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身子不便,不能向郡主行禮,還望郡主見諒。今日多謝郡主了,來日雪笑定親備禮品遣人到府上致謝。”這時候那暖轎裡傳出一個細細弱弱的聲音,很是好聽。
“姐姐不必客氣,快快換轎吧,天色不早了。”
輕晨見那轎簾被拉了起來,露出一個極美的身影。
只見那自稱雪笑的女子長髮挽起,梳成流雲髻,中嵌一朵湖藍色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額際墜了一彎玉月,耳掛一雙菱形碧玉墜,眉不描而黛,膚白膩如脂,脣絳一抿,略顯蒼白卻不掩美麗,正噙着笑看着輕晨。一身淡紫錦裘鴛鴦錦月牙衣裙襯着纖細的腰身略顯單薄。
“姐姐好漂亮啊。”輕晨不覺讚歎,這可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古代妙齡美女,真是閉月羞花啊。
“雪笑這姿色怕是比不上郡主一分。”雪笑扯了個極淡的笑,笑容中難掩苦澀。
輕晨正覺奇怪,卻見那一直立在轎前身着青衣的丫鬟前身探進轎子竟是把那雪笑抱了起來。而那雪笑的下體軟軟得垂着分明是不能動的,輕晨心裡一觸,一陣惻然。怪不得要在這裡等着山下來轎子接呢,哎,這麼美的人,可惜了。
這時雪笑已經換到了輕晨帶來的轎子裡,那管家上前兩步又對輕晨一個拜謝。
“今日多謝郡主,我們是五皇子府的。來日定登門致謝。”
“哦,不必客氣,你們快上路吧。”輕晨又衝那雪笑點頭笑過。
雪笑也笑笑便示意那青衣丫鬟放下了轎簾,輕晨這才發現那丫頭的身量極高,打扮也不太像一般丫鬟,衣袖和腿腳都是緊身的,應是會些功夫吧。輕晨不等他們啓程就轉身繼續往上走,青黛她們也忙趕了上來。
“對了,我們的轎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不是這寺下山接我們的嗎?”
“小姐糊塗了,寺裡哪兒來的轎子和轎伕啊,都是從出門就跟着我們來的。”
怪不得要四輛馬車呢。
“小姐把轎子給了他們,看小姐下山時候怎麼辦?”
“上山怎麼來下山自當就怎麼辦。”
“小姐這麼好心地幫人家,是不是就是爲了看看那轎中的姑娘?”青黛抱着琴,好笑地看着輕晨。
“呀,青黛,不容易啊,道行越來越深了,越來越懂塵兒了。這以後想幹點什麼壞事還能瞞得住你們?”給青黛說中了,輕晨好心地幫忙還真有點這個理由。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
“還有什麼原因啊?”
“人居朝市未解愁,請君暫向北琅遊”仰望着長空青山,輕晨忘情地念着。
“如此美景,小姐我一高興就想做點好事,正所謂於人樂就是於己樂嘛。”
“請了夫子就是不一樣了,小姐都會吟詩了呢。”紅研越來越崇拜小姐了。
在這個時空秦始皇的兒子扶蘇繼承皇位後,秦朝又延續了三百多年。往後又經了短暫的七國爭霸。後來李氏統一南方,拒長江建立南蜀,和江北鄭氏建立的北鄭對立了五十餘年。此後鄭贏帝率軍幾次南下攻打南蜀,終於統一了政權,統一後那鄭景建立商景朝就定都在雒陽。可惜的是鄭贏帝死後沒有選對繼承人,鄭幽帝荒淫無度,沒幾年就弄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幽帝后前,當時的豫州都督,也就是歸海印的祖父,領兵造反攻佔了雒陽,誅鄭幽帝奪了政權,同年在雒陽建立了海天朝。
當時許多地方見豫州起兵,也都紛紛起兵造反,南方廣州、福建一帶建立了東越國,西邊西藏、貴州一帶建立了南翼國,另外還有好幾個小國像柔夷國、南郡國之類的。
輕晨感覺這一時期很像她熟悉的三國時期,只是三國時魏、蜀、吳國力都差不多,而這裡的海天要遠遠凌駕於他國之上。
當今天子歸海印即位後更是雷厲風行。德紹四年派大將黎熬領兵十萬滅了柔夷等諸多小國。德紹十七年,也就是靖恪公主回國後的第四年,歸海印又封年僅十五歲的四皇子爲徵南大將軍,那四皇子歸海莫燼親率八萬大軍,揮師南下不到半年東越滅國,至此海天王朝基本重新統一政權,結束幾分天下的局面。
佛教是西漢時候從天竺傳到中國的,這裡的佛教卻是七國爭霸時候才傳進來。海天朝開國國君紹文帝崇信佛教,所以佛教在海天非常盛行。就輕晨所知這鳴音寺就是紹文帝下旨建的皇家寺院,平時只對皇家、官府親眷開放。
站在山門打量着鳴音寺,已經是傍晚時分,輕晨感覺暮色蒼茫,雲煙縹緲。鳴音寺建在半山腰,站在山門遠望,周圍羣巒起伏、山川秀美,遠望雒陽城隱隱還能看見城郭巍峨,宮殿宏麗。鳴音寺山門是並排三座拱門。山門外,一對石獅和一對石馬,分立左右。
輕晨知道這石獅代表鎮邪和吉祥,還能顯示佛門氣派,所以很多佛門聖地都可以看見石獅。輕晨去過少林寺見山門也是鎮着樽石獅,就是不知道這鳴音寺還有一對石馬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跟白馬寺一樣也是祭奠馱經書的馬?
