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會沖淡人們的記憶,轉眼幾個月工資過去了,除了當初參加過那次戰鬥的護廠隊員們,很少有人再提起半年前的那場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而更多從關內新招的工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幾個前的那次馬匪襲擊。
“哥!信上說咱們娘和弟弟妹妹們最近幾天就搬過過來,公司先前給你分的房子現在收拾的咋樣了。”
穆白看着吳滿屯家裡讓人寫的信,有些激動的說到,
“還沒去看那,隊裡頭到現在還沒發鑰匙,等一拿到鑰匙,就讓廠裡的木匠打上牀送過去,這錢我都存好了。”
吳滿屯接過信說到。打從月前新建的第二批工人宿舍一建成,護廠隊裡的也有一批人分到一處房子。
吳滿屯就是其中之一,一聽說這信後,吳滿屯就激動給家裡寫了信回去,幸好在春節前後的幾個月裡頭,從護廠隊到公司裡的工人都進行的掃盲。,
雖說幾個月的時間認識不了太多的字,可是學會寫幾百個常用字到還是可以的,更何況這些常用字是司馬從後世拿來的掃盲教材中所教的。
在司馬自己出任護廠隊隊長的時候,看到那些瞎字不識的文盲隊員後,再加上那些個爲了寫封家信回家到處求人的廠子裡頭的工人。
司馬就動了辦掃盲班的念頭,反正這些工人每天工作八個小時後,不是打牌就是賭錢,與其這樣,到不如辦掃盲班教他們學識字。
得益與國內從民國伊始開始直到後世二十一世紀仍然有着各種各樣的掃盲教育,後世可以收集的掃盲教材數量非常之多。
司馬從二十一世紀挑選出的幾十本掃盲教材,自己篩選後編了幾本《速成掃盲教材》一、二、三、還有《算術》之類的幾本教材。
後來還像司馬過去處理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技術資料一樣,專門找人逐字輸入電腦,然後用簡繁轉換的方式把原來的簡體字轉換成繁體字。
在教材裡頭除了識字之類的掃肓外,還有一些應用寫作,比如在教材中,對如何開“發票”和寫“便條”都有祥細闡述,當然更少不了寫信之類的應用寫作。
後來司馬找了一個三流的地下印刷廠,用劣紙印刷幾萬冊,通過時空異常點運回以後,從張家口師範請了幾十個剛畢業的年青教師在全廠上下辦起了掃盲班起來。
幾個月下來,掃盲班最大的成就就是讓公司護廠隊的一千多號隊員,還有十來家分廠的幾千名工人徹底脫盲,至少現在大多數隊員和工人都能自己動筆寫起簡單的家信,當然有些複雜的事還是需要問人。
“哥,大娘他們來了,咱們就逢星期回家裡住上兩天,這老的小的擱在眼前,咱們兄弟兩也能照顧照顧不是。”
雖說穆白和吳滿屯早在當初擴廠隊擴建時就被分開,分別到兩個不同的連隊當排長,可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仍然像當初一樣的親近,穆白在心裡頭早就把吳滿屯的家裡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這說話時總是透着這股子意思。
“小白,等俺娘來了,俺就讓俺娘收你當乾兒子,到時在家裡給咱們兄弟留一間房子,在裡頭擱上一張軍牀,就跟當初咱們剛到護廠隊裡一樣,你睡在下頭,我睡在上頭,省得你打滾摔下來。”
雖說吳滿屯心裡頭早就把穆白當成了自己兄弟,可是等娘來了怎麼着也得讓娘收這個乾兒子才行,這個禮可不能廢了。
吳滿屯不知道自己把家人接過來是對是錯,但是公司裡第二批分到房子的幾百號人,都在一得到自己分到了房子的消息後,都像第一批人那樣寫信給家裡讓家人搬過來住。
吳滿屯也是隨大流這麼做的,但是想到幾個月前的那場戰鬥,吳滿屯現在還有些後怕,雖說知道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可是心下總是還有些擔心。
但是一想到,老孃和弟弟妹妹們能住進帶電燈的樓房裡頭,吳滿屯還是覺得高興,當年自己來這口外全身除了兩身破衣裳,別的有啥,現在在這口外都能掙到一份家業了,想來老爹九泉有知的也會安心了。
