢,有酒喝就成了。嘿嘿,那霄南王的祖父歸海閱當年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本是親兄弟天下一定卻禍起蕭牆,功高震主被高祖爺賜了酒。嘿嘿,當時盛傳那歸海閱是飲酒過多暴斃的,死都死的不明不白,可憐啊。這麼說來倒是皇室一脈欠了男娃娃一家兩條人命呢。嘿嘿,這皇位讓出來給男娃娃做也是理所應當嘛。”醫聖子說完還頗爲正經地點了幾下頭。
覓塵這下便更詫異了:“老爺子,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娃娃以爲老頭活這麼大年紀白活了啊?這酒還不錯,老頭子要走了,再不走就要醉倒在這裡咯。”醫聖子說着起身便向外走,推開門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老頭子說走就走,覓塵一個恍惚眼前就沒了人影,看着大開的門房搖頭嘆息。這老爺子一年多不見真是一點都沒變,她還有話想問他呢,這就沒影了。
在這裡她一直將醫聖子視爲親人,爺爺一般的存在。今晚她和莫燼的事情老人家能認同倒是讓覓塵欣喜異常,想到醫聖子剛剛說的話覓塵卻又覺得心間沉重。輕聲一嘆,將房門關好掩住了屋外的秋風,卻怎麼也掩不住心間不斷翻涌而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