就輕晨四下打量的時間青黛已經跟寺裡打好了招呼。
輕晨就見走過來一箇中年和尚,身披淡黃袈裟,後面還跟個褐衣小和尚。皇家寺廟就是不一樣啊,和尚都穿黃的呢。
“世間凡夫無慧眼,迷於恩處失妙果;慈父悲母長養恩,一切男女皆安樂;慈父恩高如山王,悲母恩深如大海;若我住世於一劫,說悲母恩不能盡。阿彌陀佛,老衲已爲郡主安排了住所,**會帶郡主入住,老衲告退。”
還沒等輕晨反應過來,那和尚就嘰哩哇啦說完了,就見他施禮翩然而去,看得輕晨目瞪口呆。
“小姐,怎麼了?走啊。”
這鳴音寺依中軸線由山門到千佛殿七進院落。最東南角纔是廂房,那**小和尚領着輕晨她們走到最後面的妙心院便跟他那師傅一般翩然而去了。
侍衛是不能進這廂房的,就只有青黛幾個跟着。院子很小,是個兩進小院,輕晨推門走進,只有兩間房,外屋擺設很簡單,一張供桌,地上一個蒲團再無其他。內屋一張小牀,白色幔帳,被子疊得很整齊,牀邊立了個小矮櫃。屋中間擺了張烏木桌,上面放着油燈和茶具,還有兩把椅子。牆邊靠門處還有一張小小的梳妝檯,看上去很陳舊了,一面小銅鏡隱隱約約發着柔和的光。
“把琴放那矮櫃上吧。哎,白帶了,連放的地方都沒。”輕晨一屁股坐在牀上,好硬。
“小姐,綠意去找火盆,您先歇會兒。”
“恩,去吧。青黛啊,我好餓哦。”折騰近一天了,這寺廟怎麼好像不提供飯食一樣。
“就知道小姐餓了,咱們都帶着呢。我這就去準備。”
輕晨沒弄錯,這寺廟還真是不提供食物的,吃什麼都要自己動手。秒心院的另一個小院除了給丫鬟們住的房間外,就還有間專門的竈房,輕晨這才知道出門居然還得帶食材,真是麻煩啊。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已是夜幕垂臨。爬了這麼高的山,爬的時候不覺累,這一歇下來方覺得那裡都是酸的。
“紅研,把那燈給我移到牀前去,看會兒書吧。”輕晨坐在鏡前,梳着頭髮,吩咐着。
覓塵的頭髮很好,如瀑般直披到腰間,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有明亮的星光在其間晶瑩閃爍。比現代時輕晨的髮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其實本來覓塵的頭髮要長的多,直到腿彎,輕晨嫌長的礙事硬是偷偷給剪了。還記得第二天青黛她們看見輕晨頭髮時,臉都嚇白了。
這裡的女人是不剪髮的,從出生到老去,長到那裡是那裡,真是可怕。男人雖能剪髮,但也很謹慎,要提前挑好黃道吉日。
“小姐還要看書嗎?這燈這麼暗會傷眼睛的,看一會兒就早點休息吧。”紅研把輕晨的琴往後放放,才把燈也放在了那矮櫃上,不忘囑咐輕晨。
“恩,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吩咐紫墨她們也別過來了。都早點睡,這一天也夠累的了。”
輕晨爬上了牀,看紅研又挑了挑火盆裡的炭火才退了出去。
紫墨在牀上又專門鋪了層被子,依上去還是感覺硬的很。靠着牀櫺隨意翻着《孫子兵法》。書是從大哥那裡找來的,自從輕晨和戴郇翔走近後就經常跑去舒嘯院拿書看。戴郇翔的書很多,有個專門的藏書樓,一進去就有重重的書卷味,讓輕晨羨慕不已。
這《孫子兵法》應是戴郇翔常看的書,書邊兒都磨得很舊了,處處都是他做的批註。輕晨喜歡看舊書,感覺拿在手裡沉沉的,有種新書找不到的感覺。
這燈還真是暗啊,沒看一會兒就覺得眼睛有些刺疼,輕晨拿燈匙挑挑燈芯,火苗一下高出來不少。
黃色的燈光照在燈後放着的琴上,那水藍色的琴更顯得妖豔。
其實古琴多是桐木做的,再好點的用紅木,再有些更貴重的用紫檀木。
輕晨看着這把靖恪公主留下來的水藍‘合弦’陷入了沉思。
聽說這種水藍色的木頭叫藍衫,只產於苗疆的深林裡,而且很是稀有,千金難買。藍衫成長很慢,幾百年也不過長成拳頭大小的小樹,因此能有一枝藍衫髮簪之類的小東西就很是了得。這把‘合弦’是越東帝送給靖恪公主的定情之物,可謂傾全國之力了,世上只此一把。
噼啪,一個燈花,嚇了輕晨一跳。坐的時間長了,覺得不怎麼舒服,輕晨起身放了書在桌上,走至窗前推開窗看着外面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