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的爆發

1.

女人之間的戰爭總是先從互相看不慣開始的,進而開始明目張膽的翻白眼,再升級到互飆垃圾話,文明社會能大打出手的不多,破口大罵已經是觸到天花板的對峙了。

一般情況下來說,女人互毆的觀賞性是不強的,拉拉扯扯一番,抓臉拔頭髮,接着就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滾。但世界這麼大,總有特殊情況,比如很久以前婁子在健身房認識一個女教練,非說人線條好,玩命的砸錢,就差把那健身房都給買下來了。後來教練是追到了,婁子又嫌棄起來,說人生活太規律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晚上還不讓熬夜。最終分手的那天,婁子捱了揍,肋骨斷了半截,我們一直把這個當笑話經常提及。

江婷沒學過功夫,但女人一旦發起醋火來,還是極具攻擊力的。

她到佔小滿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佔小臉上的面膜還新鮮着,開門就看到了怒髮衝冠的江婷。

“怎麼是你……喂!”

江婷徑直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到了佔小滿沙發的雜亂衣服上。佔小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搞的有些蒙。

“你到底什麼意思?”江婷語氣十分不友善。

“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呢?我同意了嗎?你就往裡闖!”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來騷擾我們了。”

“我騷擾誰們了?我倒想問問你,酒吧消防那事是你搞的鬼吧。”

“我承認了,但是你有證據嗎?”

“我真覺得你很噁心。”

“好巧,我們的感覺一樣。”

在兩個人的針鋒相對中,誰也不會想到率先冷靜下來的竟然是佔小滿,這也許就是不愛的力量吧。正是因爲她不愛何大河,所以她是沒有感覺的那一個,而江婷現在是個腦子充血的狀態,手裡就差一把兇器了。連佔小滿也是第一次看到江婷如此失去理智,她一度有些得意,看來愛情讓人瘋狂這話真就不是言情小說裡瞎寫寫的。

佔小滿走到冰箱裡拿出一瓶陳年的紅酒,倒了兩杯,一杯給了自己,另一杯給了江婷。她在江婷的對面坐了下來,注視着自己這個已經失去理智的前任閨蜜。

“看的出來你特別愛何大河。”

江婷“哼”了一聲,沒有別的迴應。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我對你的男人沒有興趣,你說你也是,非要找史健幫我找回什麼記憶,讓我一個人帶着空白的活着不挺好嗎?有個成語叫什麼來着?對,作繭自縛。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心魔,我充其量就是你心裡的一個假想敵罷了。”

佔小滿咪了一口紅酒,接着說:“本來咱們還是閨蜜,你與那個何大河奔着白頭偕老去了,我呢就一往無知的祝福你們,多好!你看看你爲了讓我滾出上海,廢了多少心思啊,先是找個陳佩琦來對付我,再又去舉報我的小酒吧,你這麼壞你爸媽到底知道不知道啊,友情比紙還薄啊。”

“事情如果都和你想的那麼簡單,人類的智商也就停留在原始社會了。”江婷翻了個白眼。

佔小滿的這一通話,如果當事人換做是我,搞不好還真就慚愧起來,只是對坐的是江婷這個大衆眼裡的雙商達人。

整件事情的邏輯不是單線程的,江婷讓史健去催眠佔小滿是因爲她需要知道佔小滿與何大河的過去,只有知道了過去,她纔可以用得到的諮詢去俘獲何大河。因爲在當時那個狀態下面,何大河擺明了對江婷有點好感,但何大河是有心魔的,他的心魔就是那個內心中一直忽明忽暗的女人。

江婷需要這個女人的身份,何大河需要這個女人的臺階。所以最後江婷與何大河在一起,是偶然也是必然。這也是我明明告訴了何大河來龍去脈,可他卻毫無波瀾的原因,歸根到底在與江婷的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了這個女人。

現在誰也說不好,現階段何大河對佔小滿的這份情感是愧疚更多一些,還是舊情復燃更多一些,可能連他自己也都不確定。但有一點,江婷是確定的,那就是現在的關係很複雜也很危險,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何大河在這個麻煩的三角關係中滑到佔小滿的地溝裡。

何大河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什麼時候被江婷定了位,於是當她看到象徵着何大河的那個紅點出現在佔小滿的公寓小區的時候,她十分絕望。

江婷沒有喝佔小滿的酒,她心情平復了一些,站起來對佔小滿說:“我不能失去他。”

2.

