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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佳跟着蘇麗雅坐上電梯,直上十六樓。

王佳佳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各種糾結難以用語言來表達。

到了房間的門口,王佳佳才知道這個房間是1601,鄭小軍同志非常被催地記成了1610,所以纔會出現那麼悲劇而又無厘頭的一幕。

蘇麗雅打開房門,然後走了進去,王佳佳每邁一步,便覺得心跳加快一點,當她終於見到那個女子的一刻,她只覺得心臟彷彿要從胸口跳出去了一般。

那是一個極其靜謐的女子,穿着一件天藍色的棉布衣衫,烏黑的秀髮簡單地挽成馬尾辮,和蘇麗雅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不同,她很白很白,甚至有些慘白……

她端正地在桌前,低着頭,似乎在畫着什麼東西,從王佳佳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漂亮的側臉,就這麼一個側臉,王佳佳就覺得自己被她吸引住了!

她突然覺得很好笑!

她倆明明是情敵!

俗話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但是王佳佳卻沒有辦法討厭她。

“這就是我的姐姐,冠希的媽媽蘇美雅。”

蘇麗雅輕輕地說道,但是讓王佳佳覺得奇怪的是,在她說話的時候,那個女子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照理說,有人來了她不應該這樣視若無睹啊,就算剛纔他們腳步輕,她沒有發現,那麼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可能沒有覺察啊!

蘇麗雅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呢!

除非……她看不見,她聽不見……

“是的,正如你想的那樣,我姐姐現在既看不見,也聽不見。”蘇麗雅的聲音聽起來難得有些悲傷,“自從生下小希之後,她就這樣子了。”

“怎麼會這樣?”

王佳佳艱難地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陳言恪知道她現在這個狀態嗎?”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蘇麗雅擡起頭,看向王佳佳,“昨天我們就是來看姐姐。”

“明明知道她這個樣子,他怎麼可以……”

王佳佳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可思議,眼前這個女子爲陳言恪生了一個孩子,而且看不見、聽不到,他卻……始亂終棄……?

“王佳佳,你覺得可能嗎?”蘇麗雅看着王佳佳的表情,她猜得到她在想什麼,嘴角勾勒出一抹諷刺的笑,“難怪York哥哥昨天看起來那麼失望,王佳佳你真的配不上他熾熱的愛……”

蘇麗雅凝視着王佳佳,眼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平,不知道是替自己不平,還是替陳言恪不平!

“王佳佳,你覺得陳言恪他是這種人嗎?你覺得他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嗎?除了你以外,幾乎沒有女人能碰到他的身體……”

蘇麗雅嘆了口氣,繼續說,“王佳佳,你看看我姐姐正在畫什麼吧。”

王佳佳聞言,走到蘇美雅身邊,低下頭,看向書桌。

桌面上,一幅畫展現在王佳佳的眼底,那是一幅人物畫,畫中的那個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五官看起來和陳言恪三分想死,但是卻更爲柔和,尤其是眼神,看起來極其溫柔,那雙眼會讓人想起一個詞——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個人會是誰?

王佳佳不解地看向蘇麗雅,蘇麗雅什麼也沒說,擡頭看向外面。

“他是……陳教授?”

雖然王佳佳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但是除了陳教授,沒有其他人選了……

“可不就是陳言俞。”

蘇麗雅嘆了口氣,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

他們蘇家的兩個人女人……

“怎麼會是陳教授呢?”

王佳佳輕輕地念叨着這句話,在她的印象中,陳教授是個極其溫柔的良師,他說起話來總是很溫柔,對學生極其有耐心。

她記得那一年,她剛剛走進那座有着黃土地、情人坡的校園,陳教授給他們講的第一課就是我們學歷史的人要理智,尤其是女孩子千萬不要被愛情衝昏頭腦,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這樣一個良師,這麼一個每年都被學生選爲浙江吃飯大學最受歡迎教授的人,怎麼可能會這樣對一個女孩呢?

王佳佳低頭,看着那個還在一筆一筆勾勒陳言俞的畫像的女子,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子卻能如此熟練地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甚至連神態都把握得如此到位,這是怎麼樣的愛呢?

