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烤箱發出“滴”的一聲,表示烤好了。
這時候,江一梵剛好靠近烤箱,聽到聲音後,大腦興奮到短路,開了烤箱聞着蛋糕的香味,居然就直接用手去觸碰烤盤。
季修宇看見了心跳頓了一下,然後急得直接喊了一聲,可惜晚了一步。江一梵右手手指一碰到烤盤,就被那滾燙的熱度燙得叫了一聲。
季修宇衝過去,抓着他的手直接按到水槽,開冷水衝,同時止不住地大罵,“臥槽,你腦袋有坑嗎?你以爲你的手是什麼做的?居然直接用手去拿烤盤?我對紅燒豬蹄完全沒有興趣好嗎?!左手殘了,還想把右手也殘了?怎麼,你打算用腳做菜嗎?!”
自知理虧,江一梵只能默不吭聲。衝了涼水後,被燙到的地方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
衝了好一會後,季修宇抓起他的右手看了看,也許是江一梵躲得快,碰到烤盤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雖然非常幸運的沒有起水泡,但是還是被燙得發紅。
鬆了口氣,季修宇皺着眉瞪了一眼江一梵,然後拉着人打算去外頭找藥膏。結果一開廚房門,就發現門外站着三個人,他們都是被廚房兩人的喊聲驚到的。
謝遠面帶尷尬,但還是關心地問道,“那個,發生了什麼事?”
“被燙到了。”季修宇帶着怒氣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氣誰,拉着江一梵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廚房裡充滿了剛烤好的蛋糕甜甜的香味,而廚房外,謝遠三人面面相覷。
簡馨只是單純覺得季修宇和江一梵二人關係不錯,而楊崎心裡明顯帶着失落,他發覺自己的地位似乎改變了,而這個改變似乎從他結婚起就開始了。
謝遠看着季修宇的臥室方向,摸着下巴,琢磨着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和他家師兄喝喝酒,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看得很清楚——這種有了對象還藏着掖着是鬧哪樣?真是太不把他當兄弟了!
江一梵站在房間中央,看着季修宇翻箱倒櫃,正在找他師父送他的據說對燙傷很有效的膏藥。
“到底在哪呢?”季修宇一邊嘀咕着,一邊煩躁地拉開另一個抽屜繼續找。
季修宇最討厭找東西,尤其是繼續用的時候,你要找的的東西總是不見蹤影,等你不需要用的時候,它卻會在你看得見的地方。真是想想就糟心!
看着原本整潔的房間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變得一團亂,江一梵瞬間頭大,同時也對季修宇這種關心和着急感到窩心。
他剛想說找不到就不用找了,畢竟他的手現在也不疼了,就是看起來還是紅的而已。就在這時,季修宇興奮地喊了一聲,“找到了!”
江一梵把話默默地吞回肚子裡,任由季修宇給他塗膏藥。
這種膏藥是草綠色的咖喱狀,塗在手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的中草藥味。
抹完藥後,季修宇擡頭問他,“感覺怎麼樣?”
江一梵動了動手指回道,“冰冰涼涼爽!”
季修宇額頭冒黑線,“……”
看江一梵那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季修宇心裡不爽了,因爲那就不顯得剛纔那“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自己很蠢?
季修宇板起臉,看了一眼江一梵左手背上已經結巴的傷口和右手三個發紅的手指,語氣嚴肅地教訓道,“這兩天你給我少用手少碰水,下次再發生這麼蠢的行爲你就自己滾蛋吧,老子教不起你這尊大佛!”
江一梵聞言心下一驚,不就是燙傷嗎,怎麼“後果”這麼嚴重?聽季修宇臉“老子”兩個字都說出來,可見他是真的很不爽啊!
江一梵認爲季修宇一定是不爽自己,至於季修宇到底在不爽什麼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這一出令人“兵荒馬亂”的小插曲終於結束了,江一梵被季修宇趕到客廳去坐着,而他去廚房把做好的棉花紙杯蛋糕拿到客廳,然後對着謝遠三人委婉地下逐客令,“蛋糕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媽吧,時間是真的不早了。”
因爲他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好到不能夠繼續陪着他們談笑風生了。
謝遠拿了一個蛋糕,笑着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吃完一定走。”
楊崎坐在一旁沒有說話,也沒有吃蛋糕,因爲他不喜歡吃甜的。
而簡馨坐在楊崎身邊一邊吃蛋糕,一邊琢磨着怎麼把這個來的另外一個目的說出來,很明顯現在的時間不對,他大師兄的臉色那個臭啊。
季修宇說完話就去廚房收拾剛纔剩下的,順便把自己弄亂的房間也整一整。
江一梵有些尷尬地坐在客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楊崎時不時的在看他,直到簡馨找他說悄悄話,那種令他坐立不安的視線才消失不見了。
江一梵剛放下心來,原本坐在單人座沙發上的謝遠挪到他身邊坐下,還拿了一個蛋糕給他,笑着說道,“做得挺好吃的,你自己怎麼不吃一下?”