我始終無法理解一個人對愛情的固執。我一直認爲所謂的愛情就是簡單地四個字“你情我願”!在愛情裡,挽留是最卑微的一種形式,就像以前那些在我面前哭着鼻子問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爲了我,她可以去整!我說我喜歡癩蛤蟆那樣的,她說那我就去整成癩蛤蟆!我由衷的佩服此類人,也許是這個社會開始信奉不擇手段,所以大家都自私的要死,也壞的不着邊際。

江婷從佔小滿家出來後,沒有回去何大河那裡,這時候回去只會徒增許多的不快,雙方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也是一時昏了頭,做了件沒有多大意義的事情,去找佔小滿結果是自取其辱。女人總會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江婷也不例外,但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她會事後檢討和分析自己。

江婷回到家,躺在牀上憋大招。從上次酒吧的見面到這次的交鋒,江婷確認一件事,那就是現在出了問題的不是她佔小滿,而是何大河。這個佔小滿還是她最熟悉的那個佔小滿,但何大河不是了,他在自己和佔小滿之間搖擺。要解決這種搖擺,江婷固執的認爲還是要從佔小滿這裡開刀,因爲何大河這裡她開不動。

而佔小滿現在的狀態其實是非常差的,先前挺上臺面的工作沒有,後來酒吧也因爲自己的舉報封了,所以基本就是個混子的德行。之所以還能支撐到現在,她佔小滿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有我!嚴大公子!

之前在星銳的時候,是因爲我,才讓佔小滿在與陳佩琦的對抗中保持着均勢。後來星銳倒閉了,又是因爲我四處援手,幫她運營者那個居酒屋。即便是這一切都沒了,我還是在佔小滿生活中充當着金牌輔助的職業,讓她後顧無憂。有我在,他佔小滿死不掉,因爲江婷知道,我不會對佔小滿袖手旁觀的,總是會在危難之中見真情。

3.

上海難得美麗的晚霞,把整個黃浦江都照成了金黃色。過去幾天,每到這個點,肖雅都會在樓下的接待大廳等我下班,然後讓我帶她去吃小吃,但今天她卻沒來。我竟有點小慶幸,心想終於可以偷得半日快活,不用在陪着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小姐天南地北的瞎逛了。

接着我就收到了老嚴的電話,電話裡他幾乎用的全是祈使句,意思明確,讓我回家,立刻馬上。

老嚴坐在客廳裡,盤着那兩個老核桃。

“什麼情況?氣氛不太對呀。”

“小赤佬,坐那。”

我坐下,心裡在快速的盤算這自己最近到底做錯了什麼,看老嚴的表情特別法西斯。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外頭找了個女朋友?”

“爸,您指哪一個。”

“你給我嚴肅點,你自己心裡清楚,預防針我給你打過了,除了肖雅,別的亂七八糟的女人不可能進我們嚴家大門的。”

“我說老嚴,你是不是在外頭聽到什麼謠言了?”

“是不是謠言你比我靈清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喜歡那個肖雅,太矯情了。”

“哼,矯情,你以爲你就不矯情了?我們這些家族裡出來的,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你爺爺背洋鎬的時候……”

“行了,你別說你爹挖礦的事了,聽膩了,反正我不喜歡肖雅。”

“不行,不喜歡也得喜歡。”

“你這話說的還真有意思,你總不能按着頭讓我去跪舔別人吧,我幹不了。”

“行,不喜歡沒關係,但婚必須得結。”

“憑什麼啊。”

“就憑你住着別墅,開着最新款的跑車,每個月的零花錢別人可能半輩子都賺不到,憑什麼,憑你是我嚴德彪的兒子。”

“我去你媽的!”我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東西!”老嚴跳了起來。

“我說祝您老身體健康!”我轉身往門外走,就聽見老嚴在後面罵我畜生。

我舉雙手發誓,那句大不敬的話不是我本意,我要表達的不是髒話的那層意思,這整句話其實是一個助詞,語氣助詞,表示憤怒中還帶着一點調皮。

當然老嚴能不能理解我的語境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跟他去解釋,就算解釋了他也未必信。但我是真的生氣的,畢竟我是一個血肉模糊……不是……有前有後……哎,氣糊塗了!總之我他媽是個人,多少得有點尊嚴,哪能讓我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把我當精子銀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