蘇美雅,一定是很愛很愛陳教授吧……

“王佳佳,你應該知道,我們蘇家和陳家是世交,我和姐姐從小就認識陳言恪還有陳言俞。陳言俞比我們大了十六歲,平時自然不可能和他們一起玩,不過他總是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們,我和姐姐都很喜歡他。在六歲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意大利的外婆家,六歲那年,我纔回國,那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陳言恪,他比我大一歲,那時候的他沒有現在這麼冷漠,雖然說不上陽光,但是有時候還是挺會照顧人的,我和他不是特別熟,但是他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從幼兒園開始便是同一個班,他們之間總是有很多的默契,經常不謀而合!大人們都被他們看做一對,所謂青梅竹馬,天作地和便是如此吧……”

午後的陽光偶爾通過窗戶撒了進來,落在蘇麗雅的身上,讓她的五官看起來很憂傷,她起身,她靠在座椅之上,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從六歲到十六歲……

她說那時候,她瘋狂地嫉妒蘇美雅,嫉妒她能走進陳言恪的心中,其實不僅僅是她嫉妒蘇美雅,那個時候,全校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女生都在嫉妒蘇美雅吧!

陳言恪是一中的校草,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是長得夠帥,夠拽,籃球又打得好,這樣一個男生,在那樣的季節,自然要讓大多數女生傾心的,可偏偏陳言恪誰都不理,只有和蘇美雅走得近,於是他們成了一中最有名的一對。

可是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卻得知姐姐愛的人竟然不是陳言恪,而是比他們大十六歲的陳言俞。

當時,蘇麗雅就傻了!

陳言俞早就結婚了,他的兒子陳佑安都會打醬油了……

蘇麗雅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很複雜,有些慶幸,慶幸的是姐姐並非自己愛的人的女友;也有惋惜,惋惜的是姐姐愛的是一個有婦之夫,註定沒有結果的愛情……

蘇麗雅只當姐姐一時衝動,時間久了終究會明白的。

可是,在她十五歲那年,卻突然神秘兮兮地跑過來跟她說,她懷孕了!

當時蘇麗雅都快嚇傻了!

她勸蘇美雅打掉這個孩子,但是蘇美雅卻不肯。

“麗麗,我怎麼可能打掉這個孩子呢?這個還是是上帝給我最美好的禮物啊……”

蘇麗雅還記得蘇美雅跟自己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洋溢着的笑容,那絕對是她見過最美的笑容。

“姐姐,你別傻了!你要怎麼辦呢?你覺得爸爸媽媽會讓你不明不白地生下這個孩子嗎?”蘇麗雅望着蘇美雅,很尖銳地提出這個問題,“要麼打掉這個孩子,要麼告訴陳言俞,讓他和林智慧離婚,讓他對你負責。”

“那怎麼可以呢?”蘇美雅美麗的眼睛無比清澈,清澈又溫柔,一望到底,“如果那樣的話,小安怎麼辦?小安才十歲,才小學三年級呢!我怎麼可以讓他失去爸爸呢?我不能這麼自私……麗麗,我打算跟爸爸媽媽說去遊學,然後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把他養大……我也不會讓言俞知道這件事情!他還有家庭!雖然他對他的妻子沒有感情,但是我不能因爲我的自私讓小安失去和睦的家庭!小安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

蘇麗雅永遠記得蘇美雅說話的樣子,她很溫柔很溫柔,設身處地地爲陳家考慮,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善良的……

她去了澳大利亞,打算過她平靜的生活,但是有人卻不放過她,追到澳大利亞!

懷胎七個月,有人竟然狠心地製造了車禍,若不是陳言恪提早有所覺察,正好趕到現場,怕是早就一屍兩命了,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好在傷勢並不致命,本來是可以打催生針先將孩子生出來的,但是偏偏胎兒發育地並不好,可是如果不催生的話,很多藥則會對孩子產生副作用。

這個平時柔弱地連打針都會可以的女子在那一刻卻格外地堅強,她堅持拒絕一切會對胎兒有副作用的藥物,直到把孩子生下來……

雖然陳言恪動用人脈,爲她找來了最好的大夫,但是卻只能保住她命,從那以後,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變失去了斑斕的色彩,耳朵也失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