“謝謝。”江一梵笑了笑,接過蛋糕咬了一口。蛋糕入口軟綿,有着淡淡的牛奶香,甜度也剛剛好,對他自己來說不會太甜膩。
江一梵正吃得開心時,謝遠突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句話,差點沒讓他嗆死。
謝遠說的是——“你是同吧?”
江一梵被蛋糕噎得說不出話來,但是他那吃驚的表情已經回答了謝遠的問題。
謝遠趕緊給他遞了杯水,拍了拍他的後背,“哎哎哎,別激動啊!”等會要是出了問題,大師兄找他算賬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把蛋糕嚥下去,江一梵和謝遠咬耳朵,他緊張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難道是季修宇告訴他的?
謝遠聞言,笑得像只狐狸,“哈哈,我猜的啊,靠我敏銳的男人的第六感!”
江一梵,“……”這個理由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謝遠是除季修宇家人外知道他性取向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對於自己的性向,因爲楊崎的關係,季修宇一向掩飾的很好,卻不小心被謝遠知道了。
謝遠是個接受能力強的人,用季修宇的話來說就是神經粗了點。所以在知道季修宇的性向後,謝遠並沒有與之疏遠,反而更親密了,因爲他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事,他認爲這有利於增進兄弟感情。
今天發現季修宇有同居人的時候,他是很高興的,畢竟他知道季修宇心裡一直單戀着一個不可能的人,如果有新的戀情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而在聽見江一梵要爲了情人學做蛋糕時,謝遠懷疑了一下自己的猜測,誰知後面見到廚房那一幕以及剛纔季修宇那不淡定的表現,謝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季修宇對江一梵有意思。
至於江一梵,謝遠真的是靠感覺以及大膽的猜測。因爲他記得季修宇說過,他不會去招惹直男,即便是再喜歡他也會控制自己不越界,尤其是減少肢體上的接觸。所以得知季修宇在暗戀一個直男的時候,謝遠真心覺得季修宇在自虐。
江一梵直覺和謝遠進行這個話題太危險了,於是他一口吞下剩下的蛋糕,藉口幫季修宇的忙離開了客廳。
謝遠來不及阻止,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八卦的對象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時,簡馨也和楊崎說完了悄悄話。簡馨沒有注意到謝遠和江一梵剛纔的小互動,楊崎倒是有看到,不過也沒聽清楚他們講的是什麼。
簡馨笑着問謝遠,“謝師兄,我和阿崎要回去了,你要一起嗎?”
謝遠一聽,剛想搖頭,誰知季修宇的話就插.了進.來,“他和你們一起回去,一梵明天還要上班,要休息了。”
“……”謝遠憂桑地看向季修宇,無聲地控訴——爲什麼剝奪我的發言權?
可是對上季修宇那犀利又莫測的眼神後,謝遠弱弱地轉移了視線,然後非常識相地站起來,準備走人。
簡馨和楊崎也都站了起來,雙雙和季修宇道過晚安後,帶着謝遠離開了。
隨着大門的關閉,原本熱鬧的房間頓時冷清下來,江一梵從臥室裡走出來,驚奇地問道,“他們都走了?”