老餘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着神享受着初春難得的好陽光,學徒工牙仔見師傅連忙把毛毯對摺鋪在師傅的腰腿一下,並沒睡着的老餘對徒弟牙仔的這般表現甚覺滿意。
牙仔是老餘幾個徒弟中最喜歡的地一個徒弟,原因很簡單,一是牙仔的手是最巧的、腦子還聰明,最重要的是知道討好師傅。
對現在的生活,老餘覺得再滿意不過了。老餘原來在上海做了半輩子工,可是從來沒有像眼下這樣做的這麼舒心,最初一開始老餘是衝着一個月四十六塊大洋的高額報酬,這個價比自己在上海兵工廠裡拿的錢多了足足十六塊。
就是這十六塊大洋讓老餘一個人從上海北上幾千裡來到口外的這家工廠裡做工,到了口外見着大廠房,老餘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廠房比上海兵工廠還大、還寬敞明亮。
老餘誠惶誠恐的和年青的大東家見了一面後,就被按排到人們口中所說的師傅樓裡住,第一次見到現在這處兩層的小樓,還有獨門的小院,老餘心裡別提多激動了,上面八、九間寬敞明亮的房子,不是老餘在上生活經驗的鴿子窩可能相比的。
雖說老餘打從十三歲就進了上海兵工廠就是當年的江南製造局,十年的學徒、五年的小工、最後雖說終於成了製造局裡的幾個大師傅之一。
可是打拼了半輩子,五十好幾的人了一大家子。還住在一處鴿子窩裡。直到在這個師傅樓裡住了將近一個月,老餘才慢慢相信,這處比在兵工廠時那些個工頭們的房子都不知道好多少的洋樓就是自己在這的新家。
一個月四十六塊大洋,一座自己的小樓,每天只幹四個時辰的式,雖說還要再花兩個時辰來專門帶規定的幾個學徒工,可是也比過去在兵工廠時輕鬆許多,更何況眼下這條件遠比過去在兵工廠可比。
剛住下一個月,老餘就迫不急待的寫了封信,着家裡的老婆和在兵工廠裡幹着的兩個兒子過來,順便又寫了幾封信給廠裡的一些老夥計,着他們過來和自己一起享福。歲數大點有什麼?歲數大經驗足,正好拿來帶學徒。這是那個年青的東家說的。
住在自己家不遠的幾個從天津、上海懷錶行、鐘錶廠裡來的老師傅,那個個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要是在天津、上海估計還得在行裡、廠裡幹着活掙着飯吃。
可在這吃喝有學徒工們侍候着,活怎麼着也比那會輕鬆,有時候看的老餘真覺得東家請這些老師傅是不是專門來這享福的。
“師傅,您喝口茶,清清嗓。”牙仔見師傅睜開眼睛,咳嗽着,連忙拿起一直在爐子上溫着的茶壺遞過去說到,師傅剛一接下,牙仔就忙去弄熱毛巾,留給師傅擦臉。
做爲一個學徒工,必須要勤快、眼皮活,這樣才能討着師傅歡心,學着手藝,這是牙仔爹在送牙仔當學徒工時對他說的。
於是從那天起除了每天上午要到廠裡辦的學堂裡上半天課外,其它時候大都跟在師傅旁邊侍候着,時間長了,對師傅的習慣也就瞭如指掌了,總是會在師傅發話前就把事給做了。
“牙仔,今個你師孃買了些肉,肥肉太厚了,太膩人了,今個放你半天假,回去的時候拎回去,給家裡人打打牙祭。”
老餘知道牙仔家裡可是兄弟六個,全家老少幾口都靠着他爹,他爹不過是廠子裡的一箇中工,一個月十來塊大洋,不過是剛裹着這將近十張嘴罷了。自己能幫襯些就幫襯些。
“那就謝謝師傅了。”
牙仔已經習慣了師傅隔三差五的讓自己拎些吃食回家,這也是師傅的好意,知道自已家日子有些緊纔會這麼做,說是肥肉厚了,牙仔不去看都知道十有八九是師傅特意讓師孃備下的。
心裡念頭師傅的好,牙仔也只求着以後出師了再報答師傅。
“牙仔回來了,還買了肉,是不是師傅給的。”
一回到自家住的大院裡頭,就有些人朝拎着肉的牙仔打着招呼,牙仔家是第一批住進這筒子樓的住戶,這都得益於他爹手裡的活計做的好,才能搶這個先。
兩棟三層高的筒子樓之間有二十米的距離,正好構成一個院子,平日裡小孩玩耍、家裡曬個被子、衣裳都是在這院子。
因爲大家都是鄰居,相互之間的處的到也不錯,見當着學徒工的牙仔手裡拎着塊肉回來了,大都知道這又是他那個師傅幫襯的。