季修宇彎腰收拾茶几,“走了,時間也不早了,再說他們開車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哦。”
江一梵應了一聲後,也打算幫忙,結果被季修宇用眼神趕去洗澡了。洗澡前,季修宇還給江一梵的兩隻手用一次性手套包了起來,並讓他注意一點,有什麼問題就叫他。
江一梵用最快的速度洗澡完出來後,季修宇已經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季修宇讓他先去睡覺,自己則是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季修宇洗碗出來,江一梵已經躺在牀上睡着了。他坐在牀邊,拉過江一梵的兩隻手,準備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藥水時,發現上頭已經擺好了一杯溫水和醫生開的藥。
季修宇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某人,嘴角不自覺得上揚,左心房流過一股暖流。
細心地給江一梵兩隻手都重新上了藥之後,季修宇也吃了藥躺在牀上。
關上了牀頭燈,房間瞬間陷入黑暗。季修宇感受着身邊人熟悉的溫度和呼吸,漸漸地進入了夢想,等在着新一天的來臨……
上午十一點多,正是午餐的高峰期。季修宇作爲老闆,正在後廚裡面忙得不可開交。
季修宇把剛出鍋的兩份芒果雞柳端到出菜口,一名服務員過來端走,同時還匆忙說道,“老闆,您朋友來了,坐在301桌。”
季修宇愣了一下,以爲是江一梵,結果翻了一下電子單子,才發現301桌點的是兩份蘑菇意大利麪和一份飯後甜點黑森林。
一看這個單子,季修宇就知道來的不是江一梵,而是楊崎夫婦。因爲這兩樣是簡馨最喜歡吃的,而楊崎愛屋及烏,總是會陪着他一起吃,即便他不喜歡蘑菇。
季修宇想了想,還是打算出去見見他們,怕他們找他有什麼事,畢竟這裡離他們住的地方稍遠了些,他們很少來這邊就餐。
脫下外袍,季修宇洗了把臉後才走到他們那一桌,簡馨和楊崎笑着和他打招呼。
季修宇在他們對面對下,笑着打趣道,“怎麼今天有空來我這吃飯?”
楊崎微笑不語,看了一眼簡馨。
簡馨笑嘻嘻地說道,“因爲大師兄你是個大忙人啊,之前找你還容易,最近找你就特別的難,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我和阿崎纔過來找你預約時間啊!”
季修宇被簡馨的一番話說得不知道要怎麼接,想想也是,最近的這一個月,他和江一梵呆在一起的時間最多。
“找我預約什麼時間?”季修宇不解。
簡馨聞言,笑臉立刻變成了幽怨臉,“大師兄,你果然不記得下週六是什麼日子了吧?”
“呃……”季修宇乾笑,“你讓我想想哈……”他只記得再過四天就是江一梵他學長生日,下週六是個什麼日子?
季修宇掏出手機看了下日曆,下週六是八月三十一號。
看到那熟悉的日子,季修宇恍然大悟,“啊,是你生日啊!”
簡馨得到答案,臉上立刻陰轉晴,“哼哼,算你好運,要是沒想起來,後果自負!”
聽着簡馨撒嬌似的威脅,季修宇笑得開懷,揶揄道,“怎麼?現在就來討生日禮物了?”
“是啊!”簡馨道,“你看你都忘記了,我怎麼不來要禮物,順便給我家寶貝也要一份。”
季修宇聞言保證道,“不用擔心,我做了備註,到時候一定給你雙人份的!”
簡馨笑得很開心,她身邊的楊崎笑着解釋道,“那一天,小馨打算請朋友去自助燒烤,最近明陽和那邊不是新出了自助燒烤活動嗎?小馨想去試試,而且她朋友也想幫她慶生,順便恭喜她懷小寶寶。”
“對啊!”簡馨接道,“所以要提前和你這個大忙人預約啊,要不然到時候少了季大廚可怎麼辦啊!”
“行,一定去,到時候不管有什麼事絕對不放你們鴿子!”
楊崎和簡馨對視一眼,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他當然知道季修宇不是個食言的人。
這時候,他們兩人點的餐也到了,季修宇讓他們慢慢吃,自己又進廚房去忙了。
待季修宇離開,簡馨用叉子卷子意麪,有些擔心,“到時候大師兄要是知道我們給他安排相親怎麼辦?”
“不是說了嗎?”楊崎用紙巾擦去簡馨嘴角邊的番茄醬,“這不叫相親,只是讓他們相互認識一下,又不是像相親那樣以結婚爲前提。雖然你朋友一直想見小宇,但是隻要小宇不願意,我絕對不會讓她進入到他的人生裡。”
聽楊崎這麼說,簡馨稍微有些安心。
簡馨是通過季修宇認識的楊崎,那時候楊崎對她並沒有那方面的好感,最後他們能夠修成正果,季修宇有不可抹滅的功勞。所以,當他們成親時候,兩人都對季修宇沒有定下性子而着急,他身邊的女友雖然形形□□,但沒有一個能讓季修宇停下腳步。
隨着年齡的增長,眼見季修宇都要三十了,可是他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依舊自己一個人。他們視季修宇爲兄長,爲朋友,更是爲親人。因此,他們一直爲他的終身大事而着急。
可是,季修宇他一點都不急,他總是笑着說——時機還沒到,他命定的那個人還沒來。
於是,他們自作主張地爲季修宇安排了一場單方面的相親。如果事後,季修宇怨他們,生他們的氣,他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